地牢裏潮濕而安靜,時不時有幾滴水滴下,聲音突兀而可怖。牆上插著的火把光線明暗交替,照在如妃臉上,照的那一張精致的臉看不出表情。仿佛是放棄了掙紮,她突然苦笑了一聲。雙目帶著些許悲憫看著沈婉儀。


    沈婉儀正準備追問她為什麽要這樣做,如妃開口了:“你自是不懂”“我不懂什麽?我隻知道,皇上對你很好,就算是皇後也沒有你這般殊榮”


    “滴答”又是一滴水滴落。如妃仿佛聽到一個笑話一般,不顧形象的笑了起來“對我很好?是!他是對我很好,好到皇後都嫉妒但這有什麽用?”“為什麽沒有用?他是皇上,你是妃子,他愛你,寵你,對你好,難道這一切都沒用嗎?”


    如妃沒有回答沈婉儀的話,在她看來,沈婉儀不過是個毛頭丫頭,她怎麽可能能了解自己的苦?深宮之中,最怕的是不得寵,以及……最得寵。倘若你不得寵,便會被其他妃子欺負,甚至一些奴才也會騎到你頭上來,倘若你最得寵,也不見得是件好事,木秀於林風必摧之的道理她最懂。特別是她這種沒有子嗣的……不知被多少人明裏背裏算計過多少次了……


    “你是怎麽發現我對皇上下藥的?”如妃問道。自己計劃的如此周密,連皇帝本人都沒有察覺,怎麽會給一個小丫頭發現?沈婉儀笑了笑“如妃娘娘,我可以告訴你我是怎麽發現的,但前提是你在我說完後告訴我你為什麽要這樣對皇上”。


    俗話說,一日夫妻百日恩,沈婉儀明白,如妃與皇上無冤無仇,皇上平日還那麽寵她,她不可能無緣無故就想要了皇上的命,肯定是有什麽原因的。


    “你倒是會算的很”如妃挑了挑眉“我答應你,現在可以告訴我怎麽發現的了吧”“嗯”沈婉儀清了清嗓子,反正真相已經查明,告訴她也可以。“我在一次請安時發現皇上的藥味道有些古怪,再加上皇上隨生病卻也不是什麽大病,怎麽不見好轉。於是想是不是藥出了問題”說到這兒,沈婉儀看了看如妃。


    後者正專注的聽著,看到沈婉儀看向自己,有些詫異的說道“你竟懂醫?”沈婉儀笑著搖了搖頭“隻是敏感些而已”“接著說”如妃笑了笑,看著如妃再沒有露出更多的表情,沈婉儀繼續說下去“我將發現告訴了淵華,他便從太醫院裏弄來了皇上喝的藥,從藥渣裏發現了有能使人癡傻的慢性藥物”


    “嗯……”如妃點了點頭,“我是在藥裏加了慢性藥,但你們是怎麽推理出這件事的背後主使是我呢?”的確如此,任誰也不會想到這件事的幕後主使會是皇上最寵的妃子,畢竟皇上一出事,她便榮光不在了。“如妃娘娘,這還得感謝那個小李子啊。你的計劃很好,但你選錯了實施它的人。有一次我給皇上喂藥,出來後說皇上已經把所有的藥都喝了的時候,你的那個小李子雖然掩飾的很好,但還是被我發現他笑了一下。”頓了一下,沈婉儀又補了一句“還是那種不懷好意的笑”


    看著自信滿滿的沈婉儀,如妃感覺自己輸的不冤。“之後我就暗地裏觀察小李子,果然發現他往太醫配的藥裏加慢性藥,便把他抓了,以後的事,你都知道了”“你早知道我會來找小李子,所以故意放出假消息,引我出來”如妃恍然大悟。自己計劃了那麽久的事,原以為不會被發現,沒想到被一個小姑娘輕易破解。


    “你很聰明”如妃莞爾一笑,仿佛對自己以後的結局無所謂。“如妃娘娘,現在你可以告訴我為什麽要這樣做了嗎?”沈婉儀問道。她依然想不明白,一個女人是因為什麽原因而要對自己的丈夫下手,重要的是,這個丈夫還很寵自己。“在這深宮之中,要想站的高,要麽,得到皇上的恩寵,要麽母憑子貴。是,皇上現在是很寵我,但他能寵一輩子嗎?就算能一直寵下去,我沒有子嗣也沒用,沒有子嗣,也就沒有未來。等到他退位,新皇登基,你覺得皇後會放過我嗎?她現在嫉妒我獨得皇上寵愛,等皇上退位,我還能拿這寵愛炫耀嗎?還能嗎!”


    看著如妃因為激動而發紅的臉,沈婉儀一時無言回答。這宮廷的勾心鬥角她又怎會不知,這偌大的金籠,外麵看著光鮮亮麗,其實內裏最是汙濁與不堪。可即便這樣……沈婉儀歎了一口氣,說道:“就算是這樣,你也不能做出這種事啊,皇上是你的夫君,俗話說,一日夫妻百日恩,你怎麽能下得去手”“哼”如妃嘲諷般的對著沈婉儀笑了笑。“一日夫妻百日恩?嗬,你真當我對他有什麽感情?他不過是我為自己過上榮華富貴的好日子的一個工具而已。”


    這個小丫頭怎麽會明白自己的感受,大好年華盡付這金碧輝煌的牢籠內,對於沒有子嗣的自己來說,皇上便是自己唯一的靠山,這一靠山一旦下位,自己便如同從樹上掉下來的麻雀,到時候定會受人欺辱,生不如死。


    “如妃娘娘,你隨是皇上寵愛的妃子,但你卻十分愚蠢”沈婉儀麵露惋惜“自古帝王多薄情,有個如此寵你愛你的皇上,你應該感到慶幸,而不是想著去傷害他。是,現在你集三千寵愛於一身,就連皇後娘娘都嫉妒你,但你若換個角度想想,換個解決方法,以後就算皇上退位了,你也會過的很好”


    “換個解決方法?”如妃似是被挑起了興趣“還有別的方法嗎?難不成皇上退位後,別人還會對我畢恭畢敬?笑話!”“如妃娘娘”沈婉儀歎了一口氣,“你不過是怕皇上退位後皇後不放過你,那你為何不想想,皇後為何要對你不仁?”“這還不簡單,因為皇上寵愛我啊,她的地位在後宮佳麗中雖最高,卻沒我受寵,她嫉妒我。”說到這兒,如妃的臉上浮起一抹驕傲。


    “木秀於林風必摧之,如妃娘娘,倘若你在受寵時低調些,待人好些,以後皇上退位你的日子自然不會過的多苦,人一般隻攻擊對自己有威脅的。”“我還真以為你有什麽別的方法”如妃不屑的笑了笑。“還是太年輕,不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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