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紅的夕陽已經開始漸漸浸染著遠處的天際,如絲一般的悄悄爬上了天幕,晚風蕭蕭,風中還夾雜著遠處烏鴉的淒慘的鳴叫。樹葉簌簌的從樹上落下,打著旋,像是終於宣布了它生命的結束。


    圍觀的人已經是越來越多了,這其中有的是看熱鬧的,但也夾雜了好多好色之人,如此清秀俊俏的女子當街被老鴇刁難,誰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麽有趣的事情呢?他們躍躍欲試,摩拳擦掌,哄哄嚷嚷,紛紛叫好。可就是如此多的人,卻沒有一個人去阻攔老鴇。是啊,事不關已高高掛起,又有誰會去在意一個與自己毫不相關的女子的死活呢?


    “你打吧,隨你好了。我沒什麽要說的了。既然你執意要打我,那你打個痛快便是了。”女子一身紅衣,映著這紅衣,越發顯得她臉頰雪白,一雙晶亮的眸子鑲嵌在她的臉上,閃著黑曜石般的光。她臉上寫滿了不屈與倔強,秀眉緊緊的皺著,使得她即便身上傷痕累累,但也有一番動人的姿色。


    小嘍嘍聽聞此言,又執起鞭子逼近她,揚起手狠狠地揮下去,“啪!啪!”響亮的鞭打聲回蕩在並不寬敞的院子裏,直聽的人耳膜發熱。


    那老鴇心機極深,她眼見著圍觀的人越來越多,知道事情會越來越大,態度便也緩和了些:“我現在好心好意的勸告你,你不要軟的不吃吃硬的。既然已經是我買下的人了,你還得乖乖的聽我的話。今日你隻要隨我進了怡紅樓,即便不願為我招攬客人,我也不會再體罰你。怎麽樣,你好好想想?再怎麽說,也是個值十兩銀子的姑娘。”


    老鴇冷哼一聲,接著說:“再說了,就你這種姿色,一定會成為我們怡紅樓的頭牌,到時候陪酒什麽的甜頭活,少不了你的。每日都能賺下一大筆錢,這可比你在那個府裏當丫鬟好多了吧。我也算是你的恩人了,你還不知好賴。”


    女子垂下眼瞼,聲音很低但很堅定:“別拿這套來忽悠我了,妄你再怎麽費口舌,我今日,”她抬起頭,毫不示弱地看著那老鴇,因生氣而微微發紅的雪白的臉蛋更顯動人,“也絕不會踏進這肮髒之地半步!你還是早日死了這條心吧!”


    女子的這番話,可是徹底的惹怒了老鴇,此言一出,不但羞辱了怡紅樓,還連帶著狠狠地羞辱了老鴇,使她在眾人麵前出醜。她老鴇是什麽人物?出入怡紅樓這風流場所的達官貴族,沒有不與她交好的。


    老鴇冷笑著,揮了揮手:“行啊,來人!去後院把那缸我下午準備好的濃鹽水挑出來!”“好嘞!”身邊的小嘍嘍一口答應下來,便招呼著人在後院裏抬出了一缸鹽水。女子臉色一變:“你居然用這麽卑鄙的手段!”


    “哈哈哈,本來這鹽水是想藏在後院裏給你偷偷用的,卻沒想到你執意要在眾人的目光下受著,行吧,我今日也算做個好事,完成你這個心願。”老鴇嘴角上揚著,卻令人不寒而栗,“給我潑!”


    話音剛落,那幾個小嘍嘍便忙不迭地向那女子身上潑鹽水。


    沈婉儀混在了人群裏,這等慘烈的場麵,她何時見過?她感覺她的心髒猛烈的跳動著,她多想出去阻擋這一切啊!但是她不能!


    “怎麽,現在嚐到苦頭了吧?”老鴇悠閑的站在那裏,歪著頭欣賞著這一切。紅衣,血跡,夕陽,這麽多種紅色混合在一起,構成了一副奇異的畫麵。


    那女子剛烈至極,身體有那麽多還在流血的傷痕又被潑上鹽水,這該是何等的痛苦!可她沒有倒下,仍然倔強地站立著,雙手攥拳,青筋都明顯可見,她的下唇已經被她自己咬破了,從那還滴血的雙唇裏斷斷續續漏出哭聲,尖細的聲音折磨著旁人的耳朵,也激起了有些好心人的同情心。


    “別這樣了!”“是啊,放過她吧!”“多大的人了,還在街頭做這樣的事!”也有些人實在是看不過眼,扭頭離開了。但更多的遊手好閑之徒聚集在了一起,人越圍越多,沈婉儀被擠在其中,快要看不見了。


    “怎麽樣,事到如今,你也不願意和我服軟嗎?”老鴇竟然對著那女子露出來溫柔的微笑,她上前兩步,向那女子伸出自己的手,如同某種誘惑,“拉我的手起來吧。”


    沈婉儀在一旁看的心急,可綠水偏偏拉著她不讓她上前。“小姐,現在不能去啊,我剛才不都和你講過了嗎!”綠水悄悄耳語道。


    “我知道,但是我……”沈婉儀欲言又止,低頭歎了口氣,“我真的於心不忍啊!”


    那女子也知道老鴇伸出這手是什麽意思,如果她接受了,那也就等同於她同意老鴇的條件了,就等於她默認自己是怡紅樓的人了。


    “想都別想。”女子淡淡的說了一句話,便別過頭去不再看老鴇。


    “嗬,你還挺有骨氣的。”老鴇吃了閉門羹,將手收了回來,這會這個麵子她可輸不起了,一次兩次還可以,次次都不給麵子,也別想她給她台階下!


    “來人……”老鴇慢慢地說,“把她身上的衣服,給我扒下來!”咬牙切齒,帶著濃濃的恨意,老鴇怒了,“給我扒!”


    紅衣女子驚慌失措,沒了剛才的沉穩,她想站直身體扯住自己的衣服,卻無奈因為失血過多打了個趔趄,倒在了地上,她開始哭泣,一邊哭泣一變拚命縷著她身上的衣服,本就是紅衣,又沾染了如此多的血跡,更顯淒涼。


    “別,能不能,不要這樣……”女子抬頭看著老鴇,一張小臉哭得梨花帶雨,惹人心生憐憫,果真是一副好皮囊,“別這樣……”


    “怎麽了嗬,剛才不是一直很有骨氣嗎?”老鴇冷笑著,拂了拂自己的衣服,“剛才也不知是誰,剛硬的要命,一副自視清高的樣子,心底裏還不是想著勾引男人呢?”


    這種極其羞辱的話,激得女子眼裏流出了屈辱的淚水,她趴在地上,手還緊緊攥著衣服,昏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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