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林的話,要全是真的,那他這命可夠苦的,一出生就要接受他無力抗拒的傳承,被迫學這些普通孩子根本不用學的東西,然後,又被家裏人拒婚,然後又、然後又……


    可能放走他,也算是我做的件好事兒吧。


    我回了神兒,眼下不是該我發呆的時候,搞不好羅瞎子跟疤臉一會兒就追上來了,倒不是真怕他們,隻是我們得先做好充分的準備。


    快步回到陳輝他們睡覺的地方,把三個人從草窩裏喊了起來,除了陳輝以外,強順跟傻牛全是一臉睡意,尤其是強順,十分的不滿意,嘴裏嘟嘟囔囔的,我沒工夫理他,對他們長話短說,把剛才我跟羅林的遭遇快速講了一遍。


    強順一聽,頓時困意全無,叫了一聲,“你咋把羅林放走咧,那家夥肯定在撒謊騙你!”


    我朝強順看了一眼,“真話假話我能看出來,再說羅林說著說著,自己都哭了,撒謊能裝這麽像嗎?”


    強順頓時叫道:“你撒謊就能裝這麽像!”


    “你——!”


    陳輝連忙攔下了我們,“你們兩個別吵了。”我扭頭對陳輝說道:“道長,我看咱還是趕緊離開這裏吧,羅瞎子說不定一會兒就來了。”


    陳輝聞言,居然露出一臉平靜,莫名其妙說了一句,“看來那位劉老先生,要比羅四技高一籌呀。”


    “啥?”我跟強順頓時都是一頭霧水,我問道:“道長,您這話啥意思呀?”


    陳輝衝我們倆一擺手,“先收拾東西,離開這裏再說!”


    幾個人很快把各自的行李收拾了一下,往身上一背,陳輝居然莫名其妙衝我問了一句,“黃河啊,你說咱們現在該往哪兒走呢?”


    我一愣,咋感覺陳輝這話問的怪怪的呢,之前都是他一直領著我們東走西走的,我跟他說路線不對他也不聽,現在他咋又主動問起我來了?


    陳輝見我沒吭聲兒,又說道:“隨你的心思,你往哪兒走,我們就跟著你。”


    我打量了陳輝一眼,這老道士,一覺醒過來,哪根筋搭錯了?


    陳輝平靜地看著我,似乎在等我的答案,我想了想,舔著嘴唇說道:“那……那咱就順著河邊這條路朝南走吧,去貴州……”


    我話音剛落,強順叫道:“往南走,羅林不是剛從南邊過來麽,咱再朝南走剛好跟羅瞎子碰上了!”


    我扭頭看向強順,剛要解釋,陳輝卻衝強順一擺手,“咱們現在都聽黃河的,他說往哪裏走,咱們就往哪裏走。”


    我連忙又看向了陳輝,就感覺他這時候怪怪的,他就不怕我們朝南走跟羅瞎子撞上嗎?我對陳輝說道:“咱要是撞見羅瞎子,就幾個人一起上,把他跟那疤臉弄住,看他還有啥本事能阻止咱們破銅牌。”


    陳輝沒吭聲,抬腳走到路上,朝南走了起來。當時大概在淩晨三四點鍾,幾個人順著路走了一兩個小時,天色蒙蒙亮了,身前身後一片荒蕪,路上也不見一條人影。


    這時候,陳輝滿帶感歎地對我們說道:“那位劉老先生,真是一位奇人,那天晚上,他幫我看了看羅家人那件法器,說那件法器非金非木,是用人頭骨祭煉出來的,祭煉的時候,幾個同樣的邪器放在一起,一起祭煉,每個邪器裏麵,都封著一條人魂,而且必須用至親的人魂祭煉,比如,祭煉五個這樣的邪器,就需要一家五口,父母兩個,再加上三個親生子女……”


    聽陳輝這麽說,我不禁想起了我太爺那件“子母連心”(詳情見末代1),那是用母親和孩子的魂魄祭煉而成的,原理跟這個幾乎是一樣的,隻是羅家人這個測的更遠。想要煉這些邪器,需要從活人身上抽取魂魄,然後再加上活人的血液跟頭骨,魂魄封進頭骨裏,用血液均勻抹在頭骨上,再加上咒語口訣等等,其殘忍程度,不亞於過去那個被剝了皮的陪葬女孩。


    陳輝繼續說著:“老先生不但能說出這邪器的祭煉方法,還能說出破解之法,用童子尿浸泡,再用野火焚燒,童子尿破掉上麵的禁咒,火燒掉器物,裏麵的魂魄就能得以解脫。”


    陳輝說到這兒,我忍不住問了一句,“老中醫咋知道這些的,難道他也懂這些邪術?”


    陳輝說道:“老先生在年輕時也是遊曆四方,曾經遇到過這個,見別人破解過,他還有一套奇特的卜算術,那天晚上,特意為咱們卜了一卦……”


    我頓時想明白了,連忙問道:“您最近這些天,老是催著我們趕路,不會就因為他給咱們卜的那卦吧?”


    陳輝輕輕點頭,“不錯,就連昨晚守夜的事兒,也是他交代我的,他對我說,需遇水而止,夜不眠則遇貴人,隨心走則得安泰,尤其交代我,讓你守後半夜。”


    我聽陳輝這麽說,心裏也有點兒佩服老中醫了,我說道:“您這麽說,那老中醫真是位高人,您剛才讓我決定往哪兒走,就是隨心走,對嗎?”


    “不錯。”


    我又問道:“那咱順著這條路走下去,能遇上羅瞎子嗎?”


    陳輝輕輕搖了搖頭,“老先生隻說隨心走則得安泰,或許,不會遇上羅四,對了,老先生還說,咱們要是按照原來的路線走,會遇上大-麻煩,有凶險在那裏等著咱們。”


    我說道:“我明白了,羅瞎子肯定在破銅牌的地方設下了埋伏,就等咱們到那裏上套呢。”


    “應該是這個道理。”


    我這時候,忍不住回頭朝老中醫所在的大概方向看了一眼,沒想到這世上,還有這樣的隱世奇人。


    聽完陳輝所說的,我心裏就不停琢磨“夜不眠則遇貴人”這句話,這話裏的“貴人”,難道就是羅林?還專門交代我守夜,最後給我遇上了羅林。


    要真是羅林,那羅林說的話,就不可能是假的了,也就是說,破銅牌的地方,真的在貴州!


    這時候,天色已經從黎明來到了清晨,我忍不住向陳輝求證,問陳輝:“道長,您跟強順去過羅家,羅家那個院子裏,有沒有水池跟假山?”


    陳輝看了我一眼,微微一點頭,“有,他們家那院子,修的就像北京的四合院,不過,要比四合院大很多,房子也比四合院多,在院子的正中間,有個大水池,水池中間是座一人多高的假山。”


    “他們家房子很多?”


    陳輝又微微一點頭,我又問道:“那就是說,裏麵住著很多人咯,那他們羅家,到底有多少人呢?”


    陳輝愣了愣,似乎在回想,最後說道:“到底多少人我不知道,我那次進去的時候,隻有一個開門的少年,跟你們年齡差不多,後來那少年帶我去見了羅老大,在他們羅家,我隻見到了這兩個人。”


    聞言,我輕輕蹙了蹙眉頭,心說,羅五死了,現在是羅四,羅四上麵,應該還有羅三、羅二、羅一,這麽多人,個個都會邪術,我們就這麽去他們家,不是自投羅網嗎?


    又走出一段距離,前麵出現了一個小村子,強順這時候吵嚷著走不動了,強順守的前半夜,後半夜他又沒睡多長時間,這時候說又累又困也是應該的。


    四個人很快走進村子,在村裏找了片樹蔭坐下,從我們半夜啟程到現在,都還沒吃東西,拿出食物四個人分著吃。


    也就在這時候,從我們側麵傳來一陣狗叫聲,我們扭頭一看,叫聲是從一條胡同裏傳出來的,沒一會兒,從胡同裏跑出來一個老叫花子,也就是要飯的,穿的破破爛爛,頭發亂長,臉色垢黑,下巴上還有一撮亂七八糟的胡子,看著能有六十多歲,手裏還拿了個缺口的破瓷碗。


    這時候,路上也沒啥人,老要飯的一眼就看見我們幾個了,一溜煙朝我們跑了過來,就在這時候,從胡同裏追出來一條大狼狗,老要飯像看見救命稻草似的跑到了我們身邊,大狼狗也很快停在了我們身邊。


    我跟強順、傻牛三個人一看,同時從樹底下站了起來,我們也算是走街串巷要飯的,也經常遇見這種惡狗,偶爾也會被狗攆,不過,我們一般都是撿石頭磚頭對付它們。我們三個站起來以後,大狼狗可能見我們人多勢眾,虛張聲勢地叫了兩聲,轉頭回去了。


    老要飯的見狀,長長鬆了口氣,連連衝我們道謝,不過,道謝的同時,眼睛直勾勾盯著我們手裏的食物,露出一臉垂涎。


    陳輝見狀,忙從包袱裏掏出一個大餅子遞給了他,老要飯旋即衝陳輝訕訕一笑,接過餅子,跟我們坐一塊兒啃了起來。


    老要飯的一邊啃餅子,一邊瞅我們幾個,最後,老要飯的問了我們幾個一句,“你們從呐來跌?”


    我跟強順相互對視了一眼,這是哪兒的方言呀,咋一上來就喊“爹”呢?


    陳輝連忙客氣地回道:“我們是從北邊過來的。”


    老要飯的又問,“傷呐去跌?”


    一會兒喊倆“爹”了,陳輝又客氣的回道:“我們要到南邊去。”


    老要飯的一聽,也不知道為啥,“爹爹爹”說起來沒完了,聽得我跟強順打眼瞪小眼,不過,大部分話連猜帶蒙,也聽了個七七八八。


    老要飯的意思,他剛好也要到南邊去,能不能跟我們一起,看我們幾個的打扮,好像也是要飯的,相互搭個伴兒,將來再遇上惡狗啥的,也好有個照應。


    我一聽,這老家夥,說的真好聽,再遇上惡狗啥的也好有個照應,應該不是“照應”,是“照顧”吧,再有惡狗我們能照顧他,我們還有食物,能分給他。


    陳輝一笑,居然欣然答應了,我跟強順都不是太樂意。


    幾個人吃過東西,強順似乎來了點兒精神,陳輝囑咐他,白天先忍不忍,等晚上再睡,強順一臉不樂意,但是,隻是表現在臉上。


    幾個人離開村子,再次啟程,這一次,因為多了個莫名其妙的要飯老頭兒,走路的速度慢了不少。老頭兒別看比陳輝年輕,拖拖拉拉比陳輝走得慢的多,而且還挺健談,一路上,跟烏鴉似的,嘴裏嗚哩哇啦說個不停。


    陳輝見多識廣,似乎能聽懂老頭兒的話,我們三個就不行了,一半話都需要猜,後來也懶得猜了,管他說的啥呢。


    走到天色擦黑兒的時候,又經過一個小村子,這時候,我記得好像已經快陰曆五月份了,天氣已經徹底熱了,我們也不需要再找地方避寒,進了村以後,找個胡同,幾個人鑽了進去。


    在我們給胡同裏放鋪蓋的時候,要飯老頭兒突然說了一句,“我教你們一個放狗咬跌口訣,可以防狗咬跌。”他這話用的不算是方言,算是一句帶著濃重方言特色的普通話,我們幾個都聽明白了。


    強順早就不耐煩老要飯的了,說了他一句,“可拉到吧你,你要是有防狗咬爹的口訣,還能給狗攆出胡同?”


    老頭兒一笑,沒理會強順,說道:“我這口訣可靈跌,你們聽好跌,天門開,金剛在,我害怕,你厲害。”


    我一聽這口訣就笑了,我害怕,你厲害,這口訣,到底是防狗爹還是防人爹呀……


    感謝“家有二寶大秀”打賞的皇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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