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了黑貂一眼,沒搭理它,警惕地朝整個山坳裏打量起來,這山坳不大,四麵環山,就像個盆地,唯一的出路,好像就是我身後的那片樹林子了,這時候,山坳裏隻有我跟黑貂兩個,再沒旁人,隻是,有一點兒叫我覺得很奇怪,這時候天色雖然已經黑了,我卻好像啥都能看清楚,似乎這山坳跟外麵不太一樣,別有洞天。


    黑貂見我不理它,倒背著雙手朝我跟前踱了幾步,衝我說道:“劉小兄弟,我也是迫不得已才這麽做的呀,你也別怪我。”


    我隨即回了神兒,又看了它一眼,拿女孩鬼魂要挾我,還說啥迫不得已,我冷冷問道:“我來了,小女孩呢?”


    黑貂一聽,咧開嘴笑了,點了點頭,答非所問地說道:“你果然是個大仁大義之人。”


    我立馬瞪了它一眼,“你少說廢話,你把小女孩抓過來,不就是為了找我嗎,我現在來了,你趕緊把小女孩放了!”


    黑貂臉上掛著笑,又點了點頭說道:“放了她可以,我也答應過那廚子,你來了,我就放過他女兒,不過呢……”


    “不過?”我在心裏一咬牙,我就知道沒這麽容易,從家裏出來的這一路上,我遭遇的次數太多了,連忙打斷黑貂說道:“你有啥事兒就直說吧,要我幫你啥忙?”


    我這話一出口,黑貂先是一愣,隨即像個老太婆似的,咯咯咯笑了起來,“你這小後生,真有意思,我還沒說的呢,你就猜到了呀?”


    這還用猜嗎?我幹咽了口唾沫,禿子頭上的虱子,明擺著的事兒,一路上,你們這些個修行的畜生,都折騰我多少回了。


    我不耐煩地說道:“你什麽事就直接說吧,別繞彎子,到底什麽事兒!”


    “什麽事呀……”黑貂拖著長音,上下打量了我幾眼,故弄玄虛似的說道:“這個,就要看你有沒有膽量了。”


    我把眉頭皺了起來,求我辦事兒,還想跟我賣關子麽?我說道:“啥膽量不膽量的,你別繞彎子,直接說!”


    黑貂倒背著雙爪,在我麵前來回踱了幾步,依舊一副故弄玄虛的樣子,說道:“我這個事兒……就得看你有沒有膽量,常人可幹不了……”


    黑貂不緊不慢、故弄玄虛的樣子,叫我心裏極不痛快,打小不喜歡這種賣關子、兜圈子的人,我大叫道:“行了!有事你就直接說,我能不能幫你就幫你,要是幫不了你,你就再找別人吧。”


    黑貂頓時衝我呲了呲牙,說道:“這可不行,我隻要說出來,你就得答應,你先答應我,我告訴你。”


    我頓時把眉頭皺緊了,奶奶的,又來這套,過去我就是這麽被老蛇坑了一道。吃過一次虧,當然不會再上第二次當,我盯著黑貂沒吭聲兒。


    黑貂眨巴兩下眼睛看看我,居然也不吭聲兒了,倒背著雙手,跟個小黑人似的,在我眼前不停地來回踱起了步,一副胸有成竹、漫不經心樣子,就好像在磨我的性子似的,在我眼前來回晃得我,眼睛都快花了。


    我的脾氣裏,既繼承了高祖的忠厚,也遺傳了太爺的暴躁,停了一會兒,我終於忍不住了,衝黑貂大叫道:“那小女孩呢,先把她放了,我答應你!”


    黑貂這才停下了腳步,朝我看看,搖了搖頭,“不行,你先答應我,還得幫我把事兒辦完了,我再放了她。”


    我頓時又叫道:“你、你剛才不是說,我答應你你就放了她嗎,咋還得把事兒辦完呢?”


    黑貂篤定地說道:“剛才是剛才,現在是現在,你要是不幫我把事兒辦完了,我是不會放了她的。”


    我一愣,這是不是在要挾我?這一路過來,遇上的修行畜生不少,不過,都是好言求來我的,這個,居然敢要挾我。


    我說道:“你別拿小女孩跟我說事兒,那小女孩我就根本不認識,她死她活,跟我沒一點兒關係,你老老實實先說你事兒。”


    黑貂把嘴一撇,“不行,你得先答應我。”


    我立馬兒火了,說道:“行了,小女孩你自己留著吧,你的事兒也去找別人吧,我不管了。”說著,我轉身就走。


    不過,走了沒兩步,黑貂在我身後嘿嘿嘿笑了起來,“劉黃河小兄弟,我知道你是個有情有義、大仁大義的人,你沒那麽狠的心,你不會扔下小女孩不管,你要是走了,應該能猜到小女孩的下場吧?”


    我立馬兒停了下來,黑貂這話,就像把刀子似的,直接給我捅到軟肋上了,我要是真走了,小女孩肯定會魂飛魄散,我不能叫她落這麽個淒慘下場,不然我會一輩子良心不安的,轉回身咬牙切齒衝黑貂叫道:“到底什麽事,說!”


    黑貂旋即收住笑容,把倒背的雙手放到前胸,像人一樣抱拳,衝我作了下揖,說道:“我有件大事,要找一個大仁大義、陰德極厚之人幫忙……我從北邊長途跋涉、一路過來,遇人無數,終於皇天不負有心人,給找到了……”說著,黑貂滿眼激動地又打量了我幾眼,“你除了年紀小一點,其他方麵都符合、甚至遠遠超出了我的要求,仁義、勇氣、陰德,居然還是一個吃陰飯,太好了,蒼天待我黑六爺不薄哇……”


    我冷冷地看著黑貂,看著它像人一樣仰天感慨的畜生模樣,一言不發。


    猛然,黑貂一扭頭,看向我問道:“你想好了嗎?”


    說真的,我當時真想抬腳踹這黑貂,我冷冷說道:“我想啥呀?你啥都不說我咋想呀!”


    黑貂又嘿嘿嘿笑了起來,問我:“我要是說出來,你能答應嗎?”


    我咽了口唾沫,“你先說出來我聽聽。”


    黑貂搖了搖頭,“不行,你得先答應我,隻要你答應了我,你就能救下四個人的命。”


    “四個人的命?”我一愣,首先想到了我們四個,陳輝、強順、傻牛,再加上我。


    “第一個……”黑貂抬爪子指了指它自己,“我。”


    我頓時暗鬆了口氣,還好不是我們四個。


    “第二個,那小女孩,她身上有怨氣,不過怨氣不是她的,是一條蛇精的,我能幫她把怨氣除掉,要不然,不用我動手,她過不了多久,也要魂飛魄散了。”


    我點了點頭,蛇精的怨氣,應該就是那條大蛇的。


    “第三個,那家飯店的老板,他現在,已經臥床不起,隻有我能救他。”


    我一聽,冷冷問道:“是你對他下的手吧?”


    黑貂看了我一眼,不置可否,接著說道:“第四個,飯店裏那個廚子,他殺孽重,得有人替他贖罪,也隻有我能幫上忙。他們這四個人,隻要你答應了我的要求,我就能幫他們,不過,這幾個人,跟你都沒有關係,你可以幫他們,也可以不管他們。”


    黑貂說完,把眼睛看向了我,我一尋思,四個,一個精怪一個鬼,兩個活人,索性這是我親身遇上的,要是擱著別人,他要說他有過這麽一段經曆,恐怕我會認為是天方夜譚,不過,接下來發生的事兒,更叫人難以置信,天方夜譚。


    我尋思了好一會兒,想起奶奶說的那些話,誰叫你會這些呢,遇上了就得管,每個人生下來,都是帶著使命的。


    隻是我的使命,比別人的更無奈一點兒。


    一咬牙,我對黑貂說道:“說你的事兒吧,隻要不是殺人放火、違背天地道德的,我都答應你!”


    黑貂聞言,鄭重點了點頭,一張嘴,說出來的話,嚇了我一大跳!


    黑貂一字一頓地說道:“我要跟你換身三天……”


    “換身?”我當即就呆住了,我知道換身是啥意思,黑貂的魂魄鑽進我身體,我的魂魄鑽進它身體裏。


    黑貂繼續說道:“隻要三天,三天後再換回來,你還是你,我還是我。”


    我把眉頭皺的沒法兒再緊了,這可比破銅牌,更叫人難以答應。


    黑貂還在說著:“你放心,你的身體我不會損壞分毫,也希望你能好好保護我的身體。”


    我看了黑貂一眼,忍不住問道:“你為啥要跟我換身體?”


    黑貂擺了擺爪子,“我不能說,等你跟我換了以後,你自然就明白了,你放心,對你沒有害處的,三天後,我把小女孩身上的怨氣除去,親自送她去投胎,那廚師身上的殺孽,我也替他擋下來,至於那個飯店老板,我隻能保他一命。”


    黑貂這時候的話,說的挺中肯,但是,換身呀,這跟二次投胎差不多了,可真是大事兒,我猶豫起來。


    過了一會兒,黑貂居然又嘿嘿嘿笑了起來,笑完以後說了一句,“看來,我是看錯人了,你大仁大義、吃陰飯的不假,但是,你膽子太小了,你走吧,我不要膽小鬼。”


    我一聽,立馬兒把眼睛瞪圓了,說道:“我劉黃河從小就不知道‘害怕’倆字是咋寫的,我不怕跟你換身,我怕跟你換了以後,你不再把身體還給我,以後我就成一隻黑貂了。”


    我話音一落,黑貂居然把一隻爪子朝天舉了起來,鄭重其事說道:“我黑六爺敢對天發誓,三天後不還你身子,天打雷劈、魂飛魄散!”隨後話鋒一轉,問道:“我敢對天發毒誓,你就不敢跟我換身嗎,黑六爺越來越小看了你。”


    奶奶的,我一咬牙,“中,換就換,誰怕誰呀,不過,你可得記住你說過的話,三天以後,還我身子,救下他們那三個人。”


    “你放心。”黑貂隨即朝我一抬爪子,“你跟我來。”


    原來這個山坳裏,還有個拐彎兒,彎兒不大,走到拐彎兒那裏一看,是一個小山洞,洞口比水桶稍微粗點兒,黑貂在洞口停了下來,朝洞裏一指,“我的肉身就在洞裏,你鑽進洞裏,趴到我肉身上就行了。”


    聽黑貂這麽說,我頓時一愣,旋即回過了味兒,指著黑貂問道:“這是你的魂魄?”


    黑貂點了點頭,“不錯,我現在是魂魄出竅。”


    我一聽,腦子當即“嗡”了一聲,又指向自己,“那我……我?”


    “你也是魂魄出竅,你的肉身留在了林子裏。”


    我立馬兒又把眼睛瞪圓了,咬牙切齒,“好哇,這原來都是你設計好的,引我們過來的那些字,就是你寫的吧!”


    黑貂點了點頭,我剛要發作,黑貂連忙安慰我,“劉小兄弟,你別激動呀,別激動,我這麽做,也是有難言之隱的……”


    感謝“比奇若雪”的百元紅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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