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頓時一皺眉,這些個修行的畜生,咋總是把我扯上呢。


    廚師大哥一邊抹著眼淚,一邊繼續說著:“黑貂還說咧:我知道你不相信我,等明天你醒過來以後,到倉庫那裏看看,關我的籠子,已經被人剪開了,把我從籠子裏放出來的人,就是劉黃河,你要是還不信,你可以親口問問他……黑貂說完,就叫那些黑影把我閨女帶走咧,後來我就啥也不知道了,等我醒來的以後,就趕緊到倉庫裏看了看,那、那籠子,真的被人剪開啦!”


    廚師大哥說到這兒,朝我看了一眼,問道:“黃河老弟,你說、你說那、那籠子……”


    不等廚師大哥問完,我輕輕點了點頭,都到這一步了,也沒啥好隱瞞的了,直言不諱的承認道:“不錯,就是我剪開的,黑貂就是我放走的!”


    廚師大哥臉色頓時大變,“老弟,你、你……真的是你?”


    我衝廚師大哥苦笑了一下,說道:“你今天不是一直在問強順我們家的事兒嘛,我們家真的是給人家驅邪驅鬼的,那隻黑貂,一般人看不出來,我能看出來,它是個成了精的東西,誰殺它就會有報應,最好是把它放走。”說著,我朝廚師大哥又看了一眼,“還有你過去殺的那條大蛇,恐怕也是個成了精的東西,你閨女、你父母的死,應該都是因為你殺它造成的。”


    我這話一出口,廚師大哥呆愣住了,整個人一動不再動,嘴巴微張著,眼睛直直的,就像傻掉了似的。我平靜地看著他,端起桌上的酒杯,輕輕抿了一小口。


    強順這時候,還想抄筷子夾豬頭肉,我狠狠瞪了他一眼,停了一小會兒,我接著說道:“昨天你昏過去以後,我就把籠子剪開了,把裏麵的黑貂放了出來,不過我真沒想到,它會抓走你閨女的鬼魂。”


    我一提他閨女,廚師大哥當即一怔,回過了神兒,“黃河老弟,我這回信咧,真的信咧,我相信你說的全是真的,是我不對,是我該死,害死了自己的閨女跟父母……”說著,廚師大哥從凳子上站起身,雙手合十,帶著哭腔衝我作起了揖,“黃河老弟,我以後再也不殺生咧,我、我……我求求你,救救我閨女吧。”


    我舔了舔嘴唇,沒著急吱聲兒,黑貂抓走小女孩的鬼魂,又點名要我去啥東山石澗,這說明啥呢,說明黑貂跟廚師大哥父女倆沒有仇怨,抓走小女孩鬼魂,是衝著我劉黃河來的,這是在拿小女孩的鬼魂要挾我,不過,我要是過去了,肯定沒我啥好事兒。


    廚師大哥見我沒吭聲兒,雙手作著揖來到我跟前,聲淚俱下,“我、我閨女生前我對不住她,現在死咧,我不能再叫她受苦啦……黃河老弟,老哥我求求你,你隻要你能救回閨女,不管啥要求我都答應你,就算你想要我這條命我也給你……”說著,“噗通”一聲,給我跪在了腳邊,我頓時一驚。


    那時候我才多大,十六七歲,哪兒架得住一個三十多歲的人給我下跪,連忙從凳子上站起身,去攙扶這廚師大哥,不過,這大哥吃得渾實,我根本就架不動他。


    強順連忙也過來幫忙了,兩個人一起拉,誰知道,這廚師大哥一抖身子,差點兒沒把我們倆都甩開,痛哭流涕地說道:“你要是不答應,我就不起來咧……”


    強順頓時“唉”地小聲歎了口氣,我扭頭朝他一看,他小聲對我說了一句,“你們家裏人就怕來這個,我看你不想答應也不中咧……”


    我跟著也歎了口氣。


    回村的山路上。


    一邊走,強順一邊問我:“黃河,你打算咋去救那小女孩呀?”


    我朝他看了一眼,從身上掏出煙遞給他一根,說道:“還能咋救呀,那黑貂不是說了麽,想救小女孩,就得我過去,等我去以後,不管它想幹啥,先要求它把小女孩放了再說。”


    強順頓時一臉擔心,“那要不要跟陳道長商量一下,咱四個人一起過去。”


    “這東西,打咱過來的時候,就一直在後麵跟著咱們,恐怕早就對我上心了。”我歎了口氣,“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等回到村裏,跟陳道長商量一下再說吧……”


    兩個多小時後,我們回到了家裏,這一次,陳輝跟傻牛都在家,我們一進屋,傻牛就傻笑著迎了上來,我連忙也衝他一笑,把手裏的剩菜剩飯遞給了他。隨後,我扭頭朝石桌旁的陳輝看了一眼,說道:“今天強順他們飯店裏出了點事兒,他能沒拿吃的東西回來,飯菜不多,等明天我們再想想辦法。”


    強順飯店裏的飯菜出了問題,是我不讓他拿的,別拿回來再把陳輝跟傻牛吃出啥毛病。


    陳輝輕輕衝我們擺了擺手,“不礙事的,一頓飯足夠了。”


    傻牛把飯菜分成兩份,分別盛在陳輝跟他自己的瓷碗裏,陳輝接過碗,要把自己碗裏的分給傻牛一些,傻牛居然衝陳輝搖起了頭,嘴裏說道:“不餓不餓,師父吃、師父吃……”


    一天一頓,不餓才怪呢,特別是傻牛這種大飯量,不過,自打跟陳輝學道以後,傻牛的腦子似乎比之前靈光了一些,也懂事了很多。


    陳輝還是把自己的飯菜給傻牛分出一些,兩個人顯然都餓壞了,埋頭吃了起來,我們倆輕輕坐在他們倆對麵。


    吃了沒幾口,陳輝居然抬起頭朝強順看了一眼,臉上帶著一絲疑惑,衝強順問道:“今天早上你也沒跟我說清楚,那隻黑貂到底是怎麽跑掉的?”


    強順一聽,當即砸了砸嘴,朝我看了一眼,我連忙衝陳輝一笑,說道:“黑貂……其實不是自己跑掉的,是……是我把它給放掉的。”


    “什麽?”陳輝轉頭看向了我,眼神綽綽。


    我忍不住一陣心虛,幹咽了口唾沫,把放掉黑貂的經過,給陳輝講了一遍。


    陳輝聽完,當即放下筷子,眼睛珠子瞪了起來,“你們這麽做,是在偷盜!”


    “我們也知道,這麽做……不對。”我腆著臉點了點頭,說道:“要是不這麽做,咱還有別的啥辦法嗎?”


    陳輝當即一臉慍怒,說道:“以後再遇上這種事兒,先跟我商量商量,不能由著你們的性子胡來!”


    我跟強順像兩個犯了錯事的孩子,相互對視了一眼,陳輝隨即把目光轉移到了強順身上,我給陳輝講的時候,把責任都擔到了我一個人身上,並沒有說這是強順出的餿主意。


    強順見陳輝看他,可能心裏發虛生了怯、怕被罵,連忙叫道:“道長,咱先不說這個咧,現在還有件更急的事兒咧!”


    陳輝聞言就是一愣,轉頭又看向了我,眉頭皺了起來,“你們還幹了什麽事!”


    我連忙說道:“道長,您別急,這事兒不算啥、啥錯事,就是,就是……”


    我把黑貂抓走小女孩鬼魂,要我到那啥東山石澗去一趟的事兒,對陳輝說了一遍。


    陳輝聽完,眉頭皺的更緊了,“那黑貂找你想幹什麽,你招惹它了?”


    我無奈地搖了搖頭,“從頭到尾我都沒招惹過它,自從它給傻牛哥逮到以後,它就跟上我們了。”


    “既然你沒招惹它,它找你做什麽呢?”


    我委屈道:“我也不知道呀,不過,自從跟著您離開家以後,我已經遇上好幾個這種修行的畜生了,每一個都莫名其妙找上我,最後,還都沒好事兒,我也沒辦法呀。”


    陳輝聽我這麽說,就是一愣,臉上旋即露出一絲慚愧,“唉”地歎了口氣,語氣平和下來,陳輝說道:“黃河呀,眼下這些事兒,都是我對不住你,當初要不是我執意把你從家裏帶出來,你也不會有這麽多劫難了。”


    我心裏一酸,說道:“道長,您別這麽說,離開家的時候,奶奶就說過,這就是我的命,再說了,當時我根本就不想再上學了,就想跟著您出來闖蕩闖蕩。”


    我說完,整個屋裏沉寂了下來,耳朵眼兒裏隻剩下傻牛呼嚕呼嚕的吃飯聲,陳輝也不再說啥,拿起筷子繼續吃起了飯。


    過了一會兒,強順小心翼翼衝陳輝問道:“道長,您跟傻牛哥挖的人參放在哪兒咧,拿出來讓黃河也看看唄。”


    陳輝看了強順一眼,抬筷子朝他自己的包袱指了指,強順連忙從石桌旁起身走了過去,沒一會兒,強順從陳輝包袱裏拿出一團紅布卷,回到石桌跟前,把紅布卷打開,攤在了石桌上。


    我打眼朝紅布卷上一看,頓時咧了咧嘴,壓低聲音問強順:“這就是人參呀?”


    強順連忙點了點頭,我又一咧嘴,心說,雖然我沒親眼見過真人參,但是,電視裏、書本上的我都見過,人參根本就不長這樣兒!


    就見紅布卷裏這些人參,都是一根一根的,每一根上麵還係著一條紅線,其中最粗的,也就是個頭兒最大的,隻有大拇指粗細,不到一尺長,有些小的,隻有小拇指粗細,十來公分長,而且它們隻有一條獨根,沒有旁根,咋一看,就像從地裏挖出來的樹根似的。


    記得電視裏、書本上那些人參,都跟蘿卜似的,而且有胳膊有腿兒,整個兒輪廓就像個小人兒,所以叫人參。眼下這些,沒胳膊沒腿,也沒腦袋,一根獨筋,跟所謂的“人參”好像根本就不沾邊兒。


    我看完以後,狐疑地朝陳輝瞅了一眼,小心翼翼問道:“道長,這、這就是人參呀?”


    陳輝緩緩把頭抬了起來,看了我一眼,說道:“這是人參一種,名字叫‘黨參’,產於山西上黨,太行山脈,又叫上黨參,不過,山西那裏的黨參在解放前就已經沒了,我祖師爺青石道人留下的一本醫術裏,有這種參的圖畫,前些日子,在這山裏被我發現了,他們這裏的人,應該不認識這種參。”


    我點了點頭,嘴裏嘀咕了一句,“原來人參不光隻有像人形的呀。”


    陳輝放下筷子,接著說道:“這種參,即可入藥,也可當作熬湯入味的食料使用,那飯店老板想要錢,我就想到了黨參,他既然是開飯店的,就應該會收下這種參,我就帶著傻牛到山裏去了一趟,本想用這些參交換那隻黑貂的。”


    強順一聽,眼睛頓時亮了,問道:“這些人參很值錢麽?”


    陳輝看了強順一眼,“值不值錢,就看有沒有人識貨了。”


    吃過飯以後,陳輝問我,黑貂的事兒,我打算怎麽辦?我苦笑了一下,還能怎麽辦呢,硬著頭皮到那啥東山石澗去一趟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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