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李當時都在劉叔家裏放著,我身上一樣兒能用的東西都沒有,連張黃紙都沒有,當然了,連睡覺都不離身的縫衣針除外。


    給自己鼓了鼓氣,從墳堆側麵繞過小土坡,當時畢竟年齡小,以為自己還跟小時候似的百邪不侵呢,愣頭愣腦就朝榆林衝了過去。


    榆林裏,又黑又陰森,也就剛來到樹林邊兒上,感覺從自己正前方吹過來一股冷風,我連忙停了下來,身後,傳來強順一嗓子,“小心,有人拿鋼叉過來紮你咧!”


    眼前黑乎乎的,我當然啥也看不見,不過聽強順這麽一喊,我趕緊朝旁邊躲了躲,閃到了一棵老榆樹後麵,圍著老榆樹一轉圈兒,從老榆樹另一麵出去了,那股子冷風,似乎擦這老榆樹刮了過去,我沒再敢停,接著朝榆林裏麵去。


    走了又沒幾步,感覺從右側麵,又刮過來一股冷風,強順頓時又喊了一嗓子,“右邊,有人拿刀過來砍你咧!”


    我趕緊把身子朝左側麵猛地一衝,冷風從我身後刮了過去,這時候我看不見,要是能看見,肯定是非常凶險。


    我一琢磨,這可不行,不能叫他們拿著刀叉總對我刺來砍去,太被動了,我得主動一點,先把他們鎮住再說。


    不過身上現在啥都沒有,一伸手,從褲兜裏把縫衣針拿了出來,拿著縫衣針剛要手指頭上紮,就在這時候,樹林外麵的強順“媽呀”一聲驚叫。


    我趕緊回頭一瞧,強順一把拉住傻牛叫道:“傻牛哥,快跑,他們朝咱們過來啦!”


    強順顯然給嚇的不輕,驚慌失措拉了傻牛兩下,傻牛居然站著沒動,強順見狀,撇下傻牛又去拉劉叔,“劉叔,快跑吧,他們拿著家夥朝咱們過來咧!”


    劉叔攬著劉小鳳也沒動,說道:“那小兄弟還在樹林裏嘞,喊他一起跑呀。”


    強順叫道:“不用管他,他有金光護身。”


    強順說著,朝樹林這邊又看了一眼,頓時又驚叫一聲,貓身躲到了劉叔身後,似乎榆林裏的東西已經衝到了他們跟前。


    我一看,轉身就要回去,就這時候,傻牛居然動了起來,衝到劉叔跟前,掄胳膊就是一拳。


    當然了,這一拳並不是打劉叔的,打在了劉叔身前兩米多遠的空氣裏,強順從劉叔身後露出頭,叫了一聲,“傻牛哥,你也能看見他們呀?”


    傻牛並不答話,掄起另一條胳膊,又朝旁邊打了一拳,在我看來,兩拳都打在了空氣,不過強順卻衝傻牛大聲叫道:“傻牛哥,你比黃河還厲害呀。”


    強順話音沒落,傻牛飛快朝榆樹林這邊跑了過來,一邊跑,一邊掄拳頭砸,好像在追著啥東西打。


    沒一會兒,傻牛衝到了我身邊,我朝他一看,黑漆漆的,也看不清臉,就看見黑鐵塔似的大身板兒,我小心翼翼衝傻牛問了一句,“你、你是我太爺?”


    傻牛頓時咧開嘴,我看見了他兩排白森森的牙,似乎在衝我傻笑,“誰打氣氣,我、我打他!”


    我頓時一愣,還是傻牛?難道傻牛也有陰陽眼?沒等我想明白,傻牛拉住我一條胳膊,往他自己身後一扯,掄起另一條胳膊,朝我之前的身後砸了一下,嘴裏喊了一聲:“打!”


    隨後,鬆開我朝正前方衝了過去,停在離我三四米遠的地方,兩條胳膊掄起來,對著周圍的空氣一通亂打,在傻牛周圍,陰風陣陣,很多枯樹葉都旋了起來,給我的感覺,就好像傻牛一個人在打一群人。


    強順這時候衝我喊了一聲,“黃河,你回來吧,傻牛哥一個人就中咧!”


    我扭頭朝他看了一眼,個熊孩子,剛才要不是你說我身上萬道金光、趕鴨子上架,我能這麽衝動嗎,現在喊我回去,是因為你身邊沒人護著了,想叫我回去保護你吧。


    我沒理他,把縫衣針在手指頭上“哢哧”紮了一下,血冒了出來,我衝傻牛喊道:“傻牛哥,先停一下,我送你好東西!”說著,朝傻牛衝了過去。


    傻牛這時候還在輪拳頭對著空氣亂打,我衝到跟前,怕他不小心再給我掄身上,又衝他大叫一聲:“傻牛哥,你先等等,我給你件兵器!”


    傻牛回頭朝我看了一眼,我把流血的手指頭衝他揚了揚,也不知道他看明白沒有,不過,他當即停了下來。


    我走到他跟前,把血抹到了他兩個拳頭的指骨上,隨即往後一撤身,笑道:“傻牛哥,接著打吧。”


    傻牛一轉身,又對著空氣劈裏啪啦打了起來,不過這一次,他也就掄了那麽十來拳,停了下來,站在原地呼哧呼哧喘起了粗氣。


    與此同時,榆林外麵的強順又喊叫起來,“黃河,你們快回來呀,他們又朝俺們過來咧!”


    我扭頭朝外麵一看,強順拉著劉叔,劉叔攬著劉小鳳,已經朝遠處跑了起來,我過去一拉傻牛,“快跟我出去!”


    兩個人跑出榆樹林,傻牛沒再掄拳頭,很快追上了強順他們三個,劉叔還好點兒,就見強順跟劉小鳳兩個人一臉驚魂未定。


    劉叔看看我又看看傻牛,問了一句:“你們倆沒事兒吧?”


    我搖了搖頭,傻牛衝劉叔傻傻一笑。


    我扭頭衝強順問道:“那群人呢,現在跑哪兒了?”


    強順朝榆樹林那邊一看,頓時愣住了,我等了他一會兒,見他還是沒動,推了他一把,“都跑哪兒了,傻了呀你?”


    強順慢慢把頭扭過來,傻傻的看了我一眼,“真是見了鬼咧,那群人……都、都鑽進那個土坡裏咧。”


    “那個土坡裏?”


    強順抬手一指,“就、就劉嬸墳堆後麵那個。”


    我連忙朝土坡那裏看了看,可惜啥也看不見。


    這時候,就聽劉小鳳小聲說了一句:“我媽過來了。”


    我連忙收回眼神兒又朝我們幾個身前一看,還是啥也看不見,剛要問強順,強順居然把頭低了下去,我推了他一把,小聲問道:“劉嬸真的過來了?”


    強順使勁兒點了點頭,小聲回道:“沒穿衣裳,身上還、還拴著鐵鏈。”


    我又朝我們幾個前麵看了看,還是啥都看不見,有時候沒有陰陽眼,還真是件痛苦的事兒。


    我把目光轉到了劉小鳳那裏,劉小鳳這時候顯得並不怎麽害怕了,眼睛死死看著我們前邊三四米遠的地方,在我看來,那地方就隻是個草窩。


    我朝劉小鳳走了過去,走到劉叔另一側停下,隔著劉叔我小心翼翼問劉小鳳:“真的看見你媽了嗎?”


    從見麵到現在,這是還我第一次跟劉小鳳說話,劉小鳳似乎厭惡我看她的眼神兒,一直在似有似無躲著我。


    劉小鳳警惕的看了我一眼,點了點頭。


    我連忙又說道:“你問問你媽,她想幹啥?”


    劉小鳳又看了我一眼,還是沒說話,劉叔似乎明白劉小鳳的心思,劉小鳳就是不想搭理我。劉叔輕聲對她說道:“你要是真看見你媽了,就聽這小兄弟的話,問問你媽,她想幹啥。”


    劉小鳳聞言,把眼睛看向了我們的正前方,終於開口問道:“媽,真的是你嗎?”


    一句話下去,停了沒一會兒,劉小鳳居然哭了起來,大叫一聲:“媽——!”


    我一看,這是個啥意思,不說話咋哭上了,我又回到強順身邊,強順這時候還在低著頭,我扯了他一把,問道:“劉嬸是不是說啥了?”


    強順點了點頭,“是,說話咧。”


    “說了啥?”


    “劉嬸說,是,我就是你媽,媽很想你……”


    一聽這話,我心說,怪不得劉小鳳哭呢,這時候要是我媽突然站在我跟前,跟我說一句媽很想你,我估計也得哭。


    劉小鳳哭著大叫道:“媽,我也很想你呀,天天想你呀!”說著,劉小鳳鬆開劉叔,朝前麵跑了起來。


    我一看,她肯定是要去找劉嬸,不過,人鬼是不能接觸的,接觸到一塊兒,對人對鬼都沒好處,連忙衝劉叔喊了一嗓子,“劉叔,快攔住她!”


    劉叔一愣,隨即趕上劉小鳳,一把拉住了她,劉小鳳頓時大哭起來,“爸,你鬆開我,我要去找我媽……”


    我一看,這怎麽能行呢,讓她問幾句話,她居然想要人鬼相認了,不過,誰要是遇上這種情況,誰都會不顧一切衝過相認的。


    我又扯了強順一把,“劉小鳳指望不上了,你問問劉嬸,她想幹啥,是不是有啥話要說?”


    強順抬起頭瞅了我一眼,說道:“你不是不讓我看沒穿衣裳的女鬼麽?”


    我蹙起眉頭說道:“你咋這麽不開竅呢,誰讓你看了,低著頭不是照樣兒能問嘛!”


    強順低著頭說道:“你也能問呀,你自己問問唄。”


    我一想,也對呀,說道:“那我問,你幫我聽,她說啥你告訴我。”


    強順點了點頭,我想了想,衝著我們眼前的空氣問道:“劉嬸,你找我們是不是有啥話要說呀?”


    等了一會兒,沒啥動靜兒,我扯了強順一把,“劉嬸說啥了沒有?”


    強順搖搖頭,抬起頭看了一眼,把頭又低頭了,“啥也沒有,正在看你呢。”


    “看我幹啥呀?”


    “我哪兒知道呀,可能看你傻吧。”


    “你才傻呢!”


    我朝前邊草窩又看了看,說道:“劉嬸,你有啥話就說吧,別再看我了。”


    話音一落,強順說道:“她說話咧,問你是幹啥的,為啥看著跟別人不一樣。”


    我點了下頭,連忙對著空氣回道:“我是……我是看風水的,這次……專門過來看看你的家。”


    說完,停了一會兒,強順說道:“劉嬸說,風水不用看了,就是剛才給傻牛哥打跑的那群人,在劉嬸的房子下麵住著,她的房子堵住了人家的大門,隻要把她的房子牽走就中咧。”


    我頓時一皺眉,她的房子堵了人家的大門,啥意思?難道說,劉嬸的墳後麵,還有一座墳?


    強順又說道:“劉嬸又說話咧,她說,要是再不遷墳,人家就要把她的皮扒了,捆到榆樹上讓雷劈。”


    我把眉頭皺的更緊了,這裏到底還住著啥東西,這麽狠,我又問道:“您知道他們是啥人嗎?”


    感謝“dingdangmao”的百元紅包,感謝“玲”的百元紅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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