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鬼一身白衣,抱著包袱,眼睛直勾勾盯著我,“大師……求求你,救救我吧……”


    我揉了揉眼睛,問道:“你就是東院難產死了的那個女人嗎?”


    “嗯。”女鬼點了點頭。


    女鬼的情況,我從那老黃鼠狼那裏,多少了解到一點兒,這女鬼十足的替罪羊,整個兒就數她最冤枉最無辜,我又問:“你要我咋救你呢?”


    女鬼立馬衝我跪下了,聲淚俱下,“老黃精很怕你,你跟它求求情,讓它放過我吧。”


    我又揉了把臉,想了想,說道:“不用跟它求情,我現在把你送走就行了。”


    女鬼連忙搖頭,“我還不想走……”


    “啥?”


    “我、我想找我兒子。”


    我一愣,“你兒子?你不是難產死了,母子雙亡嗎?”


    女鬼不吭聲兒了,停了好一會兒,女鬼說道:“兒子是死了,不過魂還沒走,跟著他爹一起離開了。”


    我一聽,睡意全無了。臨盆死在親娘肚子裏的孩子,那叫“怨靈”,就差那麽一步就能來到陽間了,最後卻功虧一簣,怨念極大、恨念極深,可以說誰挨著誰倒黴。孩子的怨靈跟著他爹離開了,那他爹還能有個好兒嗎,真是天道昭昭,難逃報應,躲開了黃鼠狼,卻沒躲掉他兒子的怨靈,這時候,東院那小子恐怕已經非死既殘了。真是莫作惡,作惡必有報,東方不亮西方亮,這頭兒不報那頭兒報。


    像這種怨靈,除非利用它親生母親,以滴血化靈的方法送走,女鬼這時候說要去找她兒子,也行,母親魂魄也能帶走怨靈,一般母子雙亡這個,都是母親帶著孩子一起離開的。


    我朝女鬼懷裏的孩子包袱看了一眼,裏麵是空的,點了點頭,說道:“中,我幫你,這就去找那隻老黃鼠狼給你求求情。”


    女鬼一聽,當即高興起來,“謝謝、謝謝、謝謝……”


    連說三聲謝謝,我渾身一個激靈,醒了,原來是一場夢。從棺材上坐起身,揉了揉腦袋,好像晚上喝的酒有點兒問題,居然還有點兒頭疼,一回想剛才的夢,我翻身從棺材上跳了下來。


    打開房門朝院裏看了一眼,烏漆嘛黑的,抬頭又朝天上看看,滿天的星星,一閃一閃的,也不知道幾點了。


    隨即一琢磨,剛才在夢裏我答應的挺痛快,可眼下咋幫這女鬼呢?一咬牙,出了屋子把房門一帶,也沒有到堂屋跟陳輝他們打招呼,拿上之前那捆井繩跟兩根蠟燭,兀自離開老婆婆家,直奔古墓。


    那老黃鼠狼精,應該就在古墓裏住著,雖然我用尿泥把古墓那洞口給它堵住了,不過我相信,狡兔三窟,它不可能就那一個洞口,要不然它的真身也不可能出來跟我見麵了。


    很快的,我就來到了破觀這裏,這時候,整個靜悄悄的,破觀裏依舊是一片狼藉。那個盜洞口,這時候並沒有堵上,中間那座神像還在旁邊放著。


    上了台子以後,我趴在盜洞口喊了起來,要是能把老黃鼠狼喊出來,我也就不用再下去了,不過,喊了幾聲,古墓裏一點兒反應都沒,我心說,這老黃鼠狼的架子還挺大,看了非得下去不可了。


    我把井繩一頭捆在了兩尊神像上,兩尊神像的重量加起來,比我重多了,足能夠承受住我的重量,隨後把井繩另一頭扔進盜洞,順著繩子下到了古墓裏。


    這一次,有了經驗,心裏也沒那麽緊張了,等腳挨著棺材底以後,從身上掏出蠟燭點著了,舉著蠟燭朝墓室一照,墓室沒啥變化,不過,給我用尿泥堵住的那個洞口,似乎敞開了,因為距離有點兒遠,看著黑漆漆的,不太清楚。


    看完墓室,不經意的低頭朝腳下的棺材裏看了一眼,就這一眼下去,頓時嚇了一跳!


    就見棺材裏,有兩隻黃鼠狼,一隻大的,一隻小的,大的就是那隻老黃鼠狼,小的就是那隻死黃鼠狼,這時候,小黃鼠狼被老黃鼠狼用前抓抱在懷裏,老黃鼠狼雙眼通紅,舔一下小黃鼠狼的皮毛,掉幾滴眼淚,一副傷心欲絕的樣子。


    這一刻,我的心被觸動了……


    許久之後,老黃鼠狼抬起頭,用通紅的眼睛看了看我,又舔了一下小黃鼠狼的皮毛,隨即,我感覺頭一暈,心裏暗叫一聲不好,給老黃鼠狼的眼神兒迷住了。


    緊跟著,一個傷心沙啞的聲音傳來,“小後生,你大半夜的過來,想做什麽呀?”


    我趕忙給自己穩了穩神兒,心裏暗鬆了口氣,老黃鼠狼迷住我,隻是想跟我說話,沒別的危險,我回道:“大仙,我來是想跟您商量件事兒。”


    老黃鼠狼淡淡說道:“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我一愣,“大仙,我還沒說是啥事兒呢。”


    老黃鼠狼說道:“不就是那女靈的事兒嘛。”說著,老黃鼠狼又舔了一下小黃鼠狼,聲音發顫的說道:“看到了我兒子了嗎,就是她男人親手掐死的,我不可能就這麽放過他們!”


    我一聽,把眉頭皺了起來,不痛快的說道:“冤有頭債有主,誰害死您兒子,您找誰去,找這女鬼有啥用,吃柿子您專揀軟的捏呀!”


    老黃鼠狼看著我,冷森森笑了起來,“你這小後生,身邊有人護著,我不想跟你結仇,好吧,你說怎麽樣就怎麽樣,不過,我身邊還缺個端茶倒水的丫頭……”


    丫頭?這話是啥意思?我琢磨了一下,隨即說道:“這個好辦,在修道觀的時候,我讓他們在觀裏再立一個專門給您端茶倒水的玉女,您看怎麽樣?”


    老黃鼠狼咯咯咯笑了起來,我頭跟著又一暈,就感覺手裏的蠟燭忽閃了一下,再朝棺材裏一看,老黃鼠狼跟小黃鼠狼全都不見了。


    我當然衝古墓裏大喊了一聲,“大仙,咱可說好了,您可不能反悔昂!”


    離開古墓,我又返回了老婆婆家,這時候,天色還沒亮,估計也就前半夜過去沒多久吧。


    躺回棺材上抽了根煙,接著再睡,就在我朦朦朧朧就快要睡著的時候,耳邊傳來一串女人的笑聲,由近及遠,隨後,越來越遠、越來越遠……


    第二天早上,我把夜裏發生的事兒,又跟陳輝講了一遍,陳輝聽完,又是許久才回過神兒,他說道:“依著那黃仙的意思,是不是在觀裏再加一尊玉女像就行了?”


    我點了點頭,陳輝二話不再說,立馬兒又趕去找老道士了,快吃晌午飯的時候,陳輝回來了,衝我點點頭,全辦妥了。


    在老婆婆家吃過中午飯,四個人收拾收拾行李,這就啟程了,老婆婆一直把我們送到村子口。


    那個村子呢,離開以後,我就再沒回去過,也不知道現在咋樣兒了,也不知道那道觀現在還在不在,估計應該還在,隻是,給老道士修成了啥模樣,那我就不知道了。


    還是一路朝北走,路上,強順湊到陳輝跟前,小心翼翼問陳輝,“道長,咱那二百多塊錢……跟老婆婆要回來沒有?”


    陳輝一愣,搖了搖頭,強順旋即朝我看了一眼,臉苦了下來,我知道他啥意思,錢沒了,等東西吃完以後,又得要飯了……


    之前,因為是繞路走的,離開老婆婆他們村子以後,我們往北大概走了幾十裏,隨後我建議陳輝,往東走,找回原來的路,要是這麽走的話,很可能找不到我埋銅牌的那個鎮子。


    這時候,我一提到“銅牌”,也不知道為啥,陳輝跟強順立馬兒就上了心,尤其是強順,眼睛裏都冒光,似乎非常渴望得到銅牌。


    兩個人的表現,叫我心裏有點兒發寒,感覺將來拿到銅牌以後,好像要發生啥不好的事兒。


    又往東走了大概有一天時間,這時候,已經離開老婆婆他們家兩天兩夜了,從老婆婆他們家帶出來的幹糧,差不多也吃完了。打眼一看幾個人身邊的環境,滿眼的荒涼,連個像樣兒的路都沒有,也不知道是走到哪兒了,前不著村後不著店。


    陳輝問我,是不是還要接著往東走?我朝東邊看看,搖了搖頭,轉彎兒往北走吧,這時候,不但沒找回原來的路,好像,還迷路咧!


    四個人一轉方向,又朝北走了起來,天擦黑兒的時候,前麵終於出現了一個小村子,這時候,四個人又累又餓。


    這小村子不大,村裏居然還有一家小飯店,這時候,正是吃晚飯的點兒,從飯店裏傳出一股子誘人的飯菜香味兒,還有酒香味兒,我忍不住使勁兒抽了兩下鼻子,扭頭朝飯店一瞧,頓時愣住了,脫口說出一句,“這飯店進去過。”


    強順耳朵尖,聽了忙問:“啥?黃河,你進過這飯店呀,裏麵做的飯菜咋樣兒,好不好吃?”


    我扭頭看了他一眼,說道:“你忘了,這村子咱都來過。”


    強順頓時一臉茫然,陳輝扭頭朝路兩邊房屋看了看,說道:“看著是有點眼熟,好像是來過。”


    我興奮的說道:“你們都忘啦,那次,我給羅五抓住那次……”說著,我抬手朝村東頭一指,“他們村東有座鬧鬼的樓房,我半夜在那房子裏給羅五抓住,差點讓那個疤臉用枕頭悶死,還是你們倆救的我。”


    強順一聽,似乎意識過來了,叫道:“對,我也想起來咧,就是這裏,還是我用磚頭砸的玻璃呢!”


    我鬆了口氣,笑了:“這回可算找到原來的路了,今天晚上咱也有好地方睡覺了,那房子裏有床還有家具,啥都有。”


    強順聽了忙問:“啥都有?有吃的沒有?”


    他一句話下去,真掃興,幾個人原本高漲的情緒一下子全落了下去,肚子裏邊兒也嘰裏咕嚕亂叫起來。


    感謝“你是猴子請來的救兵嗎”送的百元紅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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