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忙問傻牛,“傻牛哥,這被子裏……裝的啥?”


    “啥?”傻牛茫然的看了我一眼,他似乎不知道被子裏有東西。


    我又摸了摸,裏麵裝的好像是紙,順著邊緣一摸大小,不是紙,好像是錢,應該是十塊的,往周圍摸摸,還有好幾張。


    我又問傻牛,“爺爺沒告訴你,為啥要你看著被子嗎?”


    傻牛一聽,傻笑了起來,笑了好一會兒,說道:“爺爺說,看好被子,娶媳婦用。”


    我頓時明白了,這被子裏邊兒,應該是傻牛爺爺給傻牛準備的、娶媳婦的錢,可惜傻牛這樣子……


    我對傻牛說道:“看好這被子,這裏麵可能是爺爺給你結婚準備的錢。”


    “錢?”傻牛看著我眨巴了兩下眼睛,把被子從包袱裏拽了出來。


    這是一條大紅被子,不是太厚,也不是太大,上麵的針腳很粗糙,像是傻牛爺爺自己的縫的。傻牛把被子拽出來以後,拎著被子兩個角,可著勁兒抖了起來,似乎是想把錢從被子裏抖出來,我趕忙製止了他,“傻牛哥,你這是幹啥呢?”


    傻牛看了我一眼,說道:“拿錢買、買吃的……”


    他似乎也知道我們的食物不夠吃了,我說道:“這裏連個村子都沒有,就算把錢弄出來,也沒地方買吃的。”我把被子從傻牛手裏奪了下來,“這是爺爺給你結婚用的錢,還是先放著吧。”我把被子疊了疊,塞回了包袱裏。


    這時候天已經黑透了,把包袱牢牢的係好,招呼傻牛一聲,倆人躺在草窩裏睡上了。


    睡著睡著,我感覺眼前突然亮了,睜開眼一看,咦?我咋又坐回教室裏了呢?往身邊一瞧,慧慧胳膊支在課桌上,手掌托著下巴,正不錯神地看著我,眼睛裏滿是笑意,“黃河,有人跟我說……你喜歡我,是真的嗎?”


    我一聽心裏頓時一跳,這是哪個嘴賤的家夥說的,是不是強順?肯定是強順,等見著他以後,饒不了他!


    慧慧依舊看著我,“說話呀,你是不是真的喜歡我?”


    我幹咽了口吐沫,偷眼朝教室裏一看,頓時暗鬆了口氣,原來教室裏就我跟慧慧兩個人,膽子立馬兒壯了不少,不過還是沒說話。


    慧慧臉色頓時顯得有點兒不高興了,“劉黃河,問你話呢,為什麽總是不理我?給你最後一次機會,你到底喜不喜歡我?”說著,慧慧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我坐在椅子上抬頭看著慧慧,眨巴了兩下眼睛,慧慧生氣了,轉身朝教室外麵走去,我頓時後悔了,喊了一聲,“胡慧慧……”


    慧慧並不理我,我連忙從椅子上站起身,朝她跑了過去,我這邊一跑,她也跑了起來,跑到教室門口的時候,我一把拉住了她,大聲說道:“我喜歡你!”


    “呼”地一下,我從草窩裏坐了起來,眼前一片漆黑,身上冷嗖嗖的,揉揉眼睛再看身邊,哪兒有啥慧慧呀,視線裏隻有一座冷漠無情的大山輪廓,我頓時抱住了腦袋,這狗日的!


    這心裏邊兒呢,也說不出是個啥滋味兒,感覺血淋淋的,好像給人用刀割下一塊似的,這時候羅五要是在我跟前站著,弄不好我把銅牌直接甩給他,轉頭就回家了,何苦呢我這是,何苦受這份兒罪呢我?想著想著,悲上心頭,差點兒沒哭出來,從身上摸出一根煙,點著狠狠抽了起來。


    這時候,也不知道是幾點了,四下裏靜悄悄的,抽著煙,我呆呆地看著眼前這座無情又冷漠的大山,自己在心裏問自己:劉黃河呀劉黃河,你圖了啥?啥時候你才能回家呀?我告訴你吧,等你回去的時候,恐怕胡慧慧已經不記得你是誰了,恐怕已經跟那個雙胞胎的老二好上了……想到這兒,心裏頓時又急又疼,疼的鑽心。


    一根煙抽完,我又點了一根,從草窩裏站起身,把原本蓋在身上的衣裳,穿在了身上,低頭朝草窩裏看看,傻牛睡的正想,再朝不遠處看看,那頭大黑驢站在那裏一動不動,似乎也睡的正香。莫名其妙的,我羨慕起他們兩個了,一個傻乎乎的無憂無慮,一個走哪兒吃哪兒,不用為肚子發愁。


    叼著煙,我朝北邊這座山爬了起來,家在北邊,我想爬到山上,朝家的方向看看。


    等我爬上山頂的時候,天色已經蒙蒙亮了,北邊的方向霧氣騰騰的,一眼望不到頭,家在哪兒呢。一陣山風吹過來,我頓時打了個哆嗦,眼睛死死地看著北邊兒,忍不住歇斯底裏大喊了一句,“慧慧,等我回家……”


    對於現在的,正在一邊回憶過往、一邊打字的我來說,提起慧慧,就是揭一次傷疤一次疼呀。那時候的我,要是知道後來會是那樣一個結局……不說了,現在說啥都已經太遲了。“在心上,卻不在身旁,擦不幹,回憶裏的淚光,路太長,怎麽補償……”摘自張信哲的《白月光》。


    “氣氣!氣氣!”


    從山頂下來,走到半山腰的時候,山底下傳來傻牛著急的喊叫聲,我趕忙回了一聲,“傻牛哥,我這兒呢!”


    傻牛抬頭朝我這裏看了一眼,似乎看見了我,撒腿朝我跑了過來,一邊跑一邊喊:“黃河,黃河……”


    很快的,我們倆碰了頭,我問他:“怎麽了傻牛哥。”


    傻牛一臉惶恐,喘著粗氣,“你、你去哪兒捏?”


    我說道:“心情不好,我到山上轉了轉。”


    傻牛說道:“我以為……我以為……”


    傻牛的表達能力還是有限的,我猜測道:“你以為我丟下你,自己走了嗎?”


    “恩!”傻牛使勁兒點了點頭,我過去抱住了他的肩膀,兩個人一邊往山下走,我一邊說:“傻牛哥,你放心,你現在就是我親哥,不管以後發生啥事兒,我都不會丟下你不管的。”


    “真的?”


    我一點頭,“當然是真的,你弟弟我從小到大向來說話算話!”


    兩個人下了山,大黑驢這時候甩著尾巴,在一叢野草跟前,優哉遊哉吃著草,還真是羨慕它,走哪兒吃哪兒。


    這時候天已經大亮了,傻牛把包袱裏的烙餅拿出來一塊,打算掰開分了吃,我趕忙阻止了他,“咱吃的東西不多了,烙餅留到晌午再吃吧。”說著,我把身上的水壺搖了搖,裏麵還有一些水,兩個人喝了幾口水,這就上了路了。


    我們這時候走的還是兩座山的夾溝,很荒涼,除了偶爾能見到一隻野兔野山雞啥的,見不到一個人影。每次見到野兔的時候,我跟傻牛都會大呼小叫的去追攆,但是,沒一次能攆上的,年輕人嘛,雖然餓著肚子,精力依舊旺盛。


    兩天後,北邊這座上沒了,我們把北邊這座山,徹底給走到了盡頭,不過南邊的山還在,還得接著往前繞,這時候,食物跟水都沒了,食物沒了還好說,水沒了最麻煩,喉嚨裏渴的冒火,渾身沒勁兒,每天早上一起來,我跟傻牛就去那些草叢裏,用手捧著去擼草葉子上的露水潤喉,過去也不知道聽誰說的,說露水有毒,但是我跟傻牛喝了也沒啥事兒。


    走到第四天的時候,山腳下終於出現了一個小村子,我跟傻牛這時候,幾乎都快虛脫了,又渴又餓。我還好一點兒,已經跌爬滾打了這麽些天,多少有點兒承受能力,傻牛不行,走著走著,就想往地上栽,最後,他把一條胳膊搭在大黑驢的脖子裏上,讓大黑驢架著他,踉踉蹌蹌往前走。看著他這樣子,我心裏很難受,早知道就該讓他留在他們村子裏,何苦叫他陪我一起受這份兒罪呢,造孽呀。


    來到村頭邊兒上的時候,我讓傻牛停下了,我從包袱裏把那被子拽了出來,傻牛看著我,也不說話,我有氣無力的對他說道:“傻牛哥,你、你在這裏等著我,我到、我到村裏看看……”


    說著,我在被子上找了起來,被子裏麵的錢,都是散裝,我感覺錢可能不是一次性放進去的,可能傻牛的爺爺隻要攢點兒錢,就塞進了被子裏,所以,被子上肯定留著一個塞錢的口子。


    找了一會兒,居然沒找到,傻牛這時候也明白我翻被子想要幹啥了。他走了過來,雙手揪住被子,可勁兒一扯,看樣子他是想把被子扯開,但是,他也沒想想,現在我們倆都啥狀態了,已經三天沒吃沒喝了,路都走不好了,哪兒還有勁兒扯被子。


    “噗通”一聲,被子沒扯開,傻牛一屁股坐地上了,緊跟著,頭一仰,躺地上就起不來了。


    我頓時嚇了一跳,不過低頭朝他一看,在衝我眨眼睛,顯然沒事,就是渴的餓的。旋即把被子平鋪到地上,我先由四個角開始找了起來,這麽地毯式的一找,還真找到了,在被子中間邊緣一個位置上,有一條拇指寬的縫兒,我的手剛好能伸進去。把手伸進去往裏麵一摸,立馬兒摸到兩張,拿出來一看,兩張十塊的,我大喘了兩口氣,這足夠用了。


    把被子放到傻牛身上,我對他說道:“傻牛哥,你在這裏、在這裏看好驢跟被子,我進村一會兒就回來。”


    傻牛這時候在地上躺著,想起來,但是已經沒力氣起來了,衝我點點頭,把雙手抱住了被子,我拿著錢,踉踉蹌蹌朝村裏走去。


    不過叫我沒想到的是,這個小村子,比傻牛那個村子還偏僻,大概也就幾十戶人家,進到村裏一看,全是些老頭兒跟小孩兒,沒見著年輕人。村裏邊兒呢,就一家小賣部,進去一看,裏麵的東西也少的可憐,吃的就有點兒方便麵跟餅幹,我買了一箱方便麵,十二塊錢,又買了兩盒一塊五的沙河煙,然後,跟商店裏的老板商量,能不能給我灌壺水喝。老板是個中年婦女,看著挺麵善,欣然答應了。


    接過我遞給她的水壺,轉身到後邊兒,給我接了滿滿一壺水,我接過水壺,一口氣沒喘,直接喝了底兒朝天,把婦女都給嚇著了。


    我跟婦女解釋說,我跟我哥路過這裏,好幾天沒吃東西沒喝水了,能不能,能不能再給灌一壺,我哥已經渴的躺村頭走不動了,婦女一聽,又給我灌了一壺。


    抱著方便麵拿著水壺,我回去了,傻牛這時候還在地上躺著,過去給他嘴裏灌了幾口水,這麽一灌水,他來精神了,從地上坐起來,抓住水壺,咕嚕咕嚕喝了個底朝天。


    我一屁股坐在他身邊,撕開方便麵的箱子,拿出方便麵,倆人跟兩頭狼似的,大口大口啃起了方便麵,方便麵吃起來很硬、紮嘴,沒嚼碎就著急往肚子裏咽,又劃的喉嚨裏生疼……


    感謝“小鯨魚兒88”的百元紅包,感謝“jxleping”的百元紅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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