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頭兒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搞得我都懵了,這是啥意思,剛才不是還好好的,咋說翻臉就變個人呢。


    沒等我回過神兒,老頭兒子氣勢洶洶就過來了,我這時候才想起來掙紮,但是已經晚了。父子倆揪著我就把我摁地上了,老頭兒讓他兒子摁著我,他不知道從哪兒拿來一條繩子,我朝老頭兒看了一眼,一臉的奸狠相,感情剛才的和藹友善都是裝出來的!


    心裏這個咬牙恨呐!想喊叫,但是給老頭兒子用膝蓋抵著後背,壓在地上,別說喊叫,氣都快喘不上來了,父子倆齊動手,把我的手腳扯到背後,四馬倒懸蹄,給我捆到了一塊兒。


    老頭兒拿起給我掉到地上的書包,一邊翻書包,一邊對他兒子說道:“我看這小子書包裏裝著不少錢呢……”


    原來就是為了貪我的錢!


    我書包裏確實裝了不少錢,瞎婆婆給的錢,加上我自己的錢,總共兩千五百多塊錢。在那時候,我們這兒廠子裏的工人,一個月也就掙二百多塊錢,這兩千五百塊錢相當於十個月的工資,算是一筆不小的數目了。


    老頭兒把錢拿出來以後,父子倆全樂了,我頓時大罵起來,“老家夥,你真不要臉,這世上咋還有你這種人呢,真不要臉!”


    罵的有點兒難聽,老頭兒子過來在我左肋上踢了一腳,可比之前羅五踢的狠多了,我頓時感覺五髒六腑都挪了位,整個左半邊身子又憋又脹,上不來氣兒了,想罵也罵不出來了。


    老頭兒子問老頭兒,“爸,這兔崽子咱該咋弄嘞?”


    老頭兒拿著錢朝我看了一眼,不過還沒等他說話,他們家院門口露出幾個腦袋,探頭縮腦往他們家院裏看,像是老頭兒他們家附近的鄰居,估計是聽見我的罵聲過來的。


    老頭兒趕忙把錢往自己身上一塞,低聲吩咐他兒子,“先把他捆樹上。”


    然後,老頭兒露出一副大義凜然的樣子,對門外的那些人大聲說道:“都過進看看吧,這小兔崽子偷了俺們家的棗不說,還罵人,都進來看看這小偷!”


    老頭兒說完,轉身回了屋,老頭兒子過來把我從地上揪了起來,凶神惡煞似的拖著我,拖到了他們家院裏一棵棗樹下麵。外麵那些人見狀,全都好奇的走進了院裏,有些人用疑惑的眼光看我,有些人用憐憫的眼光看我,從這群人的反應來看,老頭兒他們家的人緣好像不是太好,要不然,抓著個賊,他們也該跟著義憤填膺才是,不會用疑惑憐憫的眼光看我,從他們的表情上來看,好像就是,這孩子咋這麽倒黴呢,犯到了這家人手裏。


    老頭兒子像捆豬似的,三下五除二把我捆到了棗樹上了。


    老頭兒從屋裏出來了,我知道,他剛才進屋,肯定是去屋裏放錢了,現在把錢放好了,出來了。


    老頭兒一臉正義的對院裏這些人說:“俺們家的人,你們也知道,人家不惹我,我不惹人家,誰惹了我,我就跟誰沒完。”說著,抬手點指著我,“這小兔崽子,偷了俺們家的棗,還罵我不要臉,今天我不會輕繞他。”


    我一聽,頓時大叫:“我是摘了你們家樹上幾個棗,我不是賠你錢了嗎,你把我騙到你們家,把我書包裏的錢全搶走了!”


    一群人一聽,看看我,全看向了老頭兒,老頭兒臉色當即有點兒掛不住了,過來扇了我一巴掌,“誰他媽搶你的錢了。”


    一彎腰,老頭兒把給他扔地上的書包撿起來,一下子把裏麵的東西全倒了出來,對眾人說道:“你們看看他書包裏有錢沒有。”


    一把大棗、五六個燒餅、兩瓶礦泉水,全散落在了地上,一群人朝地上一看,誰也沒說話,我相信他們看見那五六個已經風幹的燒餅、跟兩瓶礦泉水,心裏會有一個衡量的,我不是專門偷他們棗的,我隻是路過摘了幾個。


    不過沒一個人站出來說話的,隻是默不作聲在看著。


    就在這時候,“啊啊!”


    我心裏頓時一激靈,不過很快感覺聲音不對,不是疤臉的聲音,聲音比疤臉的稚嫩了很多。


    扭頭一瞧,打老頭兒他們家屋裏,走出一個十來歲大小的孩子,孩子手裏拿著一根棍子,棍子兩頭是黃的,就是小孩子玩的那種孫悟空的“金箍棒”。


    小孩子一出門,朝我看了一眼以後,舉著“金箍棒”就衝過來了,二話不說,掄起來“金箍棒”朝我身上可勁兒敲了起來,一邊敲嘴裏還一邊興奮的“啊啊”叫著,看著都有點兒變態。


    這應該是老頭兒的孫子,我心說,全家原來沒一個好東西,不過,我很快發現,小孩兒有點兒不正常……


    嘴角頓時露出了一絲冷笑,這是個啞巴,而且看著智商好像還有點兒問題。


    老頭兒過來一把拉住了這孩子,說道:“你在給他撓癢呢,這麽打能疼嗎?”


    我朝老頭兒看了一眼,說道:“你孫子是個啞巴吧?活該你有這報應!”


    有道是打人不打臉,罵人不罵短,老頭兒跟他兒子兩個,頓時全都火了,兩張臉憋的漲紅,老頭兒氣的抖著手朝屋裏一指,對他兒子說道:“去、去……去屋裏把我過去趕騾子的鞭子拿出來,給我往死裏抽!”


    他兒子轉身進了屋,很快拿出一根長鞭子,是那種白線繩編成的鞭子,那些看熱鬧的連忙閃開了,生怕鞭子抽到自己身上。


    老頭兒又爬他兒子耳朵邊上小聲說了句啥,他兒子點點頭,咬牙切齒走過來,掄鞭子朝我身上抽了起來。


    各位知道鞭子抽身上是啥滋味嗎?知道一鞭子下去,身上腫起一道肉,是啥感覺嗎?恐怕沒幾個人知道,不過我知道,火辣辣的疼,那感覺,就好像從你身上剝去一道筋一樣,不過,兩鞭子要是都抽在了同一個地方,隻有第一鞭疼,第二鞭就不覺得怎麽疼了,因為第一鞭已經把肉給你抽麻了,所以同一個地方再抽第二鞭子,就感覺不怎麽疼了。


    而且,老頭兒剛才好像刻意交代了他兒子啥,他兒子隻朝我腿部抽,沒朝我上本身抽,可能是怕把我抽出啥毛病,將來萬一有人找來,不好交代吧。


    當然了,即便是抽在腿上,我也架不住呀,抽一下,一聲慘叫,沒一會兒,眼淚給我抽出來了,慘叫變成了哭腔兒。


    人群裏,有個婦女可能實在看不下去了,到老頭兒跟前不知道說了點兒,我這時候隻顧著慘叫了,根本聽不見他們說的啥。


    婦女跟老頭兒說完,另外幾個人也過去,跟老頭兒說了點兒啥,可能在給我求情,因為他們這時候的眼神,從憐憫變成了可憐。


    沒一會兒,老頭招呼了他兒子一聲,“別打了。”隨後大聲對院裏的眾人說道:“我這人向來心軟,你們都知道我這人,大善人一個,給咱村裏做了不少好事兒,今天這事兒,看在各位的麵子,就當我吃個啞巴虧,就這麽算了。”


    隨後,老頭兒來到我身邊,對我說道:“我這些街坊鄰居們都是好人,給你求情了,我這人心也軟,見不得別人難過。”輕輕拍拍我的肩膀,像是在安慰我,回頭對他兒子說道:“把這孩子解開吧。”


    我這時候,幾乎已經站不住了,繩子一解開,我直接跪地上了,老頭兒過來攙住了我,“不用跪不用跪,要跪就跪我這些鄰居,你得謝謝他們,都是些好人呐!”


    老頭兒把“好人”倆字,咬的特別重,就好像給這倆字上加了引號似的,一加引號,不就成了反義詞了嗎,看來這老頭兒骨子裏恨這些鄰居給我說情呢。


    我這時候,嘴角抽了抽,本想問,我那些錢,你能不能還給我,但是,我生生把這話又咽了回去,不能再說了,不能再跟老頭兒對著幹了,要不然,我還的吃苦頭兒。


    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老家夥,我記住你了!


    我抖著臉上的肉,衝老頭兒牽強的笑了笑,“謝、謝謝大爺……”


    老頭兒親自把地上的燒餅、礦泉水、還有那一二十個大棗,全給我放書包裏了,而且還給我掛到了身上,隨後,給他兒子使個眼色,他兒子把我背起來,背出村子,把我放到了之前老頭兒遇上我的地方。


    他們村裏很多人跟在後麵看,知道,他們看我的是啥眼神兒嗎?我一輩子都不會忘記那種眼神兒,就像……就像我小時候,跟我們村裏一群人,圍在鐵道旁,看一個被人從火車上推下來、已經快要死的人一樣,沒有人想著去報警,沒有人想著去援救,隻是看著,看著從他鼻孔裏喘出來的氣,把地上的血吹的一動一動、一動一動……


    我就這樣被他們看著,人群裏還有孩子,躲在大人後麵,膽怯的偷偷看我,可能在看我啥時候會死掉吧,我就在地上躺著,仰麵看著天,呆呆的,他們不知道我在想啥,隻有我自己知道。


    大概在路邊地上躺了能有大半個多小時,我感覺腿好像沒那麽疼,那麽麻了,試著動了動身子,從地上爬了起來,人群裏,有個老婆婆問了我一聲,小孩兒,你沒事吧。


    我衝她搖搖頭,背上書包,踉踉蹌蹌朝之前的那一大片楊樹林走去。


    來到樹林裏,一屁股坐地上,我想哭。


    伸手往書包裏摸了摸,隻有燒餅礦泉水,和一二十個大棗了,把那些大棗從書包裏抓出來,大叫一聲,狠狠甩了出去。


    不但錢全沒了,就連瞎婆婆送我的那串念珠也不見了,那是瞎婆婆師傅的遺物,托我保管,還叫我送給有緣人呢,我居然給人家弄丟了。


    狠狠咬了咬牙,這口氣,我劉黃河要是就這麽咽下去,我他媽就不姓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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