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時候畢竟年紀還小,年輕氣盛,就為了跟飯店老板賭口氣,頭腦一熱,答應到那鬧鬼的地方看看。當時我也沒想想,昨天晚上我們倆差點兒給人害死在河裏,今天晚上就安全了嗎,誰能保證那人不會接著再來害我們呢,陳輝也不知道有啥急事扔下我們離開了,他不在我們身邊,就憑我們倆毛孩子,要是再給人擺個祭壇、下個啥咒的,誰還能來救我們呢?


    我愣是沒想這麽多,當時就覺得自己陽氣足,還學了一身的家傳手藝,心高氣傲,有啥地方是我不敢去的,又有啥邪乎玩意敢把我怎麽樣,飯店老板不是不相信我說的話麽,今天非叫他相信相信不可。


    不過話說回來,可能也該著我們有這麽一出兒,居然歪打正著的給我們發現了別的事兒。


    飯店老板這時候見我態度堅決,像是要跟他來真的,口氣立馬兒軟了下來,飯店老板說:“你們倆還是別去了,那地方真的不幹淨,死過人,別說晚上了,現在白天都沒人敢往那裏去了。”


    我一臉滿不在乎的說道:“你就告訴我那地方在哪兒吧,我到那裏轉一圈給你看看。”


    飯店老板說:“你就當我剛才跟你們倆開玩笑的,別去了,別再出啥事兒。”


    我一聽,別再出啥事兒?我還能出啥事兒嗎?飯店老板說這話是出於好心,不過在當時的我聽來,他就是在拿這話擠兌我。


    我不服氣道:“從小到大那些東西都是躲著我走的,要是跟我遇上了,出事兒是它們。”


    飯店老板一聽頓時哭笑不得,估計在他看來,我也太能吹了,也有可能把我當成一個缺一層的愣頭傻小子了。


    強順這時候小聲勸我:“黃河,咱還是別去了吧。”


    我看了他一眼,不痛快的說道:“有我在你怕啥呀,要不你留在這裏,我一個人去。”


    強順生怕我把他丟下,趕緊說了一句,“別把我留在這兒,我跟你一起去還不中麽。”


    扭過頭,我又對飯店老板說道:“飯錢我們先給你,等我們回來以後,能不能用用你飯店裏的水管,讓俺們洗洗頭、洗洗衣裳。”


    飯店老板看看強順,又看看我,“你們倆真的要去呀。”


    我篤定的點了點頭,“不光去,我到哪裏就能把那東西趕走,以後哪裏就不會再鬧鬼了。”


    飯店老板一聽我這話,都有點兒傻眼了,估計在他看來,我這牛皮是越吹越沒邊兒了。


    飯店老板最後沒辦法,領著我們從飯店後門出去,來到了他們飯店的後麵。


    這飯店後麵是一大片光禿禿的空地,上麵別說沒房子,連根草都沒有,在空地的盡頭,有一個黑乎乎的東西,看著像是個啥建築物,挺高大的。


    飯店老板抬手朝那建築物一指,“看見那座大樓了嗎?”


    原來那是座大樓,我點了點頭。


    飯店老板說道:“那大樓到現在都還沒蓋好,大概在半年前,我們本地有個女孩在那樓裏上吊死了。”


    我一臉平靜的看了飯店老板一眼,像這種事兒,我接觸的多了,上吊死的,應該就是吊死鬼了,飯店老板繼續說著:“聽說那女孩和在那裏蓋樓的一個外地男孩相好,後來不知道因為啥,女孩吊死在了樓裏,當時公安局的都去了,公安局最後鑒定出說,女孩是自殺的,女孩家屬不相信鑒定結果,說是他殺,最後堵著工地大門不讓施工,讓施工方賠錢。”


    “賠了嗎?”我問道。


    “不知道,後來又開始施工了,不過一施工就出事,一連出了好幾起工傷事故,還死了一個人,施工方就把樓扔在這兒不管了,他們撤走的時候,還留下幾個人看場,不過不到一個月,連那幾個看場的人也不見了。”


    “後來,我們這裏一些人在晚上就看見上吊死的那女孩在樓裏來回走動,可嚇人了,還有人說,那幾個看場的就是給女孩鬼魂害死的,屍體就在地下室裏,我們這裏的人再也不敢往那裏去了。”飯店老板說完,臉色都顯得不自然了,他似乎也看見過那個吊死的女孩。


    我問道:“你們這裏的人半夜沒事去那裏幹啥呀?”


    飯店老板頓時一愣,他沒回答我,答非所問的說道:“現在白天那裏都是陰森森的,要是晚上過去,回來一準兒生病。”


    我頓時嗬嗬嗬笑了起來。


    飯店老板又是一愣,戰戰兢兢問道:“你、你真不害怕嗎?”


    我說道:“這有啥可怕的,不就是個吊死鬼麽,等咱到那裏以後,你在樓下等著,我跟我朋友上去一會就能把她弄走。”


    飯店老板一聽連忙搖頭,“我可不跟你們過去,你們倆要是真想去,你們自己去吧。”


    我說道:“你要是不跟俺們過去,那你咋能知道俺們倆去過了呢。”


    飯店老板看著我舔了舔嘴唇,似乎不知道該咋應對我這句話了,最後飯店老板說:“我相信你們還不中麽,你們倆就別去了,別再出了啥事兒。”


    我一皺眉,別再出了啥事兒?咋又是這句呢,聽上去分外的刺耳,還擠兌我呢。我想了想說道:“要不這樣兒吧,你店裏有手電筒嗎,你就在這裏看著,我們倆過去,上到那樓頂上以後,用手電筒往你這裏照一下。”


    “你們倆真的要去呀?”


    我篤定的又點了點頭。


    飯店老板見我態度堅決,給我拿來了手電,強順這時候又不想去了,想打退堂鼓,我一把拉住了他,“怕啥呀,就你這膽兒,還得多練練。”


    強順說:“我練啥呀,我又不去給人家看邪事兒。”


    我說道:“說不定以後我去給人家看邪事兒,你還能幫上忙呢……”


    強順給我硬拉著,兩個人離開飯店,朝遠處的大樓走去。


    這家飯店跟大樓之間,大概相隔有一百多米的距離,之間全部都是空地,沙化土質,不過好像給壓路機啥的來回壓過,地麵很平坦,長草的地方也很少,光禿禿的,過去不明白這是咋回事兒,為啥這裏的地麵這麽平坦,還不長草。十五年以後,也就是我三十歲那年,跟人到鄭州路過這裏,這才發現,這裏原來是一片規劃出來的開發區,不過這棟樓已經不見了,聽隨行的人說,河邊一般不會蓋三層以上的高樓,因為沙化土質鬆比較鬆軟,樓層高了容易整體往地下洇陷。那時候離現在已經二十多年了,二十多年前那建築水平,在河邊建高樓是不太合理,估計這也是建築商放棄這座樓的原因之一,其實在咱們中國,像這種蓋一半就廢棄的建築物比比皆是,不是資金問題,就是設計問題,要不就是風水鬼神問題。


    眼下這一片空曠地帶,孤零零的就那麽一座高樓,樓前麵是一個用攔網攔成的大圈子,圈子一處還有個大門,大門上兩扇大鐵門,這時候鐵門朝裏麵敞開著,整個兒這一帶黑漆漆的沒一點生氣,給人一種荒無人煙的感覺。


    穿過大門走進圈子裏麵,兩邊亂七八糟堆著木板、水泥、鋼筋啥的。


    我朝那些鋼筋水泥看了看,笑了,剛才我問那飯店老板,他們當地人夜裏沒事兒為啥往這裏跑,老板沒跟我說,我現在知道為啥了。


    穿過這些建築材料,眼前就是那座大樓了,陰森森的在那裏聳立著,別說走進去,光在外麵看著就覺得瘮的慌。


    這樓占地麵積挺大,屬於是個半成品,牆都壘起來了,有門框、窗戶框,不過窗戶跟門都還沒安裝,看上去都是一個個的黑窟窿。


    我刻意數了數,樓層總共有四層,估計上麵還有,不過還沒蓋起來就廢棄了。


    來到大樓的大門跟前,強順又想打退堂鼓,說真的,站在樓房大門口兒就感覺裏麵陰森森的,似乎從裏麵還往外吹著冷風,叫人渾身上下直起雞皮疙瘩,正常人要是遇上這種建築物,在潛意識裏就會產生排斥感,根本就不會往裏麵進。


    你們可別說我不是正常人,我是從小給我奶奶練出來的,小時候每天晚上都會被奶奶拉著到村南亂葬崗轉一圈。


    強順跟我不一樣,其實他小時候膽子也不小,就是有一次給我騙到村南亂葬崗,在亂葬崗裏撞了邪,膽子變小了,陰陽眼也是因為那次撞邪才有的。


    我一把又揪住了強順,硬拉著他往樓裏麵走,一邊走我還一邊說他:“那女鬼可能已經看見咱倆了,你現在最好跟我在一起,要不然那女鬼肯定會先找你。”


    強順頓時嚇得渾身哆嗦。


    走進大門,迎麵是一堵牆,離著大門不到三米遠。進門就是牆,這種樓層的建築模式,我們當時還是第一次見到,感覺分外別扭,牆上並排有四道小門,我拉著強順走到小門跟前,用手電挨個兒朝裏麵照了照,奇了怪了,門裏麵空間很小,三麵都是牆,說難聽點兒,跟四座茅房似的,那時候我們不知道,這四個茅房似的小空間其實是用來裝電梯的,我們倆當時還說呢,這四個房子咋這麽小呢?


    在電梯這堵牆的左右兩邊,有兩條樓道,其他地方還有空間,全是一間挨一間的大房子,隻有門框沒有門,看上去黑洞洞的。


    來的時候也忘了問飯店老板,那女孩是在幾樓吊死的,這時候,隻能一層一層找了。


    強順問我,“黃河,你不是說,跟這些東西最好井水不犯河水麽,這回你真想找那女鬼麻煩呀?”


    我說道:“我就是咽不下這口氣,剛才那個大飯店,那倆看門的,有錢都不叫咱們進去吃飯,現在這個飯店老板,又不相信咱倆說的話,總得做點兒啥叫他們相信相信!”


    強順說道:“咱明天就走了,人家相信了又有啥用呀?”


    我說道:“人爭一口氣,佛爭一炷香,咱上初二的時候,我就看不慣咱們班那倆雙胞胎,賤不拉幾的學習還挺好,後來我每天早上四點半就起來背書,期末考試不是超過他們了。”


    強順說道:“那是因為……因為雙胞胎老二對胡慧慧好,你看著吃醋了……”


    我差點沒拿手電砸強順,“瞎說啥呢你!”給人戳中要害的感覺真不舒服。


    說著話,我們倆把一樓轉完了,啥情況也沒有,來到樓梯那裏,順著樓梯往二樓走,走到拐彎那裏,我跟強順同時停了下來,強順一把揪住了我的衣裳,整個人緊張的要命,因為不知從哪兒飄飄蕩蕩傳來一個女人的哭聲……


    (感謝“悠悠y08”的百元紅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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