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強順一眼,我還是一臉平靜的對他說道:“你別想那麽多,它就是個壁虎。”


    強順又說道:“壁、壁虎能渾身冒黑氣麽,你、你看,給你一抓,冒的更厲害咧!”


    我朝手裏的大壁虎看了看,我看不見它冒黑氣,不過,我知道它為啥冒黑氣,也知道它到底是個啥。


    我扭頭又看向強順,還是一臉平靜的說道:“你別怕,這東西……其實就是鬼魂結出來的實體。”


    強順一聽,臉“刷”一下又白了,聲音都發了顫,“我、我就知道不是啥好東西,你還叫我抓,從、從小到大,你、你最能坑我……”


    我不再理他,一轉身蹲到香爐跟前,輕描淡寫說了句:“到陳輝包袱裏給我拿張黃紙過來。”


    “啥?憑啥要我給你拿?”


    我扭頭白了他一眼,“你別跟我囉嗦了行不行,現在救人要緊!”


    強順冷哼一聲,走到鋪蓋那裏翻起了陳輝的包袱。


    我又朝自己手裏的壁虎看了看,這大壁虎一雙眼睛冷冷瞪著我,張著大嘴“呱呱”直叫,跟嬰兒哭聲幾乎一模一樣,我忍不住歎了口氣,這又是誰造的孽呀。


    眼前這隻漆黑的大壁虎,應該是一個胎兒的鬼魂,也就是說,孩子沒生下來就給人打了胎了,我小時候跟著奶奶見過一次,那是隻大蛾子,逮著以後,吱兒吱兒叫,仔細一聽,跟嬰兒哭聲很像,後來一問,主家那女的,一年前打過一次胎,都懷了快六個月了,說是生病吃了點兒不該吃的藥,怕孩子有毛病,打掉了,最後,奶奶給他們送走了。


    打胎這個,特別是懷胎五個月以上的,都會有怨氣,有些怨氣重的,會變成孤魂野鬼找父母尋仇,有些會化成實體,鑽進父母家裏,一般都會化成壁虎、大蛾子、蝙蝠等等。那時候,男女朋友之間越軌的也已經不少了,不見得打胎的都是夫妻,像男女朋友這種的,孩子一般找母親尋仇的多點兒,一旦被找上,女的就會出現體弱多病、精神不振,更嚴重的會導致女的輕生自殺。要是找上男的,一般會出現事業不順、處處碰壁、小災小難不斷,不過男人自殺的情況很少。


    不光胎兒,成人也有鬼魂結成實體的現象,或許很多人都聽說過,久病臥床的老人,突然有一天,從老人房間裏跑出一隻小動物(黑貓、黑鼬居多,)速度極快,很多看見的人都會認為自己看花眼了,不過,到老人屋裏一看,老人咽了氣了,其實跑出來的,就是老人鬼魂結出來的實體,這個要是說起來,一些老人能給你說出很多列子,為啥鬼魂會結出實體,這個,等有機會了再說,要不然就跑題了。還有一種情況,像我們這裏,到現在還是土葬,人去世以後呢,還是搭靈棚,靈棚裏麵放一口大棺材,死者在棺材裏麵躺著,孝子賢孫們在棺材跟前跪一大片,夜裏還要有人在棺材跟前守靈,也就是守引魂燈跟續香,有一些到了半夜,棺材上會莫名其妙出現一隻大蜘蛛或者大壁虎,這時候的棺材,都是用兩條長凳,離地架起來的,一般的大蜘蛛、大壁虎,都在棺材下麵趴著,很少能被人看見,這個就是死者魂魄結出來的實體,有一些膽子大的,敢從棺材底下出來,爬到棺材頭上,這時候,要是有活人看見了,千萬不能動它,誰動誰倒黴,跟它說話,好言好語勸它,讓它離開,它要是不離開,就問他有啥心願沒了,一般會有提示,要是沒有提示,還不離開,那就別再管它了,天一亮自己就走了。


    這個一般維持不了多長時間,普通人能看見,有陰陽眼的人更能看見,普通人看見的就是一隻小動物啥的,有陰陽眼的人,能看見這東西身上渾身冒黑氣,等黑氣冒完了,它這實體也就散了。別覺得我說的玄乎,我處理過很多這樣的列子。


    眼下陳輝身上這隻大壁虎,並不是陳輝的鬼魂所化,因為陳輝還沒有斷氣,魂魄還在身體裏,不可能化成小動物,根據小時候的得來的經驗,這就是一個還沒出生的胎兒鬼魂,我當時認為,這鬼魂可能跟陳輝有啥淵源,要不然它不會爬陳輝身上,陳輝再不濟也是有些道行的,一般的東西近不了他的身,除非有淵源的。


    強順很快把黃紙拿了過來,我用黃紙把大壁虎整個兒一包,又問強順,“包袱裏有紅線沒有?”


    強順頓時一臉不痛快,“不早說,誰知道有沒有。”說著,又回到包袱那裏翻騰起來,翻騰了一會兒,問我,“黑線行不行,隻有黑線。”


    強順把線拿來了,我一看,拳頭大小的一個線疙瘩,上麵還插著針,分明是陳輝縫補衣裳用的。


    這時候,也講究不了那麽多了,揪下一節黑線,把包好的壁虎用黑線牢牢一纏,抬手扔進了香爐裏。


    香爐裏給我倒進去一多半兒的水,壁虎扔進去沒一會兒就沉底了,呼嚕呼嚕往上翻水泡。


    強順這時候跟我一起蹲在香爐跟前,瞪著眼睛看著,他說了一句,“水都變黑咧。”


    不過,在我眼裏,水還是清澈的,隻是黃紙裏包裹的大壁虎折騰的非常厲害。


    沒一會兒,黃紙給水泡透了,給大壁虎折騰個稀爛,黃紙沒了,黑線還在大壁虎身上拴住,不過,黑線畢竟不是紅線,大壁虎又折騰幾下,把黑線甩脫了,猛地朝水麵上一竄,“嘩啦”一聲,香爐裏的水翻了一個水花,一股涼風從裏麵衝了出來,我趕忙一拉身邊的強順。


    等水花落了以後再看,大壁虎不見了,隻剩下零碎的黃紙跟黑線在水裏漂著。


    就在這時候,強順“啊”地驚叫一聲,反手一把抓住了我的胳膊,“黃河,有個小孩兒、有個小孩兒……”


    我連忙朝強順一看,就見強順的眼睛好像盯著個啥,一點點往門口那裏挪。


    我順著他的眼神兒看了看,啥也沒有,忙問:“那小孩兒是不是正朝門外走呢?”


    強順把眼神兒收了回來,狠狠點了點頭,我一拉他,“別管他了,這水足夠救陳輝了。”說著,我把香爐端了起來。


    強順不解地問我,“你說啥?你想咋救陳輝呀?”


    我說道:“相生相克,咱奶奶常說的那句,解鈴還須係鈴人,給髒東西弄的三魂七魄錯位這個,隻要找見那東西,給它燒點黃紙,讓它把陰氣附在紙灰上,用水衝了紙灰,喝下去就沒事兒了。”


    說著,我來到了鋪蓋這裏,強順朝觀門那裏看看,一臉驚魂未定的也跟了過來,我讓他把陳輝的上半身扶起來,捏開陳輝的嘴,他這時候挺配合,扶起陳輝又捏開了陳輝的嘴,我這邊掏出打火機,給陳輝塞進嘴裏撐住了他的上下牙,隨後,端起香爐就要給陳輝嘴裏灌水。


    強順這時候看看香爐,又看看我,問道:“黃河,這行嗎,你不是說得喝紙灰水麽?”


    我說道:“一樣的,用黃紙包住壁虎的時候,黃紙就已經沾上陰氣了。”說著,我一點點給陳輝嘴裏灌了起來。


    強順這時候看看我,又看看他自己的手掌,又問道:“我剛才還抓壁虎了,我手上是不是也沾上陰氣咧?”


    我一邊專心致誌給陳輝灌水,一邊不耐煩的說道:“你咋這麽多事兒呢,你身上陽氣足,就算沾點兒陰氣也給陽氣衝散了,你沒看見我抓住壁虎以後,它身上的黑氣冒的更厲害了麽,那就是我身上的陽氣在衝它的陰氣,我要是抓著它時間長了,它就得給我身上的陽氣衝沒了。”


    強順聽我這麽一說,似乎放了心,再也不問啥了。


    陳輝這時候呢,可能處於半昏迷狀態,不算是真昏過去了,給他一灌水,他居然還知道往下咽。


    水沒給他全灌下去,灌了一多半兒,我看差不多了,讓強順慢慢把他放下。


    強順一點點把陳輝放躺下以後,如釋重負的吐了口氣,不過就在這時候,陳輝的嘴角居然勾了起來,眼睛閉著,卻露出一張怪異的笑臉,我們倆一看,同時一臉愕然。


    “嘿嘿、嘿嘿、嘿嘿……”


    陳輝居然閉著眼睛,嘴角一勾一勾的,冷森森的笑了起來。


    強順差點兒沒原地蹦起來,“黃河,這、這是咋回事兒呀?”


    我上哪兒知道這是咋回事兒呀,我把雙手一捂腦袋,按理說不應該呀,不過,我這時候在心裏告訴自己,可不能亂了分寸,自欺欺人的還安慰強順,“你別怕,三魂七魄歸位的時候,人都會做出些奇奇怪怪的舉動,等一會兒就好了。”


    過了好一會兒,還真給我說中了,陳輝還真的不笑了,不過還是沒醒過來。


    強順又問我,“你是不是用的法子不對呀,他咋沒醒咧?”


    我伸手把陳輝的手腕抓了過來,說道:“哪兒有這麽快醒的,至少也在明天了,你別再說話,我給他把把脈。”


    說著,我屏住呼吸給陳輝把了下脈象,還別說,三魂七魄倒是平穩了,好像已經歸位了,不過,這脈象裏,咋感覺好像有點兒不對勁兒呢,咋好像多了點兒啥,又把了把另一個手腕,一樣,但是,究竟多了點啥?我還真說不清楚。


    最後放下陳輝的手腕,我有點兒喪氣的把腦袋一耷拉,隻有等到陳輝醒來以後再看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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