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後宮不得議政


    自十五年前,燕公唯一的女兒丟了之後,曆任壽春城守便將尋找燕公唯一的傳人為己任。


    然而,消息卻早早中斷。


    直到一月前,壽春城中突然出現很多乞丐。


    城守多番探查,竟偶然發現了當年的一些線索。


    今日一早,才終於找到了那些人的窩點。


    本打算一網打盡的。


    可不知道是哪個環節出了問題,他們抓到的人不過隻是幾個上不得台麵的小嘍囉。


    “愚蠢!無知!笨蛋!……”張笑笑氣得一口氣說了一堆她能想到的詞語來貶損壽春城守。


    她實在是難以想象,這樣一個人,怎麽能做到城守的位置上,而且一坐就是三年!


    卿兒小小年紀,以身涉險,為的就是能將這些人一網打盡。


    他們倒好,隻一招,就將全盤計劃打得支離破碎。


    “這天底下,怎麽會有這麽笨的人!”張笑笑氣得全身發抖。


    她恨恨地,幾乎咬碎一口銀牙。


    蕭禦的臉色也越發陰沉。


    今日這一出,他過去幾天日以繼夜的努力,便都化作了泡影。


    更重要的是,卿兒還失去了蹤跡。


    他抬手,輕輕握住張笑笑緊握成拳的柔荑,骨瓷般的拇指輕輕地在她的手背上撫摸著,借此來安撫小嬌妻躁動的情緒,緩解自己心中的憤怒。


    雖然隻聽了這兩句話,燕時和壽春城守卻已經明白,今日早上的事情,怕是不妥當的。


    壽春城守今日一早來向他稟報此事的時候,燕時心中便覺得甚為不妥。


    要抓人販子是很重要,但是抓人販子的目的是救人啊。


    如今,隻抓了幾個小嘍囉回來,還不見帶回來一個被拐走的孩子。


    打了草,驚了蛇,卻尋不到蛇的蹤跡。


    這一步,錯的離譜。


    “立刻安排人關閉城門,封鎖沿海地區,禁止船隻出航。叫人將這張畫像貼出去,大街小巷,一處也不能遺漏。”


    蕭禦迅速下了決斷,從衣袖中抽出一張疊好的宣紙來,遞給燕時。


    對於那個壽春城守,此時此刻,他真是連一眼都不願意見到的。


    “是。”燕時伸手接過宣紙,展開來看,頓時愣住,“這……”


    這算是什麽畫像?


    也就那五官的方位和腦袋,可以分辨出這是個人,而不是其他東西了。


    蕭禦不動聲色:“貼出去便是。”


    燕公一臉驚愕,盯著畫像看了半晌。


    壽春城守好奇,不知那畫像上畫得是個什麽樣的人,竟能讓一向鎮定的燕公也露出這樣的情緒來。


    悄悄伸長了脖子去看。


    卻隻見那宣紙上,幾筆潦草勾勒出一個人臉的模樣來。


    以為自己眼花看錯了。


    他連忙揉揉眼睛,又重新探頭看去。


    宣紙上的畫像沒有絲毫變化,依舊是那個模樣。


    這樣一幅畫像,隨便一貼,大街上怕是一多半的人都得被請到衙門來了。


    完全沒有半點兒辨識度的,好麽?


    壽春城守表示無語。


    不過,任務是交給燕公的,人家燕公都沒有意見,他當然不能越級開口了。


    燕時無奈答應,捧著畫像往外走。


    “來人……”燕時突然頓住。


    再次捧起畫像放到眼前,仔細看了一眼。


    燕時的眼中頓時浮現起驚喜的笑。


    “公爺?公爺?”


    “嗯?”燕時回神,一側頭便瞧見了跟隨在自己身邊多年的管家,眼底依舊是難掩的欣喜和激動,還帶了一份茫然。


    “公爺,您沒事兒吧?老奴叫了您好幾聲兒了。”燕管家有些擔心。


    當年在戰場上拚殺,公爺身體受傷無數,早已大不如前。


    “哦,沒事兒。”掩下眼底的情緒,再次恢複平靜,燕時沉聲吩咐,“讓言中去辦吧。要快。你去準備客房。”


    “是!”燕管家答應一聲,又擔憂地看了一眼燕時,才退了下去。


    “你先退下吧。”冰冷的視線淡淡地從壽春城守的臉上掃過,蕭禦沉聲開口。


    壽春城守一愣,半晌沒有動靜。


    燕時轉身回來,目光在壽春城守的身上停頓片刻:“去吧。”


    “是。”壽春城守這時才弓著腰離開。


    壽春城守剛一離開,燕時突然跪在蕭禦麵前:“老臣給王請安。”


    蕭禦一擺衣袖:“不必多禮。”


    燕時下跪的身體被一股勁風托住,重新站了起來。


    他心中一驚。


    多年不見,當年的少年,竟擁有了這樣深的功力了麽?


    “相隔多年,王的成長很快。”燕時心中感慨。


    蕭氏一族,生就的帝王之命,生就的情種。


    個個都是天才,功勳卓著,可惜個個都短命。


    “這還要多謝燕公的指點。”蕭禦的語氣依舊冰冷,但張笑笑感覺得到,他說話的聲音中多了一絲溫度。


    “不敢。是王天賦異稟。”燕時態度謙恭。


    “天賦異稟麽?”淡淡的嘲諷在蕭禦的眼底蔓延開來。


    蕭氏一族,個個都天賦異稟呢!


    可惜,終歸有舍有得。


    再好的天賦,也抵不過英年早逝的下場。


    見蕭禦如此,燕時心中一愣,瞬間明白自己說錯了話,不該提及蕭氏一族的痛。


    蕭氏一族就好像是受到了詛咒似的,無論哪一代君王,都一脈單傳,卻又命薄如紙,在功勳最卓著的時候,撒手人寰。


    若非如此,這些年,七公又豈有機會作大?


    鳳相又如何能擁有如今的權勢?甚至把持朝政,挾王上令諸公?


    十多年前相見的時候,這孩子眼底的仇恨那般明顯。


    十年後,他已學會隱藏,然而燕時明白,仇恨這東西,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這幾日的無能為力,讓張笑笑日益加固了要強大的決心。


    尋找卿兒的事情,如今有蕭禦坐鎮,她幫不上什麽忙。


    那麽,她便要開始著手自己的事情了。


    “我出去一趟。”張笑笑緩聲開口,站起身來。


    燕時的目光再次集中到她的臉上。


    再次看到這張臉,他眼底的激動依舊無法掩飾。


    張笑笑對此視而不見,隻是靜靜地看著蕭禦。


    她用商量的語氣,但心中其實早已下定了決心。


    她尊重蕭禦,所以才會與他商議。但不代表,蕭禦若是反對,她就會聽。


    “嗯。讓輕顏陪你去。”輕歌辦事怠慢,輕舞要照顧小七。


    “嗯,好。”知道他是擔心自己,張笑笑也沒有拒絕。


    這個時候,她沒有自己的勢力,隻能借勢。


    有輕顏跟著,辦起事來,也要方便許多。


    出了燕公府後,張笑笑特意在大街小巷繞了一圈,才去了她想去的地方。


    輕顏一直跟在她身邊,戒備地打量著四周。


    到了下午的時候,張笑笑才回來。


    “怎麽?沒找到合適的?”蕭禦和燕時兩人在大廳裏擺上了棋局,此時兩人正膠著著,難分勝負。


    張笑笑不懂圍棋,隻是粗略地掃了一眼,便遠遠地坐開:“找到了。不過,畢竟是新人,有些東西,現在還不是他們知道的時候。”


    這半日,她幾乎將整個壽春城販賣人口的地方轉了個遍,也不過才挑了十一個人。


    雖然這些人都是她經過層層挑選才選出來的,但為了慎重起見,如今,對於自己的身份,他們還是知道的越少越好。


    “嗯。”蕭禦應了一聲,沒有再多說什麽,食指和中指間夾著一枚白玉棋子,大拇指的指腹輕輕地摩挲著棋子的邊沿。


    燕時落下一子的時候,他狀似隨意地將手中的棋子落下,然後,又拈起一顆棋子,做著同樣的動作。


    張笑笑喝了好幾杯茶,跑了一趟廁所之後,抱著燕管家叫人準備的糕點,在一旁問道:“對了,那個壽春城守的資料,有麽?”


    蕭禦抿了抿唇,依舊落子,沒有說話。


    張笑笑這個問題,並不是一定要讓他回答的。


    他能得到的信息都是從手下收集來的,裏麵有多少偏差和隱秘沒有人知道。


    對於這個在壽春任職三年的城守,也許同樣生活在壽春的燕公要比他了解地多許多。


    燕時思考許久,才落下一子,他有些無奈地笑笑:“這任壽春城守全名叫林之佳。三年前,曾是壽春東南一個小縣城的縣官。三年前調任升遷,才來了壽春。”


    “那他這官升得倒是挺快的!”咽下一塊綠豆糕,輕抿一口茶水,張笑笑笑得揶揄諷刺。


    古往今來,官員升遷的問題總有太多的文章可做。


    一個七品小芝麻官,一夕之間升任四品,而且還任職在都城,這樣的升遷速度,要說沒有內幕,她可一點兒都不相信!


    官場的水,本就極深。


    她隻是有些好奇,不知道這林之佳的水有多深,竟能一下子升任壽春城守,掌管燕都政治、經濟等大事。


    混跡官場多年,燕時又豈會聽不出張笑笑話語中的嘲諷。


    他無奈一笑,緩緩落下一子:“這件事情,我當初也查了。這位林大人有一個堂兄,在如今的吏部尚書主簿手下任職。那人很是得寵。這吏部尚書主簿是吏部尚書的女婿。”


    “吏部尚書是鳳相的學生。”蕭禦補充了一句。


    張笑笑一愣:“好麽!好大的一張關係網啊!”


    “官場錯綜複雜。若真論起來,所有官員之間都有或多或少的親屬關係。”對於這一點,蕭禦也很是無奈。


    張笑笑撇撇嘴:“那還不是你們這些人自己搞出來的。選官的範圍那麽窄,官官相護,等再過幾年,那些官員之間便越發親了。到時候,看你怎麽辦!”


    蕭國的選官製度,著實讓人不敢苟同。


    類似於中國古代的九品中正製。


    無非就是在官員家裏進行選官。


    這樣選出來的官員之間,大多是父子兄弟,怎麽可能不出問題?


    要是有一家兒子多,那這家人可就能控製整個朝堂了。


    選官製度,這是朝政。


    一個女子,怎麽能擅議朝政?


    這是曆代帝王最忌憚的了。


    燕時的臉色有些不好看。


    深鎖的眉頭顯示著他的緊張,眸子中的擔憂之色沒有辦法掩飾。


    蕭禦隻當沒有看見,便下棋落子,邊說:“蕭國如今的國情,你也大致了解了。可有什麽解決的方法?”


    燕時的臉色越發蒼白了,眼底的神色有些晦暗不明。


    因為那張臉,他竟有些擔心那女子的安危了。


    因為緊張和擔憂,燕時有些心不在焉。


    黑子落下,蕭禦輕笑:“燕公輸了。”


    燕時一愣,回過神來,再看棋盤上,黑子已成落敗之勢,可謂滿盤皆輸。


    “王的棋藝高朝,老臣自愧不如。”收斂臉上的神色,燕時謙恭行禮。


    蕭禦擺擺手,站起身來,走到張笑笑身邊坐下,看著歪著頭思考的女子:“怎麽樣?想好了麽?”


    “你確定要我說?”張笑笑挑眉。


    後宮不得幹預朝政,這句話她可是自從來這裏之後,便時時刻刻記在心上,時時刻刻提醒自己的。


    可蕭禦卻是一次次地讓她議論,她真是有些看不懂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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