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好,晚安,千葉同學。”


    隨著野原鶴發來最後一句話,長澤千葉把手機倒扣在桌上,失神地看著窗外高懸的月亮。冬日的月亮總是那麽幹淨。


    她伸手抓來丟在一旁的禮盒,打開包裝,盡管她昨天才把它小心裝好。


    熊貓配色的switc***機靜靜地躺在裏麵, 這是她想過要送給某個少年的玩具。


    “十七八歲的男生嘛,據我所知,應該都很喜歡電子遊戲這一類的東西。”這是大木勇的原話。


    當她得知野原鶴來到她家做客的那一刻,激動且羞澀的心情不言而喻,所以,她就找了個借口悄悄詢問大木勇,關於青春期男生的愛好這件事。


    算了, 萬一他並不喜歡呢?長澤千葉把那台遊戲機重新包裝好,塞進抽屜裏。


    耳邊又響起嘟嘟嘟的敲門聲, 這是大木勇在外麵敲門,“千葉小姐,該吃藥了。”


    “大木叔,能不吃嘛……或者,晚點吃可以嗎?”長澤千葉雙手往臉上一抹,遮住眼睛,用心累的語氣說道。


    “好吧,藥我放在樓下客廳了,小姐您別忘記了就是。”


    ……


    長澤千葉的目光沒有離開過窗子,隻覺得心裏有一股難以言喻的複雜情感,像燃起的篝火突然遇到一場大雨,像在遊戲裏拿了五殺卻突然斷電。


    她甚至找不到一個人去傾訴。


    跟地上的雪人說嘛?不,她害怕那股熱情把雪人融化。


    跟窗外吹過的風說?恐怕不行,慢條斯理的話怎麽追得上風的步伐?


    那和藏在雲後麵的月亮說?還是算了,她怕這份情感太庸俗太矯情,玷汙了高潔美好的月亮。


    ……


    長澤千葉躺在床上,迷迷糊糊。這時,綠得沉默的楓樹突然在這個冬天把金黃的落葉揮灑了個幹淨, 它為一個失魂落魄的女孩準備好了一趟關於夢的旅行。


    ……


    野原鶴家。


    從七點起,吃過飯後的藤井樹像個轉不停的陀螺,一直忙忙碌碌就沒停下來過。


    野原鶴看著她從客廳忙到廚房,然後再忙到臥室。


    看她又是拖地又是鋪床,明明是個高中女生卻不比哪個家庭主婦差到哪裏去。


    “阿樹,要不我們歇一歇吧。”坐在沙發上的野原鶴有些不好意思,他感覺自己就像個壓榨童工的無良老板。


    但是,當他想幫藤井樹一起打掃的時候,卻會被對方趕回來,並且被數落了一句“笨手笨腳的小鶴還是好好看電視吧”。


    “沒事,待會就搞完了,再把廚房的油漬擦一下就徹底結束啦……小鶴也真是的,一個人在家也不會好好照顧自己,都多久沒打掃衛生了。”


    ……


    直到九點半,月亮升到對麵居民樓頂的時候,藤井樹的工作才終於結束。


    野原鶴望著煥然一新的家,一邊感歎藤井樹的賢惠程度真是無人能敵, 一邊在想究竟是哪個拯救過地球的男人會有幸被這樣的女生愛上。


    他們倆輪流洗了個澡, 野原鶴很有先見之明地第一個洗並把自己的衣物全部裝在簍子裏帶了出來,他想把充足的時間留給藤井樹, 因為女孩子總是愛幹淨且洗得很慢。


    他甚至為此掐了個鬧鍾。


    野原鶴的洗澡時間為七分二十三秒,而藤井樹的洗澡時間為二十二分鍾五十秒。


    ……


    窩在沙發上看了會兒書,野原鶴打了個哈欠,再看看時間,已經到了十點多。


    他看看自己原本的房間,之後一個禮拜那裏將變成藤井樹的臥室。


    房間裏亮著光,野原鶴知道,藤井樹正沉浸在學習裏。


    他正想趁此機會去到房間把自己的被子統統拿出來,以便在沙發上睡個好覺。


    於是野原鶴從沙發上坐起來,穿上棉拖鞋,正要走進房間,卻正好迎麵碰上了走出門的藤井樹。


    後者的手上小心捧著一個鐵盒。


    上麵寫著白色戀人的字樣,看起來應該是個裝巧克力的盒子。


    “小鶴,”藤井樹捧著鐵盒左瞧右瞧,有些疑惑:“這是什麽?”


    野原鶴看得膽戰心驚,正想趁其不備伸手搶過來,卻被後者一個靈巧的挪移躲了過去。


    “哎呀……”藤井樹一陣壞笑,“看來是小鶴的秘密呢。”


    她的手慢慢摸上盒子的上半部分,臉上的笑意越來越濃,正要打開時,卻把鐵盒遞給野原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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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啦,雖說是姐姐,也不可以偷看弟弟的隱私嘛……喏,下次記得藏隱蔽一點。”


    她把鐵盒遞到野原鶴身前,後者正要接過。


    但是,野原鶴的精神一陣恍惚,沒有接穩,於是那鐵盒不知怎麽的,掉在了地上。


    砰得一聲響起,鐵盒的蓋和身體由於碰撞而分離,無數張或大或小,或新或舊的紙條散落在地。


    藤井樹愣了一會兒,蹲在地上想要撿起來。


    可是,當她撿起一張紙條,並看清了上麵的內容時,手上的動作忽然停住了。


    “小鶴,要好好吃飯和好好睡覺哦。”


    於是時間也在這一刻靜止。


    窗戶上的水霧更大了,月亮悄悄躲進了雲層裏,野原鶴的心砰砰直跳,他懷疑要是再多幾個這樣的瞬間,自己非得得個心髒病不可。


    藤井樹蹲在地上不動,野原鶴也站著不動。


    不知過了多久,當藤井樹抬頭時,野原鶴忽然看到了她眼裏噙著的淚水。


    ……


    那些散落在地上的紙片,都是藤井樹這將近十年來寫給野原鶴的話。


    她似乎更喜歡用這種較為原始的方法來傳遞訊息或者是感情。


    一張張紙片被藤井樹溫柔地撿起,停頓,又被她整齊地放進盒子裏。


    紙條上無非是一些普通地不能再普通的話,可藤井樹就是抑製不住地想哭,哭出來的不是淚水,而是開了閘的小河。


    她蹲在地上把紙條一個個看完,最後站起身,把完整的鐵盒交給野原鶴,眼裏的河水也漸漸平息。


    “真討厭,為什麽總是喜歡哭啊……沒人喜歡愛哭的女孩子的。”藤井樹抹了把眼淚,隨後走進房間,像是自言自語一般的說道。


    野原鶴也跟著走了進去,一是為了放好鐵盒,二是把床鋪拿出來。


    但他走進房間,卻發現自己的床鋪整整齊齊地擺在床上,而他給藤井樹準備的新被子,卻被擺在床鋪旁邊的地板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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