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電視裏的天氣預報不一樣,第二天的雪莫名其妙地止住了,明晃晃的陽光照在外麵的街道上,忙碌的清潔工們正在掃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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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日裏的太陽總是讓人覺得很安穩,它打在人們臉上的光就像柔軟的棉花糖。


    藤井樹長長的睫毛輕微抖動,她好像做了一個很長的夢。


    夢裏下了一場很大很大的雪,那場大雪壓彎了老房子的橫梁, 她們家所在的一片區域都因為這場大雪而停電。


    幽深的黑暗幾乎吞噬了一切,她想向人求救卻不知道怎的發不出聲音,而她的精神越來越遲緩。


    在她閉上眼睛時的最後一秒,有一個看不清臉的少年突然出現在她身邊……


    ……


    “阿樹,阿樹?”


    白色的天花板,白色的燈管……藤井樹睜開眼,發現自己正躺在病床上, 身上是一身病號服。


    “阿樹,你醒了?”


    藤井樹往右邊扭頭, 藤井奶奶正臥在相距不遠的一張床上,麵帶微笑地看著自己。


    這是一間總共有兩張床的私人病房,房間的窗口正好對著太陽,灑在她床邊的陽光散發出淡淡暖意。


    “奶奶,我們這是……”藤井樹十分疑惑,她隻記得昨天晚上的雪很大,她家附近的這片區域幾乎都因為大雪停電了。


    不僅如此,雪大得還壓彎了老房子的梁,年久失修的木梁根本擋不住那麽厚的大雪。


    再然後,竹質的推拉門被暴風雪吹得呼呼作響……之後她就失去了知覺。


    “昨天不知道怎麽的,你突然就暈倒了,”藤井奶奶回想起昨天的場景來仍心有餘悸,“我嚇得要死,也許是風雪太大,怎麽呼救也沒有人, 想打電話求救可是卻斷電了……不過幸好,小鶴及時趕到了。”


    “小鶴……”藤井樹忽然記起, 在手機還有電的時候,她確實給野原鶴發了一條消息,不過在那之後手機就因為電量不足而關機了。


    “阿樹,你醒了?”


    與此同時,野原鶴拎了個塑料袋走進房間,裏麵裝著兩盒海鮮粥。


    他把海鮮粥拿出來,先是給藤井奶奶遞了一盒,微笑道:“奶奶,您感覺好些了嗎?”


    “好多了好多了。”藤井奶奶不住地點頭,她本來也沒什麽毛病,隻是因為年紀太大,昨天晚上又太過寒冷,才可能變得有些虛弱。


    聽到奶奶的回複,野原鶴點點頭,又轉身麵向藤井樹坐下來,同時低頭把剩下的那盒海鮮粥打開,問道:“你呢,阿樹,你感覺怎麽樣?”


    “嗯……睡得很香?”藤井樹坐起來,憋了半天才憋出這麽一句話來。她對昨天發生的事確實沒什麽太清晰的印象, 而今天的天氣又是那麽好。


    光禿禿的枝幹和綠油油的樹枝都很可愛。


    “對不起……”野原鶴卻在這時候說道, 眼神真誠而帶有一絲歉意,“我去晚了。”


    “為什麽這麽說啊?”藤井樹接過海鮮粥,用勺子小小地舀了一口,鼓起腮幫子吹了口氣,然後放進嘴裏。


    說是海鮮粥,其實就是在粥裏放了幾塊龍蝦肉和紫菜海帶,再加了點高湯而已。


    “唔……”她的舌尖像是被刺了一下,趕忙哈氣,“好燙好燙!”


    這應該就是傳說中的海鮮粥咬人事件吧?想到這個詞,她的嘴角忽然劃出一個小小的弧度。


    “不想喝了。”藤井樹停下手中的動作,擰著眉毛看向野原鶴。


    “呃……不好喝嗎?”野原鶴愣住了。


    “不是,粥是給病人喝的嘛。”藤井樹一板一眼地說道。


    “可你就是病人啊。”


    “才不是……!”藤井樹據理力爭,把眼睛瞪得老大,“你看。”


    “看什麽?”


    “看我的眼睛啊。”


    “怎麽了?”


    “是不是很有神采?”


    野原鶴嗯嗯地點頭。


    “那就對了嘛,都說了我的體質很健康。”藤井樹又舀了一大口海鮮粥,放涼了一點的海鮮粥果然要更香一些,最重要的是,它不會咬人了。


    “不是不吃了嗎?”野原鶴又問道。


    “總不能浪費了吧,其實還挺好吃的。”藤井樹鼓起腮幫子。


    野原鶴哭笑不得,也許是因為鋼鐵般的直男腦回路,他總是猜不透女人們的心思,不論那個女人是學生還是老師。


    窗台上的陽光漸漸上移,照到了藤井樹的床邊,照在她的臉上,柔順踏實的發絲上和白得勝似雪花的手腕上。


    一切都仿佛趨於透明。


    好可愛……野原鶴不禁感歎,臥在床上的女孩正低垂著眼簾,吃東西時的表情認真而細致,烏黑透亮的發絲下是她完美的側臉……


    ……


    野原鶴此時的心情變得很輕鬆,即使他的精神仍在承受撕裂般的疼痛。


    沒人注意到,他頭頂的金色稱號已經趨於暗淡。


    這意味著,在他的精神完全恢複過來之前,他不能再動用“夢旅人”稱號的能力。


    昨天晚上,他幾乎是憑借著發狂一般的信念和決心,才在幾分鍾內連續穿梭了六七次他人的夢境。


    即便如此,中間還是有兩次失敗的經曆。


    到完成最後一次穿梭來到藤井家附近時,他感覺自己的腦袋就像是要立即裂成兩半一樣,如果不是剛好在那邊巡邏的小林泉奈遇見了野原鶴並由此聽說了藤井樹的遭遇,說不定他會凍死在那樣的雪夜裏……而且藤井樹也得不到幫助。


    當然,人生選擇機是否會坐視這種事情發生,野原鶴也不知道。


    幸好,送來醫院並仔細檢查了一番後,醫生說藤井樹和奶奶的問題都不是很大,隻是簡單的身體虛弱造成的昏迷。


    等二人吃完早飯,野原鶴又找醫生了解了一下情況,再三確定她們的身體已經康複後,才辦了出院手續。


    這讓藤井樹頗為興奮,不管路過花花草草還是從某個樹洞裏掉下來的鬆果都會驚訝一番。一早上都呆在沉悶的病房裏實在是令人難過,再蠢笨的鳥兒也會渴望自由,何況是有著豐富情感的人。


    ……


    “這還真是糟糕啊……”野原鶴和藤井樹站在藤井家門口,望著雪地裏一片狼藉的景象,不由得心生感歎。


    隻見偌大的木質房子上,靠近庭院的那一部分被大雪生生壓穿一個大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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