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麽,為什麽會有種想流淚的感覺?


    甜糯的年糕剛入口,藤井樹的心裏就不可抑製地迸發出某種強烈的情感,好像,嘴裏的年糕具有某種神奇的魔力,能夠喚醒她心底最柔軟的部分。


    同時,一道道畫麵像一張張電影膠卷在她腦海裏放映著。


    那其中,有小時候被爸爸媽媽一起帶去東京迪士尼的場麵,她第一次在那裏當了一天的迪士尼公主。


    有每年除夕,和奶奶還有小鶴一起圍著暖爐桌看紅白歌會,吃壽喜鍋的場景。那時候還小,所以奶奶會讓小鶴留宿在家,她會牽著野原鶴的手,在同一張榻榻米上,懷著怦怦跳的心入睡。


    還有夏天暴雨,小鶴帶著突然跑來她家,懷裏抱著個足球大的西瓜,咧開嘴大笑著問她要不要吃西瓜……


    還有,還有那個有風的夜晚,自己站在河邊笑罵小鶴是個笨蛋。


    此時的藤井樹眼眶微紅,淚滴打轉,但臉上卻帶著和煦的笑,像是把眼睛哭腫了的小孩子。


    ……


    “竟然有這麽好吃嗎……”奶奶疑惑地看著自家孫女的表情,還以為做得太過好吃以至於把樹給感動哭了,於是也動手夾了一塊。


    不吃還好,但這一吃,藤井奶奶卻怔住了,臉上的表情由疑惑轉為溫暖的欣喜。


    今天的紅豆年糕,確實格外的好吃啊……


    ……


    “藤井千花對你的好感度+1”。


    毫無感情的提示音突然在野原鶴腦海裏響起,他看了看祖孫二人的表現,心想這年糕的附魔效果還真是神奇。


    隻是,為什麽隻有藤井奶奶對自己的好感度上升了呢?但藤井樹的卻沒有?他一時想不明白。


    ……


    二人當然不知道年糕如此好吃的原因,隻把它歸功於自己的心理變化。


    野原鶴也夾起一塊年糕送進嘴裏,但是,除了完美的味道之外,他沒有感受到任何情緒上的衝擊……


    剛開始,他以為隻有經自己手做出來的年糕才會附魔。但是,當他連續嚐了好幾塊之後依然毫無波瀾。


    他才幾乎可以確定,這種附魔效果對他沒用。


    “好奇怪……今天的年糕似乎比起以前來說要好吃很多哎。”藤井樹用手擦了擦眼淚,小聲嘀咕道。


    “可能……是火候和配料的原因?”奶奶也點點頭若有所思,又嚐了一塊,臉上盡是對溫暖回憶的懷念,但又顯得很克製。


    這位老人望了望外麵已經黑下來的天,“好啦,孩子們……”她微笑著道,“這些年糕就是我們今天的晚餐噢,你們慢慢吃……人老了就沒什麽胃口咯。”最後一句像是自言自語。


    隨後,她便邁著步子走向廚房。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野原鶴在奶奶快要走進去的那一刹那,看到她蒼老的右手往臉上輕輕一抹……


    ……


    黃澄澄的燈光下,藤井樹把剩下的紅豆年糕分成一大一小兩份,然後把大的那份推給野原鶴:“小鶴,給~”


    “給我這麽多幹嘛?”野原鶴看著自己眼前的一整盤年糕,“你就吃那麽點啊,晚上會餓的。”


    “男孩子要多吃一點嘛,我正好減肥……嘿嘿。”藤井樹眯起眼睛笑道。


    “嗯?減肥?”野原鶴露出了懷疑性的目光。


    “好吧……”藤井樹吐了吐舌頭,“其實是因為,不知道為什麽,今天越吃年糕越是容易想到一些東西,還總是想哭……”


    “想哭就哭唄。”野原鶴隨意說道。


    他自然不可能和藤井樹解釋,你會這麽想哭……其實是因為我在裏麵施了魔法噠!


    “哭多了會變醜!”藤井樹據理力爭。


    “那,想哭的時候……”野原鶴接著說,同時用右手捏住了鼻子,“就像這樣做,眼淚就不會留下來了。”


    “真的?”藤井樹半信半疑。


    “我從電影裏看來的……至於是不是真的,你試試不就好了。”野原鶴聳了聳肩。


    聽著對方的話,藤井樹夾起一塊年糕放進嘴裏。


    溫暖回憶像潮水一樣敲打著她敏感脆弱的心,就要直達淚腺。


    她趕忙像野原鶴那樣捏住鼻子。


    可是按下開關的淚腺怎麽可能輕易關閉,藤井樹那有些滑稽的模樣讓野原鶴忍俊不禁。


    “你騙人……!”藤井樹又好哭又好笑。


    ……


    吃完年糕,奶奶在廚房清洗碗筷,他們倆則坐在暖爐桌旁看這時候的黃金檔動畫,蠟筆小新。


    藤井樹把手縮進毛衣袖子裏,撐著頭咯咯直笑,她總是很喜歡看這些生活向的動畫,那裏麵的美好顯得很瑣碎也很真實。


    野原鶴則是一邊看看動畫,一邊看看藤井樹完美的側臉和她嘴上的弧度,有時候自己也跟著微笑起來。


    他細細感受著時間流動的痕跡,仿佛想抓住每一分每一秒的溫暖。


    家人閑坐,燈火可親。他不知道在腦海裏想象過多少次這樣的畫麵,在每一個普普通通的夜晚,最愛的人坐在身邊,電視上演著自己最喜歡的動畫……就這樣直到結尾。


    似乎,根本不用什麽紅豆年糕,這樣的氛圍也溫馨得想讓人落淚。


    ……


    連著看完三集蠟筆小新,野原鶴才依依不舍地準備回家。


    臨走時,他向藤井奶奶要了一份紅豆年糕的原材料,準備自己拿回家做。


    藤井樹還神秘兮兮地說著“下個禮拜會給你一個驚喜”之類的話……這讓野原鶴有些摸不著頭腦。


    ……


    野原鶴向二人辭別,再頂著夜色出門。


    走了一小段路時,卻聽見少女溫柔的聲音穿破濃重的夜色。


    “小鶴……”藤井樹在後麵喊著:“以後也請多多過來吧!我學了很多新料理,我想做給你吃……好嗎?”


    這姑娘明明沒喝酒,怎麽卻說出了醉意?


    野原鶴愣了一下,想回一聲“好”,卻發現門前的路燈下哪裏還有人影。


    隻是,野原鶴不知道,在少女的心裏,那樣一句帶著醉意的話已經耗盡了她的所有勇氣。


    在以前到以後的諸多歲月裏,這常常會讓藤井樹感到苦惱。似乎,生活上越是親密的人,你越難向他表達自己的真實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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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即使一句看起來微不足道的關心,也可能是對方的全部心血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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