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彥澤聽見許榮榮的聲音,撲上來,“榮榮,你還是來了,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我。”


    他一夜沒睡,臉色奇差,下眼瞼的黑圈重得令人不忍直視,身上的傷更是讓他顯得狼狽至極。


    許榮榮忽然覺得顧彥澤很可憐,可是那句話說得對,可憐人必有可恨之處,而顧彥澤的可恨之處何其多?


    她靈巧的一個閃身,躲開了顧彥澤,“顧彥澤,有話說麻煩你快點說,沒有的話我要回家了。”


    “你老公在家等你是嗎?”顧彥澤的笑容忽然變得陰冷,他猛地撲上來要吻許榮榮,許榮榮的眼睛倏地瞪大,狠狠推開他,擦汙穢一樣狠狠擦著雙唇,盡管沒有被他碰到。


    “顧彥澤,再怎麽說我們也交往過四年,不要讓我覺得這四年來我都瞎了眼。”她都已經和戰熠陽結婚了他還這樣糾纏,有意思嗎?這四年來她怎麽會覺得顧彥澤是個風度翩翩的貴公子呢?


    “你怎麽可以這樣?我們才剛分手你就和另一個男人結婚了?連道歉挽回的機會都不給我。”顧彥澤紅著眼睛又撲上來,一副要吃了許榮榮的樣子,恐懼升上許榮榮的心頭,她避開他,跑出了酒吧,匆匆攔了輛車回家。


    顧彥澤的樣子太恐怖了,她要回家,她要找戰熠陽。


    上了出租車,許榮榮打開手機,毫不猶豫的把顧彥澤的號碼拖進了黑名單。


    聯係什麽的,以後都不要有了。


    回到樓下,許榮榮連找零都不要了,衝回家。


    戰熠陽已經起床了,好像在換衣服,她走過去幫他整理衣領,貪婪的汲取著他身上那種令人心安的味道。


    戰熠陽垂眸不動聲色地打量著她,“你去哪兒了?”


    “酒吧。”許榮榮說仰頭看著戰熠陽說,“一個朋友喝醉了,調酒師認識我,叫我過去了一趟。我沒有在裏麵逗留太久,你不要想太多啦。”


    她的目光純澈得沒有一絲雜質,戰熠陽知道真相都不忍心懷疑他,隻好把目光移到了她的唇上,眼底像是平靜也像是波濤洶湧……


    許榮榮眨巴眨巴眼睛不明所以的看著戰熠陽,忽然,戰熠陽的拇指撫上了她的唇,一下一下的,若有所思的樣子。


    “怎麽了嗎?”她更加茫然了,根本不知道剛才戰熠陽跟著她,把她和顧彥澤之間的一切收入了眼底。


    “我仔細看才發現……”戰熠陽的語氣不急不緩的,跟他不鹹不淡的神情一樣,看不出情緒來,“我們家榮榮這雙嘴唇,真是漂亮。”


    嚴格算來,這算是戰熠陽第一次讚美許榮榮,這是許榮榮一直在等的,她本來應該高興得歡呼雀躍的,可是……總感覺哪裏不對勁。


    她正想問戰熠陽是不是有什麽事的時候,戰熠陽命令似的開口了:“跟我回家,去見我家人還有……我繼母。”


    實際上,戰熠陽是想讓許榮榮更加清楚地意識到,她現在是他的妻子,戰家的媳婦了。以後,她不是什麽男人都可以隨隨便便去見的。


    至於為什麽不和她挑明算賬……他想等小白兔親口說出來。否則,他怕自己控製不住自己,又像上次知道她和自己結婚是為了顧彥澤一樣。


    許榮榮還在愣怔中,又想起那天在甜品店偶遇的那個女人,果然是戰熠陽的繼母。可是戰熠陽這麽說是神馬意思?他並不把他的繼母當成家人咩?


    她乖乖地點點頭:“我要準備什麽嗎?”


    “不用。”戰熠陽在衣櫃裏給許榮榮挑了套稍微成熟點的衣服,讓她換上,“去告訴他們我們結婚了就可以。”


    許榮榮聽話的去浴室換上衣服,梳頭的時候本來想要不要挽個頭發顯得正式點什麽的,可是她清湯掛麵習慣了,頭發挽起來總覺得怪怪的。


    戰熠陽推開浴室的門走進來,就看見許榮榮在對著鏡子糾結,好好的直發被她弄得亂糟糟的。


    他皺著眉走進浴室,小白兔全身上下唯一可取的也隻有那頭直發了,他用修長的手指一下一下的把她的長頭發理順,說:“換了衣服就可以。別忘了我們是軍人家庭,原生態才容易被接受。”


    許榮榮半信半疑的瞪大眼睛看著鏡中的自己,“真的嗎?”


    “這樣就可以了,走。”戰熠陽把糾結的小白兔帶出了衛生間,似笑非笑的看著她,“你帶回來的早餐呢?”


    許榮榮看著空空如也的餐桌愣了愣,捂臉,“我忘了。”


    戰熠陽早料到,並不意外,認命的歎了口氣,“我帶你下去吃。”


    許榮榮吐了吐舌頭,乖乖跟在戰熠陽身後。


    按照慣例,許榮榮到後門去等戰熠陽,戰熠陽到地下室去取車。


    時間已經接近午飯時間,小區裏的行人寥寥無幾,許榮榮的手插在上衣的口袋裏,無聊的一下一下的踮著腳尖玩。


    腦海中驀地浮起不久前和戰熠陽的對話,她記得自己答應過戰熠陽不會再騙她,可是今天一大早起來她就在騙他了。


    這個顧彥澤……真的害人不淺。


    這下,真的不知道該怎麽告訴戰熠陽了,她自己都不相信自己了。


    正想著,戰熠陽的車在跟前停下,她繞到副駕座那邊,拉開車門坐上去。


    車子開出小區,早餐店已經沒有早餐賣了,許榮榮到二十四小時便利超市隨便買了點東西填肚子,戰熠陽什麽都沒要,隻是喝了點水,然後讓許榮榮到旁邊的花店去買一束康乃馨。


    許榮榮沒問這花的用途,“哦”了聲,聽話的蹦向花店買花了。


    花買回來,車子重新發動,是開到了郊外,卻不是到戰家的別墅,而是去了墓園。


    許榮榮這才反應過來,那天自己說的,從部隊回來了要先去看戰熠陽去世的母親。


    她側仰著頭看著戰熠陽,他的神情隻是比以往深沉了一點,並沒有什麽異樣,她用力的握緊了他的手,想用這種方式告訴戰熠陽:她就在他身邊。


    小白兔的那點小心思戰熠陽完全明白,他牽牽唇角,收緊了五指,也握緊了許榮榮的手,帶著她走向母親的塚前。


    許榮榮看著被風雨侵蝕得發白的照片,盡管不太清楚了,但還是可以看得出來,是個很漂亮的女人,亦琳和她長得很像。


    她彎腰把手中的康乃馨放了下去,偏頭去看戰熠陽。


    他的神情好像又深沉了幾分,輪廓平添了幾抹悲傷,他靜靜地看著墓碑,修長的指尖撫著杯頂,許榮榮不吵他,安安靜靜地陪著。


    過去半晌,戰熠陽才收回手,看向許榮榮,“走吧。”


    許榮榮跟著他走下去,“熠陽……”


    “我沒事。”戰熠陽仿佛知道許榮榮要說什麽一樣。


    許榮榮卻還是一下子撲到了他懷裏,把他抱得緊緊的。


    郊外的風異常的冷,可是許榮榮把他空虛的懷填滿,帶來幾分莫名的溫暖,他的手不受控製地伸出去,抱緊了這股溫暖。


    這樣的溫暖,這樣的許榮榮,要他怎麽放手?


    風呼嘯著從耳邊刮過去,戰熠陽許久才鬆開許榮榮,撫了撫她被風吹得有些亂的長發,“走吧,回我家。”


    許榮榮點點頭,乖乖跟著戰熠陽。


    回去的路上許榮榮試圖活躍氣氛,戰熠陽也極力配合著。


    許榮榮擔心的問題很多,問戰熠陽他父親的一些日常生活習慣,她好知道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戰熠陽卻隻是淡淡地說:“這些你不需要知道,我們以後不跟他生活在一起。”


    許榮榮一直都覺得戰熠陽和他父親的感情可能不然一般父子那麽親厚,可是沒想到居然淡到了這種地步。而且,他好像根本不願意多談論他父親。


    “好吧。”她換了話題,聊一些有的沒的,一路聊到了戰家。


    下車的時候,許榮榮亮晶晶的眼睛忍不住好奇的四處打量著。


    鐵藝鏤花大門內的紅磚別墅古色古香的,中國風的園林,鳥語花香,一切都顯得僅僅有條的十分靜穆,走在這樣的地方,人的腳步都會忍不住放慢。


    這就是戰熠陽從小長大的地方,她終於知道他身上那種一絲不苟的沉穩是怎麽來的了。


    在這種地方長大,人想浮躁都難。


    一個衣著保守卻十分得體的阿姨出來開了門,她叫戰熠陽一聲“大少爺”,又衝著許榮榮笑了笑,“進來吧,司令和太太已經等很久了。”


    許榮榮一聽說長輩等久了,幽怨的眼神就飄向了戰熠陽:“都怪你!”


    戰熠陽一副心安理得的樣子,“怪我什麽?”


    許榮榮低頭搖了搖頭,“怪你磨蹭太久了!”


    戰熠陽勾勾唇角,忽然偏過頭湊到許榮榮耳邊說:“你敢說你不喜歡我‘磨蹭’得久一點?嗯?”


    “……”許榮榮的臉驀地浮上來兩抹粉紅,“凶神惡煞”的瞪了戰熠陽一眼,“回家了你就不能正經一點?”


    戰熠陽冷哼了一聲,“我家在淺水灣。”有小白兔,有他,就是家。


    “……”


    跟在他們身後不遠處的黎嫂笑了笑,她是看著戰熠陽長大的,這個少年老成的少爺和一個女孩子這麽親密,她是第一次見。


    可惜的是……司令根本不同意他們,唉……


    進門的時候,許榮榮的腳步頓了頓,跟十七歲的時候見到暗戀對象一樣,心如鹿撞。


    她緊張得手心都快要冒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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