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哥“老高麗”抖起來了!他接掌金剛公司後,發揚光大了金剛公司,事業如日中天。雖不能說日進鬥金,卻也是財源滾滾。按埠頭話講,那就是發的“嘁哩苦吃”的。有了錢,人就會飄,就會開始招搖。也不知道“老高麗”通過什麽關係,買了一輛全國那前兒也沒幾輛的奔馳560,而且車牌號是五個“8”。後來,“老高麗”又成立了金剛房地產公司,由他自己任董事長,做起了房地產生意。


    錢財是什麽?錢財是一種資源。作為資源,往高處說,它可以幫助人們實現自己的夢想;往低處講說,它可以讓擁有它的人們買車、買房,過上幸福的生活。


    當戰智湛按了按“老高麗”家金碧輝煌的房門的門鈴後,出來的竟然是身穿一身筆挺的意大利著名品牌armani西服,係著一條棗紅色金利來領帶的“刀王”李青山。“刀王”猛然見到戰智湛,不由得又驚又喜,拉著戰智湛的手就是不放開:“唉呀媽呀……八師叔!”


    眼見“刀王”真情流露,戰智湛的心中也十分感動,勉強笑著說道:“嗬嗬……青山,多日不見,你好呀!真是人是衣馬是鞍,一看長相二看穿。你本來長得就帥,這一穿上意大利名牌armani,紮上金利來領帶,俺都不敢認了。”


    說到這裏,戰智湛猛然想到“黑玫瑰”的媽媽,也就是他的幹娘柏薷玉也曾經給他買過一套駱駝毛色的,也是這種意大利著名品牌armani西服。隻是戰智湛這個人比較懶散,嫌乎整天穿一套名牌armani西服既與學生的身份不符,又十分約束人,遠沒有穿一套洗得發白的軍裝隨便,就在放假的時候背回了老家。沒想到戰智湛的老娘十分喜歡,替戰智湛珍藏了起來,叨叨咕咕地說,等戰智湛娶媳婦兒的時候再穿。


    “風住塵香花已盡,日晚倦梳頭。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語淚先流。聞說雙溪春尚好,也擬泛輕舟。隻恐雙溪舴艋舟,載不動許多愁。”戰智湛心中不由得一痛。衣服還是那款意大利著名品牌armani西服,可是,戰智湛和幹娘柏薷玉卻天人永隔。從那以後發生的一係列事情,包括海哥和二哥武友義兩家被滅門,後麵似乎都影影綽綽的有幹娘柏薷玉的身影。想到了海哥、二哥和柏薷玉,又想到了“撞見鬼”。戰智湛恨得牙根兒直癢癢,這仇非報不可!


    “刀王”被戰智湛誇的有點扭捏,有點不好意思的說道:“哪兒呀!嗬嗬……是四爺瞅著我穿的那件夾克衫忒舊、忒磕磣,就給秋林的曲科長掛了個電話,曲科長給送來的。花了好幾百呢!曲科長說這套西服的特點是線條流暢,又很精致。八師叔是大學生,照我看,八師叔要是穿上去一看就有文化、有教養、有紳士風度,特有權威感。”


    聽了“刀王”的話,戰智湛心中不由得暗暗想道:財聚人散,人散財散;財散人聚,人聚財聚。“老高麗”真是大手筆!就連“刀王”這樣手下的打手衣服舊了都不惜重金給換一身,想讓給他賣命的死士少了都難!


    窮在鬧市無人問,富在深山有遠親;不信但看宴中酒,杯杯先敬富貴人;門前拴著高頭馬,不是親來也是親;門前放著討飯棍,親朋好友不上門;世上結交需黃金,黃金不多交不深;有錢有酒多兄弟,急難何曾見一人。“老高麗”有錢了,朋友也多。“刀王”說“老高麗”正和一個葛局長談事兒,他隻能邊和“刀王”嘮閑嗑兒,邊等“老高麗”。


    不知過了多久,“老高麗”這才笑吟吟的陪著一個矮胖子走了出來。一看到戰智湛,“老高麗”驚喜的大叫道:“哎呀老八,你瞅四哥這俗事纏身,慢待了老八,讓老八見笑了。你等等四哥,四哥送送葛局長,回來咱哥兒倆再嘮!”


    那葛局長見“老高麗”叫戰智湛叫的這麽親熱,猜測戰智湛年紀雖然不大,卻一定是“老高麗”的重要客人,自然免不了和“老高麗”客氣一番。


    “哎呀哇尻!原來是老八!你可想死七哥了!”跟在“老高麗”身後的“四锛嘍”搶前一步,眯著小眼睛“哈哈”大笑著一把摟住了戰智湛,顯然透著十二分的親熱。一見“四锛嘍”,就像見了親人般,戰智湛的眼睛一熱,不由得想起了為他慘死的柔柔,哽咽著說不出話來。


    “四锛嘍”眯著小眼睛笑著錘了戰智湛的肩膀一下,調侃道:“見著七哥該高興才是,幹啥像個娘們兒似的尿唧唧的。是不是老沒見著七哥,想七哥想得眼淚吧嚓的!”


    “老八,你這整天價忙叨啥呢,咋老也不來看四哥……”戰智湛正思索著怎麽和“四锛嘍”說,“老高麗”送走了葛局長,匆匆趕回。


    “老高麗”笑嘻嘻的拉著戰智湛的手,拽到屋裏讓到沙發上,說道:“今兒個不許走了,在四哥這旮遝吃飯,咱哥兒倆好好嘮嘮。嗬嗬……說給四哥聽聽,你是不是遇著啥難事兒了,這是缺錢了是咋的,能讓我家老八愁眉苦臉的?沒關係,錢是王八蛋,花光了咱再賺!”


    戰智湛知道“老高麗”大有“錢財如糞土,仁義值千金”的古風,他的話絕非虛情假意。隻要戰智湛張口,別說千兒八百的,就是幾萬,“老高麗”也絕不會皺一下眉頭。可是,“老高麗”這麽一說,戰智湛再也抑製不住悲痛,雙手捂著臉號啕痛哭起來,哭得當真是號慟崩摧。戰智湛這一哭,驚得室內的人目瞪口呆,麵麵相覷。流血不流淚的堂堂“北俠”,當眾流淚已屬稀奇,不知什麽事兒能讓“北俠”哭得驚天動地的,怎不令人驚詫?


    “老八你瞅瞅你,有啥事兒你就說得了,哭啥呀?唉呀媽呀!小祖宗,我都讓你急死我了,你倒是說呀!”“四锛嘍”搓著手說道。


    戰智湛漸漸恢複了理智,擦了把眼淚,哽咽著把小飛所說的重複了一遍。


    “啥?你說清楚了!”一聽唯一的親妹妹被害,“四锛嘍”驚得渾身一震,跨前一步,伸手就來抓戰智湛。“老高麗”手疾眼快,一把抓住“四锛嘍”的手腕。


    “老高麗”沉聲說道:“老七別急!你這麽著急,八弟還咋說的清楚?”


    “老高麗”說罷,屋內死一般的寂靜。“老高麗”臉色鐵青,手撚佛珠,陰沉著臉一言不發。站在他身後的“刀王”則橫眉怒目,雙手用力相握,指節發出“咯嘣”、“咯嘣”的響聲。“四锛嘍”牙關緊咬,熱淚滾滾,渾身像患了瘧疾一樣顫栗不止。


    過了許久,“老高麗”的臉色又恢複了慈和。他雙手合什,高誦佛號之後說道:“阿彌陀佛!善惡報應,禍福相承,身自當之,無誰代者。善人行善,從樂入樂,從明入明。惡人行惡,從苦入苦,從冥入冥。‘撞見鬼’多行不義,遲早必下地獄!”


    戰智湛咬牙切齒的說道:“一飯之德必償,睚眥之仇必報!兄弟請四哥主持大局,殺‘撞見鬼’一夥,給海哥和二哥,以及這麽多的人報仇雪恨!”


    “四锛嘍”忍不住了,他“咚”的一聲一跺腳,說道:“四哥,我去把‘撞見鬼’的人頭提來見你,給海哥和二哥兩家人報仇!給蓉蓉報仇!給柔柔……給柔柔報仇!”


    說到這裏,“四锛嘍”圓睜著小眼睛,呆呆的看著戰智湛,淚水“唰”的一下又流了出來。


    “老高麗”麵露不悅,說道:“老七,你是皈依的人了,咋還動不動就打打殺殺的,妄動無名?須知今日之江湖非昨日之江湖,不是打打殺殺,而是人情世故。”


    見“四锛嘍”“呼哧”、“呼哧”的喘著粗氣,滿臉憋得通紅的低下了頭,不敢再說話,戰智湛的心一涼,有點急了,說道:“四哥,難道……難道這血海深仇咱……咱就不報了嗎?”


    “老八,你先在四哥這旮遝住幾天,四哥想也沒人敢到我這旮遝來動你。”“老高麗”微笑著說道。他的語氣雖然很平和,但是卻霸氣畢露。


    “老高麗”說到這裏,眼睛中精光一閃,接著又恢複了慈和:“老八,你和老七先安頓好小飛,看看能不能找到柔柔妹子的屍首,過了‘七七’再說吧。別耽誤了柔柔妹子的業緣……”


    戰智湛憤然說道:“此仇不報,柔柔焉能瞑目?四哥你要是不管,俺拚了這條命也要……”


    “老高麗”念了一聲“阿彌陀佛”之後說道:“老八,你也皈依吧!皈依後有護法是佛經上說的,也就是佛說的。護法當然可以在平安健康,工作順利,學業有成方麵,或者是冤親債主、虎狼蛇蟲來侵擾方麵有幫助,但是根本目的是讓你更好的修行。你皈依後說明你要從此真正學佛修行了,護法可以讓你避免很多的幹擾,但你如果皈依後,並不修行,你的目的隻是眼前世間利益,那護法還是會遠離你的,另外,護法也不能全改變你的因果,但可以幫你轉化或減輕。”


    “老高麗”的態度讓戰智湛大失所望,他一揚高傲的頭,斬釘截鐵的說道:“四哥,海哥和二哥兩家的仇不能不報!蓉蓉和柔柔的仇也不能不報!血海深仇,不共戴天!大丈夫死則死耳,生當作人傑,死亦為鬼雄!”


    說到這裏,戰智湛拱了拱手對“老高麗”說道:“請四哥恕小弟今兒個不能夠再聽您的話了!血債要用血來償,絕不能再拖了。小弟這就告辭了!”


    說到這裏,戰智湛仰天歎了口氣,不無傷感的說道:“四哥,如……如果俺不能生還,請你看在咱們兄弟一場的份兒上,收斂俺的屍首。把……把骨灰送回俺老家……”


    說罷,戰智湛頭也不回的昂首向門外走去,大有“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複還”的悲愴。戰智湛的身後,傳來“老高麗”深深的一聲歎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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