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智湛隨著武友義回到屋內,他在桌子上鋪上一塊油布,然後拿起五四手槍,掂了掂對戰智湛說道:“八弟,你要是真喜歡槍,就必須要了解槍,要把槍當成自己的第二生命,要做到人槍合一。隻有這樣,你使起槍來,才能得心應手。來,二哥現在教你把槍拆了。”


    說著,武友義拇指按下彈匣扣銷,取出彈匣。右手握握把,使槍麵向內,左手用彈匣蓋平齊一端推連接接軸卡簧向後,使其脫離連軸。然後左手掌抵住槍口部,中指扣住扳機護圈,稍推套筒向後,食指頂連接軸頭部,右手卸下連接軸。嘁哩喀喳的把一隻好端端的五四手槍拆的七零八落。武友義待把五四手槍擦好,重新裝上,他沉思了片刻之後說道:“這把槍不能再放在我這安全房裏了。咱們得去毛子墳,把這把槍藏起來。”


    “毛子墳?毛子墳是咋回事兒呀?不會又是小鬼子做的孽吧?”戰智湛聞言,又吃了一驚,以為又是小鬼子侵華時欠下的又一筆血債。武友義的話讓他不由得聯想起了,在家鄉的山崗上,埋葬著被小鬼子屠村殺害的一百七十六名老幼的“萬人塚”。


    武友義看了看戰智湛,說道:“不是!中東鐵路通車後,埠頭成為國際商都,商賈雲集,華洋雜處。鼎盛時期,有二十多個國家三十萬僑民來掘土挖金。其中有二萬多受羅刹國十月風暴衝擊來避風的猶太人。這個民族信奉基督教,富有團結精神,他們在埠頭不但建教堂,而且還建立了‘猶太宗教公會’、‘猶太婦女慈善會’、‘猶太貧民食堂’、‘猶太情報事物所’、‘猶太婦女協會’、‘猶太養老院’。這些團體把埠頭的猶太人聯係在一起,互相幫助,同甘苦共患難。這些羅刹國猶太人故去後,回不了家鄉,隻能埋骨埠頭。”


    毛子墳在南崗的坎上,占地麵積很大,分為東西兩處,中間隔一條馬路。東邊是一般羅刹國人墓地,建有圍牆。西邊也建有圍牆,但墓碑設施精美,顯然埋葬的是羅刹國貴族。船院北部也曾經是埋葬羅刹猶太人遺骨的墓地,也是毛子墳的一部分。既然原來是亂墳崗子,不能轉世投胎的一些孤魂野鬼在這裏折騰,那也是很正常的事情了。


    原來的毛子墳裏大樹參天,草木蔥鬱,墳墓密集,肅穆靜謐,罕有人至。置身其中,感覺格外的荒涼。所有墓碑上都用羅刹文刻著死者的姓名、原籍、出生和故去日期,以及立碑人的名字與立碑的時間。每年三月的柳絮節,羅刹人都會像國人過清明節一樣,到墓地來掃墓和祭祀死者。來掃墓的羅刹人,除了帶著一束束或一盆盆的鮮花,還帶來塗成紅黃藍等五顏六色的彩色熟雞蛋,以及香腸、列巴、酒類等食物。


    這些羅刹人祭祀完死者,一般都會坐在墓地的草坪上野餐。吃喝過後,把剩餘的彩色熟雞蛋埋在墳墓前的草叢下或花盆底下作為祭品。這些祭品往往就成了常在此玩耍的孩子們最好的獵物。孩子們會在柳絮節之後逐個在墳墓前的草地上翻挖彩蛋,吃不了就拿回家。所以,每年的柳絮節就成了居住在毛子墳附近孩子們的“雞蛋節”。


    聽完武友義介紹了毛子墳的來曆,戰智湛心中唏噓不已,說不清對這些客死異鄉的“老毛子”是同情還是不屑。戰智湛心中暗想道:“這些‘老毛子’雖然不像小鬼子那樣來神州燒殺搶掠,無惡不作。但畢竟是外國人來到了神州的土地上生活,死了還埋在這旮遝。”


    咱們的土地上埋著外國人,讓戰智湛的心裏有一種說不出來,很別扭的感覺。其實,這些羅刹人來到埠頭,為埠頭經濟、社會的發展做出了很大貢獻。


    戰智湛跟在武友義的身後走出了安全屋,來到了斷壁下。那裏有一條不起眼的小路,可以攀爬至頂,直接來到毛子墳。經過這麽多年的滄桑歲月,毛子墳已經破敗不堪,大都被挖掘過,幾乎看不到完整的墳墓。


    戰智湛和武友義七拐八拐的來到一座墓穴前,隻見一塊墓碑斷成幾截扔在墓穴邊上,上麵攜刻著羅刹文。戰智湛不懂羅刹文,問武友義道:“二哥,碑上刻的是啥呀?”


    武友義看了半晌,把煙湊到戰智湛劃著的火柴前點燃煙,吸了一口說道:“哦……刻得是這座墓的主人生平,這座墓的主人叫做什麽安德烈?尼古拉耶夫,是個建築設計師……”


    戰智湛望了一眼墓穴內,這個可憐的安德烈?尼古拉耶夫的屍骨早已不知去向,僅存一塊大腿股骨。墓穴內亂七八糟的碎磚爛瓦似乎在傾述著主人安德烈?尼古拉耶夫死後還不得安寧的悲慘命運。武友義跳進了墓穴內,在磚砌的墓穴壁上敲打了一陣,他起下一塊兒磚,挖空裏麵的泥土,把用油布包裹的槍放進了洞中。


    武友義把磚恢複原狀後,爬上了墓穴,十分嚴肅地對戰智湛說道:“八弟,記住藏槍的位置。這把槍不到生死關頭絕不能使用!”


    戰智湛望著武友義充滿信任,冷電般的眼神,堅定的點了點頭。


    藏槍的地方,隻有戰智湛和武友義兩個人知道,可戰智湛總是擔心藏槍的地點已經暴露。


    來毛子墳的一路上,戰智湛始終在忐忑不安的盤算著:“瞅這樣子,武友義指定沒有供出自己來。他要是當了甫誌高把自己供出來了,嘿嘿……警察早就光臨學校,自己早就進了笆籬子了。可是武友義萬一要是供出來這個藏槍的地方,自己這個時候去取槍,豈不是二虎吧唧的一頭鑽進警察的埋伏圈中,來了一個自投羅網?不會的!武友義那是地地道道的許雲峰,他要是說出來槍藏在哪旮遝,那就等於把自己的命交給人家了嘛。”


    在不斷的猜疑中,戰智湛來到了毛子墳。空曠的毛子墳裏,仍然是那樣淒涼,隻有尚未發芽參天的樹木,在呼嘯的西南風中鬼哭神嚎般顫抖、哀鳴。一群烏鴉“嘎”“嘎”怪叫著,從銀色的雪野中飛了出來,上下打旋,地上的積雪被擊得七零八落,上下翻飛,如同玻璃的碎片。戰智湛心中暗自嘀咕道:“他娘的,出門遇到老鴰叫,要攤事兒咋的?”


    為了使自己盡量裝的不像個賊一樣賊眉鼠眼到處撒嘛,戰智湛點著一支“大前門”,若無其事的觀察周圍的動靜。盡管戰智湛號稱賊大膽兒,可獨處在客死他鄉的羅刹人亂墳中間,心中還是不由得忐忑不安,十分緊張。就是大風刮起一個什麽東西,發出不一樣的響聲,戰智湛也會做賊心虛,嚇得一驚一乍的心驚肉跳。


    戰智湛心中暗罵:“娘的,這是啥鬼地方呀,要不是為了取那把槍,老子說啥也不上這個鬼地方來。乖乖隆嘚咚,豬油炒大蔥!武友義冥界的魍朋魎友、魑兄魅弟,你們別嚇唬俺!”


    想起了武友義在冥界的魍朋魎友、魑兄魅弟,戰智湛忽然心中一動:既然是武友義在冥界的那些魍朋魎友、魑兄魅弟安排的由自己出麵搭救武友義,老子冤大頭都當了,就假公濟私一把有何不可呢?老子這就把閆家崗的土地叫出來,問一問有沒有警察蹲坑等著抓自己。


    戰智湛想到這裏,立刻現出元神來,“嘭”的一聲跺了一下腳,低沉著嗓音說道:“閆家崗土地何在?快快現身!咱家有事問你!”


    上古妖仙“大妖山魈”的麵子的確很大,戰智湛話音剛落,隻聽“噗”的一聲,離戰智湛四五米遠的地方,出現了一個中等身材,瘦的就剩下一把骨頭,戴著一副經典電影《地道戰》中山田隊長那樣圓溜溜的眼鏡,身穿棉布長袍的中年人。後麵,跟著一幫奇形怪狀的鬼。


    這個中年人對戰智湛一揖到地,說道:“閆家崗土地奉上仙召喚,率毛子墳一眾鬼魂參見!”


    “你就是閆家崗土地?”土地公的穿著打扮大出戰智湛的意料之外。他連連搖頭,說道:“瞅瞅你們,一個一個窮的都快尿血了!等咱家回去給你們送點金元寶來!”


    在土地公和眾鬼魂的謝聲中,戰智湛問道:“有啥生人在這附近隱藏沒有?”


    土地公愣了愣,說道:“回上仙的話,毛子墳內除了上仙,沒有能喘氣的生人!”


    戰智湛呱噠一下放下心來,他揮了揮手命令土地公和眾鬼魂退下。


    聽了土地的話,戰智湛確信周圍確實沒有警察蹲坑等著抓自己。戰智湛走到那個尼古拉耶夫的墓穴邊,戰智湛又撒嘛了一眼周圍,確信沒有什麽閑雜人後,這才把煙掐滅,將煙蒂用紙包好裝進兜裏,跳到墓穴裏。戰智湛拿掉兩塊磚頭,將手伸進洞穴內摸索著,忽然,手觸到了一個油布包。戰智湛心中一震狂喜:“嘿嘿……找到了!”


    戰智湛滿心喜悅的從洞裏拿出了一個沉甸甸的油布包,裏邊是武友義做好保養之後藏進去的一把漆黑的五四式和兩盒子彈。戰智湛飛快的擦幹淨槍上的槍油,壓滿兩個彈匣,又抓了一把子彈裝進衣兜,把磚頭恢複了原狀。忙完了這些之後,戰智湛才探頭探腦的探出頭去,窺探了半天,見附近連個鬼影都沒有,這才爬出墓穴,騎上自行車頂風趕往公安俱樂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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