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不下大雪,也得兩個多小時的路程,戰智湛隻騎了一個多小時,就在白雪皚皚中看到了“老高麗”的家鄉,宋家堡的輪廓。戰智湛內心不由得十分感激霍倫土地,也感激喬十八暗中相助。戰智湛雙手抱拳,對空中拜了三拜,口中喃喃自語的感激霍倫土地。戰智湛拜完了抬頭時,一眼看到不遠處一個矮矮的身影正跪在地上向他叩首還禮。須臾,就不見了。


    為了避免遇到人看到自己,惹來不必要的麻煩,戰智湛把自行車藏在公路旁的柳條叢中。認好標記後,踩著過膝的積雪,頂著讓他喘不過氣來,呼嘯的西北風向屯子中走去。夜已深,戰智湛氣喘噓噓的爬上了宋家堡側麵的小丘,舉目望去,隻見宋家堡銀裝素裹,猶如換上了銀色的禮服,大有“燕山雪花大如席,紛紛吹落軒轅台”的意境。好美!在座座泥草房中透出點點昏暗的燈光,說明淳樸的村民大都還在守歲。也許是雪大的原因,屯子裏屯子外竟然沒有一個人影。隻是在屯子外口路旁,頑童們堆起的雪人已經變成碩大的“雪墳”。


    說起來真奇怪,越接近宋家堡,戰智湛的心情越平靜,腦子中一片清明。似乎,他此行不是來殺“喪氣陰靈”,為民除害,而是來遊山玩兒水的。據說,這就是殺手應該具備的素質。這種素質一半得自天生,一半得自訓練。也許,戰智湛天生就具備了一個職業殺手的潛質。


    唯一一座建在小山丘下,“喪氣陰靈”也就是“燈下黑”家漂亮的小二樓在一片泥草房中顯得特別刺眼。以至於在大雪紛飛的夜晚也能輕易地一眼辨認出來。月黑殺人夜,風高放火天。四周靜謐的都可以清楚的聽到自己的心跳聲,對於絕大多數的普通人來講,第一次殺人是很困難、很緊張的一件事情。戰智湛自然也不例外,隻不過比常人鎮靜得多而已。也許“燈下黑”作惡多端,真的惡貫滿盈了,就連老天爺也很幫他的忙。雪天殺人是最好的,因為大雪可以很好的將一切犯罪痕跡掩蓋,呼嘯的西北風也可以吸收、掩蓋住殺人時發出的聲音。


    戰智湛檢查了一下自己隨身攜帶的飛刀和匕首,以及喬十八剛剛送給他的“玄冥凝魄釘”,摸了摸鼻子下麵貼著的寬寬的假胡須,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踏著厚厚的積雪向山丘下走去,殺氣騰騰直奔“喪氣陰靈”,也就是“燈下黑”的家。為了不在屯子裏撞到放鞭炮的人,戰智湛圍著屯子在曠野中繞了一圈,來到“燈下黑”家的院外。


    “燈下黑”家的這幢樓房占地麵積大約三百多平方米,圍牆也有二米多高。戰智湛從懷裏掏出備好的線手套,戴在手上,側耳聽了聽院子裏一片寂靜後,這才悄無聲息,輕鬆的翻上了“燈下黑”家的院牆。


    也許,“喪氣陰靈”深知自己罪孽深重,也防備有人對自己進行報複,對自己家的防衛極其森嚴。他家周圍每天二十四小時都有持槍的民兵牽著狼狗巡邏,恐怕比縣委書記家的警衛還要森嚴得多。普通的複仇者,別說找不到“喪氣陰靈”,就算僥幸找到,恐怕也難逃狗嘴。這些惡狗,都經過特殊訓練,一旦咬住對手,除非是主人下達指令,否則,死都不會撒口。


    世間事,有得必有失。漆黑的雪夜,給了戰智湛可乘之機,但更讓這些惡狗神出鬼沒。人的感官是永遠無法和狗相比的!狗的感官,是不受黑夜影響的。幸好,今兒個晚上是大年三十,民兵都回家過年去了,隻剩下幾條惡狗。這些戰智湛並不知情,觀察了半晌見並無異常,才輕輕的跳入院中。戰智湛還沒摸到小樓跟前,突然,一陣淩厲的風聲,讓四周的雪花一陣顫抖。一條又一條的惡狗,帶起一片旋風,惡狠狠的向戰智湛襲來。這就是老話常說的“夜路走多了,總會遇見鬼的”。惡狗散發著寒光的牙齒,在黑夜中讓人不寒而栗,陣陣腥臭的氣味,讓人忍不住想要嘔吐。


    撲上來的這哪裏是狗呀,分明是嗜人的惡魔。麵對非人類的猛獸,沒有人能保持平靜。戰智湛驚恐的伸手摸到腰間,拔出飛刀,想要一舉斃掉惡狗。可是想要一舉殺死一群不知死亡為何物的惡狗,卻絕非易事。沒辦法,就把死馬當成活馬醫吧。就在戰智湛無奈的時候,突然,他的肩膀被一隻大手按住,一個低沉的聲音在他耳邊極其嚴厲的說道:“不能用飛刀!”


    戰智湛大吃一驚,嚇得渾身僵硬,出了一身冷汗。暗想憑自己的一身功夫,居然有人到了自己身邊都不知道,這要是來人在自己身後捅一刀,自己死了都不知道怎麽死的。來人的話音剛落,戰智湛耳邊就響起了“啪啦”、“啪啦”幾聲輕輕的金屬撞擊聲。一陣硝煙味傳來,幾條惡狗悲鳴著倒在雪地中,抽搐了一陣子之後死掉了。戰智湛緩緩的轉過僵硬的脖子,一雙冷電似的目光正射了過來。


    戰智湛渾身哆嗦一下,借著積雪的反光,詫異地認出了這個目光如炬的人原來是在老獨一處餃子館有過一麵之緣,大案隊的隊長,“埠頭八兄弟”中他的二哥“武二郎”武友義。


    戰智湛一緊張,他的“鑒妖真睛”睜開了,看到了武友義身穿紫色袍服,不怒自威的元神。隻見武友義的元神豹頭環眼,鐵麵虯髯,相貌奇異。戰智湛心中一喜,暗想道:“原來二哥是才華橫溢,滿腹經綸,學富五車,才高八鬥的鍾馗鍾正南投胎轉世的!”


    “二……二哥,你……你咋來……”戰智湛結結巴巴的。緊張過後,隨之就是渾身顫抖。


    “哼!海哥就一準兒知道你個臭小子今天指定要上這旮遝來。是海哥怕你個臭小子除害不成,反把自己的小命扔在這旮遝,這才特意千叮嚀萬囑咐的囑咐我跟著保護你!你以為我真的能掐會算呀!”武友義手持旋著消聲器的手槍,十分不滿的抹搭了戰智湛一眼說道。


    “海哥咋……咋知道俺……俺上這旮遝來?”戰智湛深吸了一口氣,竭力製止顫抖。


    武友義犀利的目光盯了戰智湛片刻後說道:“你也不是不知道吃年夜飯要講禮貌,連不吉利的話都不能說。可你倒好,心不在焉的匆忙吃完飯,魂不守舍的編了一個啥‘回學校和同學守歲’的理由。就憑海哥猜不透你的心思?嘿嘿……你把海哥當成啥了?”


    “二哥……俺這個……這個……”戰智湛大腦一片空白,不知道怎麽解釋才好。


    “哼……我從你們學校門口一直跟你跟到這旮遝。嘿嘿……我開著車跟了你這麽遠,你居然都沒發現,就你這糟爛警惕性,還想當‘殺手’?照你七哥差遠了!再說了,你個臭小子也沒長腦子好好想一想,大年三十晚上誰家不守歲呀?‘燈下黑’要是沒睡覺,就憑你一個毛頭小子也殺得了‘燈下黑’?你真把‘燈下黑’當成死人了呀!”武友義不滿的說道。


    “啊?二哥,這麽說你也是來殺‘燈下黑’的?”戰智湛一下子反應過來了,驚喜的幾乎叫出聲來。武友義就是翊聖雷霆驅魔辟邪鎮宅賜福帝君轉世投胎的,喬十八告訴他說,“喪氣陰靈”要命喪於翊聖雷霆驅魔辟邪鎮宅賜福帝君之手,不就是要死在武友義手裏嘛。何況,喬十八還給了自己三枚“玄冥凝魄釘”,囑咐自己先製住“喪氣陰靈”的元神,再讓鎮宅賜福聖君從容除害。戰智湛忽然感覺到這冥界為了武友義大費周章,是不是有點過分了?戰智湛又一想,立刻坦然了。這武友義是鎮宅賜福聖君,也就是罰惡司判官鍾馗轉世投胎,是酆都大帝派來人間執行任務來了。冥界基層這些鬼官、鬼吏、鬼卒能不盡心竭力的保護嗎?


    戰智湛不由得歎了口氣,心中暗想道:“這武友義的前世是鎮宅賜福聖君轉世投胎,那鍾馗雖然剛正不阿,但是這麽多年了,在冥界交下的魍朋魎友也不知道有多少。人的這一生早就由鍾馗的魍朋魎友給設計好了,人類和鍾馗的這些魍朋魎友差著一個維度,根本就無力對抗!有道是朝內有人好做官,有了這些魍朋魎友在高一個維度的冥界撐著,還有啥擔心的!”


    戰智湛自然知道武友義的智商極高,他稍漏口風,立刻就會引起武友義的懷疑。他剛才差點說禿嚕嘴,隻好把話活生生的又吞了回去。這可是泄露天機的事兒,泄露天機必遭天譴。雖然憋回去很難受,但戰智湛可不想幹這種傻事兒。隻不過,聽了武友義的話,戰智湛心中卻不斷的責罵自己定的“鏟奸除惡”的為民除害計劃簡直是亂七八糟,比業餘的還業餘。


    “噓……”武友義把一個手指放在嘴上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然後向戰智湛擺了擺手。


    戰智湛跟在武友義後麵,悄悄地靠到了門西邊的窗戶下邊。這是一幢磚瓦結構的建築,地基高出地麵不少,所以這個窗戶隻到戰智湛的臉部。因為窗戶的玻璃上掛滿了冰霜,所以無法看到裏麵。武友義在身上背的包裏拿出一隻聽診器,正好抬起頭來看到戰智湛奇怪的目光,就用食指和大拇指擺了一個“ok”的樣子衝戰智湛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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