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他所言,的確是這樣,且那前輩......”


    褚邑聞欲言又止,卻是不願過多提及百裏癡一路以來的野蠻行徑。


    “怎麽樣?”


    明關從未過問宮陽來曆,加之天寒的大宗姿態,從不過問入門者的過往;是故對於褚邑聞忽然提及宮陽這師公輩的青年,當即生出不少好奇。


    “那前輩修為高絕,且性格極為乖戾;我此番提前趕來,便是擔心節外生枝,反倒擾了宮老弟重逢之時的興致。”


    褚邑聞避重就輕,卻是打定了主意,無論待會如何,都盡量與百裏癡拉開距離。


    此人動不動就抬手敲人的習慣,讓他這種模樣,加上彼此間的視覺衝擊,總會讓他覺得麵上無光。


    “宮小子,本少爺來了!”


    褚邑聞剛到不過半盞茶功夫,就聽得一聲驕縱無比的聲音,從數千丈開外傳來。


    緊接著,一道身著紅衣的身影,須臾便出現在兩人目光盡頭之處。


    明關雙眼一縮,卻是被對方的速度所激,心內震撼不已。


    且以他對修士血氣力量的感知,此人如此迅疾的飛掠,居然沒有半點血氣湧動傳出。單是這點端倪,便讓明關對來人的修為驚為天人。


    畢竟他師從衛道南日久,更是明白修為即便到得化神之後的嬰變地步,依舊無法抹去自身的氣血力量。


    --化神修士化去的大五行因果,往直白裏講,不過是一場拷問道心的過程。其後的嬰變地步,則是屬於道心堅定之後,引發元嬰異變,開發自身神通的必要步驟。


    而這兩個境界,都不足以令氣血龜息,做到無跡可尋!


    這,也正是褚邑聞被紅衣青年追蹤了小半日,卻一直沒能發現百裏癡蹤跡的原因所在。


    “晚輩明關,見過百裏師公!”


    三百丈開外,明關對著百裏癡遙遙一拱手,恭立當場。


    “晚輩褚邑聞,見過百裏師公!”


    褚邑聞見明關躬下身去,無奈之餘,隻得同樣朝紅衣男子一抱拳。


    卻是回想起一路之上,這宮陽‘師公’迥異於常人的促狹手段,心內就莫名湧出一陣惡寒。


    “嗯。”


    百裏癡幾乎遠遠就看到明關身後,席地而坐,似乎在加持著那破陣之晶的宮陽,當即收斂了不少桀驁之意。


    畢竟在這本尊麵前,他還是略有分寸。即便裝比,也差不多就得了。


    加之明關目光堅毅,和宮陽一起在仙遺之地待了近四年的時間,或多或少都會有宮陽的影子,更是容不得他胡鬧。


    說也奇怪,這仙碑之魂,似乎對諸如宮陽性格的修士,均都無法端起他高高在上的架子。


    也許這世間果真是天道輪回,蒼天不二,一物降一物。


    數萬年前,他被那古修洞府的主人,壓迫得服服帖帖;萬年之後,又遇上宮陽這麽個麵冷之主,說不被恐嚇都很困難。


    沒辦法,有的人,生來就是其它人的陰影。


    因為有宮陽在此,百裏癡的裝比之旅再次陷入尷尬。明關與褚邑聞見他不開口,自然也不敢隨便答話。


    卻沒看到那一直盤膝坐地的宮陽,在他二人齊聲稱呼百裏癡為‘百裏師公’之際,麵頰驀地抽搐了一下。


    隻是眼下煉化破陣之晶之事,正處於緊要關頭,便也沒有第一時間出聲搭理他。


    百裏癡麵上嚴肅,心裏卻暗呼僥幸。若非宮陽現在正處於調息階段,估計隻需一眼,便能將他裝比的嘚瑟模樣,瞪得掉到肚子裏去。


    不敢再裝,隻得維持著高人模樣,當先盤膝在宮陽身側坐了下來。


    明關與褚邑聞見狀,同樣如法施為,盤膝坐在宮陽身旁。


    若是有外人看到,居中處一個元嬰後期修為的修士,身周居然盤膝坐了兩名化神,一名看不出修為的紅衣青年,定會驚詫無比。


    想著宮陽即便不是主宗天驕,也斷然是那大宗之內,數百年不出一個的驚才絕豔之輩。


    一連停留了十餘日,宮陽這才從破陣之晶的烙印內清醒了過來。卻是隻掃了百裏癡一眼,並未多言。


    一抹疑惑之色,隨之出現在他眼底:


    他依舊對那隨意便以自身元力,生生將頑石內部擊碎成粉末的修士身份存疑。好在他並未告訴明關與褚邑聞二人,是故省去了不少解釋。


    隻是隱約覺得自己忘記了某些重要之事,至於究竟忘記了什麽,卻是無論如何都想不起來。


    “馭鬼大宗,可按計劃擴張?”


    看百裏癡一直欲言又止,一身紅衣晃得人心生煩,宮陽隻得便轉過頭走向仙遺道場之外,邊朝百裏癡開口詢問道。


    至於百裏癡坑騙明關二人稱呼他為‘師公’之事,宮陽並非不計較,而是選擇暫時不予理會。


    “也不看看本少爺是誰,就西荒魂穀附近那些瓜皮大宗,老夫隻需大手一揮,至少四名化神修士出動......”


    百裏癡正待吹噓,就被宮陽用眼神製止了下來。就聽得這青年再次冷沉開口道:“怎麽,在宗內閑不住,準備來西荒遊蕩了?”


    “嘿嘿。”


    百裏癡嘿然一笑,果然,懂他莫過宮陽。在這青年麵前,他的心事無論多天馬行空,都會被宮陽一眼看穿。


    說也奇怪,在過去的二十餘年之間,他反倒越來越享受這種自在。至少在宮陽麵前,他可以暫時收起所有算計。


    對答之間,四人去勢更疾。


    不出半個月,仙遺道場出口已經遙遙在望。


    路途之中,宮陽已經將馭鬼大宗想趁西荒亂世,將主動權掌握在自己手中的心思,和明關說了一遍。


    於是在分別之際,明關當即私下裏和褚邑聞商量了一陣。最終將宮陽贈予的一枚馭鬼令,交付土皓二祖之後,這才轉身和宮陽二人去往天寒門內。


    殊不料三人到得天寒宗山門之前,剛將自身身份令牌祭出,大陣緩緩打開之際。


    “嗡嗡!”


    天寒山門兩側峭壁之內的天寒巨戟,忽地傳出一陣粗糲、空曠的嗡鳴聲響。


    明關微微遲疑,沒有多想。


    宮陽畢竟隻是第二次回宗,以為這是天寒巨戟迎接門人的儀式,同樣並未過多留意。


    反倒是那第一次來到天寒門內的百裏癡,眼底流露出一絲莫名之意:


    天寒巨戟那粗糲的聲響,仿佛將他空白了數萬年的神魂牽動,卻是在戟聲過後,再次回歸空白。


    仿佛一切,都尤未發生一般。


    天寒宗第一主殿,鎮魂殿廣場上,魂霧繚繞;巨型天魔身周,法則力量湧動。


    一名身著藏青色寬大袍服的清臒老者,緩緩從大殿內的主位之上睜開眼來,遙遙看向山門入口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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