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靈別鬧,你看小妖姊姊每天都那麽忙,哪有時間帶你去釣什麽龍魚。”


    卻是一個略帶狐媚的聲音響起,接著是一陣腳步聲傳來,一大一小,一重一輕。


    下一刻,小妖似是被門內之人推了一把,身子一趔趄,下意識的讓出一個小道。


    接著,一名身著純白獸袍的女童,嬉笑著從門內奔了出來。


    “娘親,明明是這臭丫頭答應我的;答應了別人卻做不到,現在你說什麽都不好使,小靈就要提刀砍她......”


    “......”


    宮陽揉了揉眉心,心道:這夏蕾教什麽不好,偏偏將這孩子教得和她一樣虎。


    “小靈,你慢些。娘親答應你,今兒不去醫館了。”


    卻是擔心這女童太過放肆,從而加快體內的血液流動,如此一來,那岌岌可危的金針封印,說不定便會提前失效。


    這金針封印,夏思君後來又加固了幾次,卻發現能維持的時間一次比一次短。


    最近一次,那蟄伏了兩年之久的詛咒遺毒,居然生生將兩枚金針彈了出來。


    看來頂多再過一兩年,這金針封印就會徹底失效。


    “......”


    門外的女童不回答,就連瘋跑也停了下來,隨後在眾人始料未及之時,“哇”的一下哭出了聲。


    “阿爹...阿爹......”


    豆大的淚珠接連滾落,隨後頎長的小腿一抬,朝著宮陽撲了上去。


    宮陽溫暖一笑,俯下身去,將滿臉淚漬的女童抱起,輕聲安慰。


    “你,什麽時候回來的?”


    門開處,一抹身著粉色衣裳的女子呆呆站立。盯著宮陽看了良久,一抹笑意,從女子嘴角緩慢流轉而出。


    更多的,卻是美目深處的一份落寞之意。


    麵前的男子依舊清冽似風,溫暖如舊,可以就掩蓋不住滿身的風塵。仿佛下一秒,他又會出穀而去,消失在偌大的西荒之中。


    “昨晚。”


    回答依舊簡潔,宮陽也是淡淡一笑。


    對於這個女子,他總有太多虧欠,且還得繼續虧欠下去;無奈的是,無論如何,都找不到一個名正言順的理由。


    說完之後,兩人默契的不再發問。


    雲水謠蓮步輕移,朝宮陽緩緩走了過去。


    “此行,我帶回來三味藥,現在我們便去找雪娘吧,順便問問夏穀主的行程。”


    宮陽嗅著鼻間淡淡的,猶如三月春花的香氣,一時間思緒萬千,隻得強行回到宮憶靈的病情上來。


    “不用找了,若是雪娘在館內,這幺蛾子哪能這般橫行霸道?”


    宮憶靈一指小妖,臉上滿是忿忿不平。再次聯想到學醫的第一天,小妖用紗巾蒙住她眼睛,騙她摸雪蟾蜍的事情,立時就杏目圓瞪起來。


    “是了,雪娘最近和夏穀主一起到藏書閣閉關去了。當初說是一個月,眼下已經過去二十餘天,應該再有六七日就能出來了。”


    雲水謠說著,轉身去往屋內取了兩杯參茶出來,順手給宮陽遞了一杯。


    女童和宮陽熱絡了一回,似是幾次看到雲水謠欲言又止,當即俏目一轉,返身朝著館內跑了過去。


    過不多久就跑了回來,手裏拿著一圈由耐寒小花編成的花環。還有就是一瓶從雪娘那裏討來的藥酒。


    當初雪娘還無比訝異,覺得這女童太過頑劣,小小年紀居然會私藏藥酒之類的東西。此時看來,卻全都是為宮陽準備。


    冬之館空曠院落內,一株冰垂倒掛的樹下,宮陽和雲水謠相對而坐。


    無奈,雲水謠不問,宮陽不說,兩人便已經坐了近一個時辰的功夫。


    好在宮憶靈玩鬧了一會兒跑將回來,嚷著要為雲水謠帶上花環,隨後又給宮陽斟了一杯酒,兩人間的氣氛才緩和了許多。


    “宮大哥,你就不想和我說說這兩年發生的事情麽?”


    雲水謠喝完參茶,從桌上取來酒壺,為自己倒了一杯酒。


    一口飲盡之後,才覺得胸內的鬱結減輕了許多。


    酒是好酒,藥香精純,酣暢淋漓。


    酒水入體,宮陽體內微微一暖,三人便在冬之館的火樹銀花之下,簡單聊了起來。


    男子清俊,女人狐媚,孩童矯靈。


    若是那些不知道三人淵源之人,一定會覺得這是無比幸福的一家三口。


    ......


    土玉大宗,葬魂殿內,此時一聲聲低低的悶哼傳出。


    囚室內,陣陣粗大鐵鏈磕碰石牆的鈍重響聲,將那名被洞穿了丹田的土魂宗宗主處境,彰顯得愈加無助。


    “也好,看來你土魂宗的道統還算嚴密,即便老夫以抽魂之法,還是沒能尋到那小子的下落。”


    莊無疆說著,麵上戾氣頓生。


    道道夾雜著類似困獸初醒的血腥之意,伴隨著他身周的無形威壓流溢而出。


    “既然這樣,你便為老夫做最後一件事吧。此事結束,老夫給你痛快。”


    伏在地上的淩無名,此時幾乎連回答的力氣都失去了:他金丹後期修為,被那根具有磨滅修士大五行元力的粗壯鐵鏈侵蝕了兩年,儼然已經消耗得七七八八。


    此時念海遭受重創,別說在這元嬰老怪手裏逃脫,即便遇上普通的築基中期,也隻能落得落荒而逃的下場。


    “魏玄虛,為老夫準備地魂卜陣。既然此人死活不說,那老夫便用他金丹修士的生死,來占卜出他土魂宗門人所去之處。”


    莊無疆說完,開始在石室內盤膝坐了下來。


    魏玄虛與君道嵐對望了一眼,均都看出了彼此眼睛中的無奈。就見二人遲疑了一陣,終究緩緩按照七曜的方向走去。


    隨後從自身儲物袋內撈出不少丹藥法寶,須臾將其中六個位置放滿。


    這七個位置,正好應對修士的三魂七魄,唯一在坤門之位,沒有擺放任何東西。看來是想以淩無名作為此陣陣眼,直接進行生魂獻祭。


    做完這些之後,兩人再次以大五行元力結出結界。元力彼此相連之下,更是咬牙從自己體內釋放出不少生機之力進行獻祭,確保在占卜之時,整個卜陣不會發出太大反噬。


    做完這些,方才退開十來丈,對著莊無疆一拱手。


    “去吧!”


    土玉老祖睜開眼來,對魏、君二人的陣法沒有半句肯定或是批評,淩空一把抓起那半死不活的土魂宗宗主,朝著整個地魂卜陣內拋去。


    “以天之意,是為占。”


    “以地之名,是為卜。”


    元嬰修士的強橫威壓霎時放出,朝著整個土魂卜陣上空封鎖而去。


    “生魂祭地魂,占卜活人身!”


    莊無疆話音落下,淩空一指洞穿淩無名額頭,數道生機之力,隨著那些散逸的鮮血騰空,被整個陰毒無比的地魂卜陣生生吸納了出去。


    一個十餘丈見方的巨大陰陽魚圖案,立時將整個卜陣籠罩了起來。


    其上黑氣湧動,無數細小篆字位列其上,環繞著居中的淩無名身軀周遊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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