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衍第二相一隅,浮生門二十四個小周天陣法練成一個大陣,已然嗡鳴運轉。


    宮陽身處陣中,沒法感受出這大陣的淩厲之處。


    但對於被他留在大陣邊緣處的死靈道童,卻是怪笑連連,將從山穀內湧出的道道黑氣,大口大口吞下。


    “四爺,你作為浮生門四當家,是要我將你們耗費數十年心血結成的連環大陣逐個攻破,這才肯出麵麽?”


    宮陽剛到連環陣外圍,就用自身陽力試探了一下這二十四個連環陣的力量。


    最終得到一個結論。


    便是,以他目前的修為要對抗這個連環大陣,卻是無法做到。


    更何況此次加持陣法的,是實打實擁有六重陽力修為的浮生門四當家。


    但要破除外圍,卻是不難。


    以此向位居中宮的袁天賜施壓,若是他依舊不現身,那宮陽就露出底牌。


    “同樣是三息時間,若你沒法給出回複,陣毀人亡!”


    “一息!”


    宮陽說話間已然將眾多降魔釘灑出,在半空結成星星點點的黃芒。


    “第二息!”


    隨著話音出口,宮陽取出一小段破碎獸骨丟在口中。獸骨入口,丹田處立刻傳出一陣溫熱,將他整個人的體內情勢,調整到備戰狀態。


    “轟!”


    見依舊得不到回應,誅魔棒立時窺準浮生門二十四個連環陣氣息稍微減弱的瞬間,猛地朝著最外圍一個有著元力決口的地方打去。


    “哢嚓嚓!”


    碎裂聲連聲響起,陣法上留下不少禁錮裂紋,卻最終還是沒有破碎開來。


    “可以,龜殼還算牢靠!”


    宮陽說話間誅魔棒倒飛而出,被他用點靈的方式點醒;其後那數枚降魔釘結成的黃芒立刻牽起道道渦旋,須臾便形成數十陽極。


    隨手朝那數十渦旋一指,誅魔棒當即飛出,就著那陽力渦旋的蓄力,一棒打在先前已然破碎的外圍陣法之上。


    第三棒。


    第四棒。


    第五棒幾乎剛近身,就見相互間原本還有絲絲縷縷聯係的外圍陣法,轟然塌陷。


    “宮某要殺之人,他絕計跑不掉。”


    宮陽說著閉上了眼睛,有著陽極拚命吸納四周的大五行元力,誅魔棒再次一棒棒朝著連環大陣打去。


    第十三棒落下,浮生門第二個陣法崩潰。


    第二十一棒轟出,第三個組成環形陣法的青光閃爍,一息之後,轟然破碎。


    第三十六棒落下,第四個外圍陣法‘嘎啦啦’一陣響,崩潰為四散的大五行元力。


    ......


    有了諸多陽力加持的誅魔棒,根本不用消耗宮陽太多陽力修為,攻勢卻越來越強。


    “哼,以你這速度,我看是陣先被破,還是我浮生門之人當先趕來。”


    似是察覺出,以宮陽的修為,破開這前四個外圍陣法,已經用了近半個時辰。


    而越往內部越難破除,袁天賜也逐漸鎮定了下來。


    “不知道加上此物,能不能在你浮生門援手趕來之前,破除你這浮生門連環大陣!”


    宮陽眼神一沉,將一物脫手甩出。


    卻是一個六足星盤,這星盤他自從老頭子手裏接過來之後,堪堪是第一次用出。


    記得當時老頭子傳給他的時候,滿臉嚴肅,說什麽這星盤是太蒼門兩百餘代積攢起來的破陣之晶。


    但凡有破不開的陣法,即可用這破陣星盤逐步推衍,以此來達到尋出陣眼的目的。


    隻怪當年的宮陽,不過十五六歲的少年,聽憑這老頭子忽悠。


    若是他當初有了如今的修為,定會奚落老頭子不要臉;明明是太蒼門曆代先人資質平庸,見修為沒太多作為,所以隻能搗鼓這些歪門邪道......


    一念及此,宮陽不自覺咧了咧嘴。破陣星盤滴溜溜轉動,在兩條血線交織之時,分明看到一片元力的空白區域。


    而這區域,剛好出現在最近的浮生門連環陣之上。


    “嗡!”


    宮陽當下再不遲疑,禦起誅魔棒,轟然朝那空白區域打去。


    “哢嚓嚓。”


    第五個連環陣法崩潰,這一次,僅僅用了一棒。


    接著是第六個。


    ......


    第十一個連環陣被破,維持著破陣頻率的破陣星盤光芒黯淡了不少。


    第十二個連環陣被破,破陣星盤的兩條推衍血線消失。


    第十三個連環陣元力空白方剛顯露,破陣星盤忽地光芒一暗,從半空落下,被宮陽一把抄在手裏。


    “還是不出來麽?”


    宮陽冷冷一笑,就勢將第十個連環陣法轟碎;隨後冷冷看向陣內。


    “眾浮生門弟子聽令,務必守住剩下陣法,我這就給大長老傳訊,讓他將那物送來!”


    被宮陽一連破去半數連環陣,袁天賜心膽巨寒。


    此時察覺到那詭異的破陣星盤消失,當下定了定神,再次給維持陣法的四十八名四重陽力以上修為的修士發令。


    在他看來,宮陽雖說修為境界比自己高上不少,但要破開此陣,卻至少還需要兩三日的時間。


    這樣的時間段,足夠大長老那邊的援軍前來。


    不過他也隻是在賭,賭這連環陣足夠堅韌;更多的,卻是賭宮陽再拿不出第二個破陣法寶。


    “哼!你當真以為宮某,破不開這陣法麽?”


    宮陽目光更沉,順勢催動體內血封:“死靈道童,破陣!”


    話音方落,他身周驟然黑氣滾滾,遙遙將陣法周圍環繞的大五行元力寸寸逼退。


    鬼霧更濃,依稀形成一個合抱大小的陰力渦旋;似是有什麽可怕之物,正從那渦旋中傳送而來。


    小友且慢動手,我和你做個交易。”


    就在血封之力催發到極致,宮陽咬破的指尖快要點上那兀自流轉不息的傳送渦旋之時,一道蒼勁的聲音傳出。


    接著霧氣渦旋一震,眼見就要消散。


    “哼,出手就有偏頗,看來你也是浮生門之人!”


    宮陽眼見自己凝聚出來的召喚陣法,被對方以不知名的手段,須臾就削弱了不少。當下寒眉倒豎,驟然速度暴增,將滲著鮮血的無名指,往召喚陣上摁去。


    “小友住手,老夫不屬於任何門派。隻是我有一事,想問那陣中之人。”


    一道凝成實體的陽力打來,宮陽隻覺得左臂一麻,那眼見就要點上喚靈渦旋的手指立刻偏了開去。


    已經湧出指尖的血液,當即掉落,被山風吹散一空。


    來人,已然站在他身旁十丈之外。


    “你是誰,為何幾次三番阻我?”


    宮陽麵色冰寒,心裏卻泛起滔天駭浪。


    此人第一次出聲之時,分明還在百丈之外;但到出手時分,卻已然橫越過五十餘丈,到了陽力能夠攻擊的範圍。


    這樣的法子,即便宮陽燃燒大量的純陽紙符,還是做不到。


    “老夫許誌山,並非你口中所說的浮生門人;同樣,這些年隻是恰好遊曆至此,對於這陣法後麵的秘密,絲毫沒有興趣。”


    說話間,宮陽已經看清來人的容貌。


    就見此人約莫六旬左右,身著一件洗得發白的舊道袍,國字臉,稀稀朗朗的胡須配合著有些黝黑的膚色,讓他整個人看上去越加剛勁。


    “理由?”


    宮陽說話間再次催動體內血封,同時將手摁在了誅魔棒之上。


    即便對方修為他看不透,但召喚死靈道童前來之事,他還有近乎五成的把握。


    有這五成的幾率,他願意一拚。


    “那陣法中之人,盡管目前我還不知道他的身份;但隱隱能感覺出來,此子,應該是故人之後。”


    許誌山朝宮陽微微一笑,原本這樣的小輩,他犯不著和他解釋這麽多;加之他這些年在外遊曆獲得的那些強悍法器,根本不會畏懼宮陽。


    卻不知為何,每每這青年體內血氣一動,一股凶險萬分的氣息立刻就會浮現在他心頭。


    仿佛在告誡他:此人,你不能動!


    “他是你故人之後,又是浮生門炙手可熱的四當家。你覺得先前你說的話,我能信麽?”


    宮陽說話間,體內血氣翻湧,再有半息,那消散的喚靈血封就會再次出現。


    “小友,此事說來話長。”


    許誌山微微一笑,從衣袖裏摸出一樣物事,當下朝宮陽方向拋了出去。


    卻是一把青色精致小笛。


    “此物,我自從得到就發現它有這麽個用途。隻要你想,調動陽力就能讓它藏入自己體內。”


    許誌山見宮陽麵露疑惑,便繼續道:“此物雖不是什麽強大法寶,但山中清苦,倒也可以用來尋些樂子。”


    見他這般說,宮陽便將那青笛收了起來,麵上的寒意卻是不變。


    “先前你說的交易,就能能給出宮某什麽籌碼?”


    “哈哈,年輕人,快人快語。”


    許誌山微笑之餘,回神朝浮生門連環大陣內看去,盯了差不多三秒,這才轉回頭來。


    “我可以告訴你一個秘密,應該是我古碑門無數代內遺留下來的秘密。”


    似是見到宮陽麵色沒任何轉變,當下肉痛到:“還有那小碑,我也可以給你;不過在給你之前,我想取走其中一物。”


    “古碑門?”


    宮陽微微疑惑,畢竟老頭在遇上宮陽前,一直都在華夏境域內四處遊動。卻從沒聽他說起過什麽古碑門。


    “對,老夫許誌山,古碑門第八十六代嫡傳弟子。此代共有師兄弟三人,隻是另外兩人,已在十餘年前駕鶴西去。”


    許誌山說著表情一暗,似是不願說起關於自己師門的事情。


    “你的條件,說完了麽?”


    宮陽將體內混亂的元力理順,神色也為之一輕,見突如其來的神秘老頭不再說話,整個人再次變得篤定起來:“此子,我會讓你帶走;不過在把他交給你之前......”


    “交給我之前之前怎樣?”


    許誌山見宮陽已經放下警惕,心裏居然稍稍鬆了一口氣。


    “我會在他體內留下點東西,畢竟我不擔心你,卻擔心日後他借助浮生門的勢力鬧出岔子。”


    許誌山點了點頭。


    “那現在,是你破陣,還是需要我自己來?”


    宮陽見對方應允,也不急於一時,讓他兌現自己的承諾,而是催促許誌山破陣。


    在大致了解對方修為的同時,也看看此人究竟是不是真心;若對方隻是用言語將他拖住,那死靈道童,還是得把他召喚過來。


    “這個,就由老夫親自動手吧!”


    許誌山雙目一凝,饒有興味的看向浮生門連環大陣內。


    “袁姓小友,若是你此時從陣中走出,我會保留此陣法,否則別怪老夫不念故人情分。”


    “哼,一丘之貉,又何須故作清高?”


    袁天賜的聲音從連環大陣中傳來,和之前沒有絲毫變化。


    “開!”


    許誌山見袁天賜沒有任何同意的可能,當下抬手一指,一塊比袁天賜先前那古碑要強上數倍的石碑出現。


    剛出現,就變得差不多有十餘丈小樓那般大小;其上血光湧動,篆字飛騰,猶如在自我推衍一般。


    宮陽全身一顫,隻在這碑出現之時,他便知道這許誌山沒有說謊;而他說和袁天賜故人的瓜葛,自然也和這小碑不無關係。


    “我能感受出此碑的封印之力,若是此人見麵就放出此物,我絕對避無可避!”


    眼見古碑上血線崩騰,須臾就在背麵上結出差不多五處連環陣法的陽力空白,宮陽內心的忌憚之意更濃。


    “崩!”


    許誌山也不管有沒有尋找這連環陣的空白處,眼見石碑上的血線已經逐漸布滿整個杯麵,立時開口。


    “嗡!”


    就見浮生門的眾連環陣整個一震,最外圍的七個連環小陣,竟然眨眼就被破去。


    原本占據了整個連環大陣的浮生門眾修士,已然被宮陽逼到更深一些的小周天陣法內;此時陣法再次比削減到隻剩三分之一,立時被袁天賜派了出來。


    “哼,怎麽,是這龜殼終究保不住你們了麽?”


    宮陽冷哼中身形如電,幾乎每出現一處,就有浮生門的修士額頭處多出一個血洞,連同體內的修為被他吸食一空。


    隻是這些龐雜的修為,並非直接進入他體內,而是在誅魔棒內當先存儲了下來。


    “煉!”


    對於宮陽在浮生門連環大陣外圍獵殺眾多修者這事,許誌山隻是微微瞥了一眼,當下再次掐訣,將那原本隻有十餘丈大小的古碑虛影,須臾催生到有二十餘丈大小。


    血線翻湧,碑文隱現,更多連環陣的元力破綻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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