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氏本欲再說,聽到“和恪”二字,心中一顫,不由昨將嘴邊的話咽了下去,此時,魏靜萱哭喊道:“姐姐,我沒有做過,是有人存心害我,你幫幫我!幫幫我!”


    寧氏左右為難,不知如何是好,這一年來,看著和恪一點點的長大,是她此生最快樂的日子,失去和恪,對她來說,就如失去了整個世界,是萬萬不能承受之痛,可是魏靜萱……


    瑕月道:“慎嬪,若令嬪當真沒有做過,誰都冤枉不了她,你且先退下吧,和恪還在外頭等著你呢。”


    寧氏幾經思量,終是不敢再多言,她雖有心幫魏靜萱,但她更怕失去和恪。


    隨著寧氏的離去,魏靜萱再一次被拉往慎刑司,眼見弘曆沒有任何心軟或是猶豫的意思,魏靜萱終於怕了,害怕自己要受千刀萬剮之刑,在將要被拉出養心殿之時,她慌聲道:“皇上饒命,臣妾……臣妾說!”


    弘曆示意宮人放開她,冷聲道:“將你做過的所有事情都老老實實說出來,一個字都不許隱瞞!”


    宮人的鬆手令魏靜萱狼狽地跪在地上,她臉色上是失去人色的慘白,顫聲道:“臣妾願說,隻求皇上看在和恪她們的份上,饒臣妾一命!”


    弘曆冷眼盯了她許久,道:“好,朕答應你!”


    他的話令魏靜萱鬆了一口氣,低頭道:“是,臣妾與李季風有私情,當初也確實是臣妾勾引了他,但臣妾這麽做是迫不得已的,皇後命周全在送來永壽宮的花盆之中放置毒蠍,使得毛貴中毒,危在旦夕,當時那種情況,根本沒有人肯來永壽宮,更不要說是為毛貴醫治了,臣妾無計可施之下,隻有……那麽做,後麵神鴉圍攻永壽宮之時,因為臣妾沒有救香菊,她懷恨在心,威脅臣妾要將這件事告訴皇上,所以……臣妾無奈之下,隻能殺了她。”說到此處,她泣淚道:“是,臣妾是做出背叛皇上的事,但是這一切都是被皇後逼的,要不是她與周全一意要害臣妾性命,臣妾怎會那麽做?其實臣妾心中,一直都隻有皇上一個,從未變過!”


    “你說……你一直以來都是在利用我?”李季風死死盯著魏靜萱,臉色比剛才弘曆下旨處斬他全家之時更加難看。


    到了這個時候,魏靜萱已沒什麽好隱瞞的,“是,我當時隻是想借你的手救毛貴罷了,後來……你冒死救我,我很感激,但我心中所愛的,始終是皇上,對不起!”


    “對不起……對不起……”李季風喃喃重複著這三個字,忽地大笑了起來,隨著笑聲,眼淚不斷從眼角滾落,滴在沾滿他鮮血的金磚上,化做一滴滴血淚。


    許久,他停下笑聲,無盡悲哀地道:“我為你做盡一切,甚至……舍棄了全家人的性命,你卻告訴我,所有的柔情蜜語都是假的,你根本不曾愛過我……魏靜萱,你怎麽可以這麽殘忍,怎麽可以?!”


    對於李季風的控訴,魏靜萱垂淚道:“這一切並非我所願,是皇後與周全所迫,我……我也是為了自保。”


    “自保……”李季風低吼道:“你倒是說得輕巧,可是我呢,你一句自保,卻要我搭上自己還有全家老小的性命;我問你,當我為你受盡酷刑之時,你有沒有過那麽一絲不忍與傷心?”


    魏靜萱低頭不語,然她這個樣子已經給了李季風答案,原本蒼白沒有人色的臉頰泛起一抹酡紅,猶如天邊的晚霞,豔麗唯美,卻也意味著落幕……


    下一刻,李季風不知哪裏來的力氣,竟然生生掙紮著抓著他的兩個宮人,奪過康為擺在一旁的鋼針,這是與夾具一起帶來的刑具,用來刺人手指,康為等人以為他想要再次行刺,驚呼一聲,急忙要上前奪下鋼針,然李季風並未往弘曆那邊行去,而是調轉鋼針,對準自己的胸口,悲聲道:“若不是那一夜……我現在依舊會做我的侍衛,拿著不多,但是足夠衣食無憂的俸祿,夫妻恩愛,侍奉父母百年,然後看著孩子們長大成人,可是現在……他們都死了,被我活活害死!”隨著最後一個字,他用力將鋼針刺入胸口,鮮血順著露在外麵的鋼針緩緩滴落在地上,在地上匯聚成一個小小的血泊,他跪在地上,目光渙散地望著魏靜萱,有痛恨卻也有眷戀……


    即便是知道魏靜萱從頭到尾都是在利用他,令他背負了害死全家人的罪孽,依舊無法完全舍棄心中的愛意……


    望著呼出了最後一口氣的李季風,瑕月歎了口氣,道:“他雖可恨卻也可憐,將他帶出去與他的家人一起合葬了吧。”


    待得宮人將李季風的屍體搬下去後,弘曆走到瑟瑟發抖的魏靜萱麵前,麵無表情地道:“你高興了,又一個人因你而死了?”


    魏靜萱急忙道:“臣妾……隻是想要自保,並無任何害人之念!”


    “那謀害長樂、永琮、明玉也是為了自保嗎?”不等魏靜萱言語,弘曆已是加重了語氣道:“若讓朕發現你有一句虛言,朕就立刻收回之前說過的話。”


    魏靜萱死死咬著牙,她是萬萬不願承認當年的事情,那無疑會讓弘曆更加恨她,可若不說,萬一弘曆發起瘋來,真要讓自己受千刀萬剮而死,那可就……


    她抬起頭,迎著弘曆陰沉到讓人心底生寒的眼眸,道:“皇上真的會饒臣妾性命?”


    弘曆頷首道:“君無戲言,朕既然答應了,就一定會做到!”


    “好!”魏靜萱把心一橫,道:“想要七阿哥死的人是愉妃,臣妾不過是聽命行事,至於害死長樂公主,是先皇後,奴婢曾勸過她,但先皇後對皇後成見已深,非奴婢所能阻止。”


    麵對她的言語,弘曆未說什麽,隻道:“那明玉呢?儀敏貴妃呢,也與你無關嗎?”


    “先皇後……”魏靜萱咬牙道:“先皇後確實是投水自盡,與臣妾無關,這件事太醫都是驗過的,先皇後確是溺水而亡。”說著,她用力磕頭道:“臣妾知道自己害死七阿哥,罪該萬死,但臣妾也是受愉妃逼迫,事後奴婢經常做惡夢,後悔不已。至於儀敏貴妃,凶手當時就招供了,與臣妾並無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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