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皇子又如何,上有皇後等人虎視眈眈,下有鄭九他們為虎作倀,就連姐姐,也對我多有不滿;我憑一己之力支撐到現在,真的已經很累了,我不知道自己還能支撐到什麽時候,可能是一年,也可能是一日。”


    寧氏嗤聲道:“那是令嬪的事,與本宮何幹。”


    魏靜萱歎氣道:“我明白姐姐心中的苦楚,確實,我曾虧欠姐姐,姐姐放心,欠你的我一定會還。”話音未落,寧氏已是嗤笑道:“還?你怎麽還,送我一個孩子嗎?”


    “若姐姐當真想,未必不可。”聽得此話,莫說是寧氏,縱然忻嬪亦是大驚失色,她們之前商議之事,可不曾提及此事,孩子可不同於其他東西,說給便能給,以寧氏的年紀,縱然給她那張密方也無濟於事。


    “姐姐……”她正欲說話,魏靜萱已是抬手道:“妹妹放心,本宮自有分寸。”說罷,她對尚處在震驚中的寧氏道:“十月我將會臨盆,到時候,便有三個孩子要我照料,雖說有嬤嬤他們一起,但也難以周全,若姐姐當真喜歡,我可求皇上將其中一個孩子過繼至姐姐膝下,由您撫養照顧,也由您送她出嫁。”


    寧氏驚疑不定地看著魏靜萱,許久,試探地道:“你……當真舍得?”


    “多一個額娘疼愛我的孩子,有何舍不得,隻是她到底是我十月懷胎所生,思念之時,免不了要過來探望,還望姐姐莫要在意。”


    “不會不會。”寧氏尚處在心神恍忽之中,心不在焉的回著,忻嬪見狀,急忙將魏靜萱拉到一邊,小聲道:“姐姐,你真要將孩子交給慎嬪嗎?”


    魏靜萱歎道:“若不如此,她怎肯與我化幹戈為玉帛。”


    “咱們之前不是說好了嗎,以那篇道法換取慎嬪的支持,可現在姐姐又突然改了主意,這種話一旦說出,可就不能收回了,姐姐當真想好了嗎?”


    “本宮想的很清楚,多一個人疼愛小公主,對她來說並不是壞事,本宮相信,慎嬪會好好待她。而且……你看慎嬪對本宮怨恨的樣子,一篇道法,隻怕難以令她不計前嫌。”


    這一點,忻嬪自然也瞧出來了,她回頭看了還未回過神來的寧氏,切聲道:“這個我知道,可畢竟是你的親骨肉,來日萬一你後悔,想要回孩子,那與慎嬪就真是徹底翻臉,再無圜轉餘地,且還會傷及孩子。”


    “若還有別的法子,本宮也不會行這一步,不過本宮做事,從未有後悔二字,再者,隻是交給慎嬪撫養罷了,並非以後都不能見。”


    忻嬪唇動了一下,終是沒說什麽,此時,寧氏走到她們麵前,死死盯著魏靜萱道:“你固然舍得,但皇上那邊呢,會肯答應嗎?”


    魏靜萱撫著大如鬥箕的腹部,道:“待得這個孩子生下,本宮會盡力說服皇上,但若皇上實在不允,還請姐姐見諒。”


    寧氏緩緩點頭,“好,若你真可促成此事,本宮以往與你的恩恩怨怨一筆勾銷。”


    “姐姐放心,我定會盡力,來日,孩子養在姐姐身邊,還望姐姐好生待她,若她有什麽讓姐姐不高興的,也請姐姐寬容相待。”


    寧氏毫不猶豫地道:“放心,隻要和恪公主認本宮為額娘,本宮必傾盡所有待她好,若有虛言,就叫本宮不得善終。”魏靜萱膝下有兩位公主,分別是和靜與和恪,一個四歲,一個兩歲,相較之下,自然是年幼的更易養熟,會視她如親母;正是出於這一點考慮,寧氏才開口指定要和恪而非和靜


    “有姐姐這句話,我就安心了。”說罷,她又道:“我知道恭嬪與張嬪一向唯姐姐馬首是瞻,她們那邊,還請姐姐幫我說幾句好話。”


    寧氏揚眉道:“等和恪歸在本宮膝下之後,本宮自然會向著你。至於現在……還不是說這些的時候。”


    “姐姐……”忻嬪突然開口,然等寧氏目光望過來之時,她又止了話語,轉而笑笑道:“沒什麽,我隻是見姐姐臉色有點不好,想提醒姐姐最近多注意歇養。”


    寧氏聞言,擺手道:“知道了,如今時候不早,二位妹妹就在本宮這裏用膳吧。”


    二人依言答應,在用過午膳從景陽宮出來後,忻嬪遲疑地道:“姐姐,你剛才為何不把道法一事告知於她?慎嬪若知你肯將道法相授,就算和恪一事還沒定下來,也必會襄助。”


    “本宮知道,不過……”魏靜萱惻然一笑,“咱們沒必要一次就將所有底牌露出來,一張一張的翻,效果方才更好。雖然如今寧氏還未與咱們連成一氣,但至少不用擔心她們背地放冷箭了。”


    忻嬪頷首道:“這話也是,隻是委屈了姐姐,連親生女兒也不能侍養膝下。”


    “成大事者不拘小節,本宮現在還有幾分寵愛,尚可以保和靜她們無憂,以後本宮年老色衰,不見聖顏,和靜她們跟著本宮,隻會受罪,往後出嫁,怕是也難嫁一個好夫君;後宮之中,母憑子貴之餘,又何嚐不是子憑母貴,本宮如今籌謀,也是為了和靜他們的將來著想。”這般說著,她惻目道:“妹妹心裏,怕是在想本宮如此狠心,連自己女兒都可以拿來做棋子。”


    忻嬪麵色有些尷尬,過了一會兒方才垂目道:“妹妹愚昧,未能理解姐姐一片苦心,還望姐姐見諒。”


    “本宮既然與你說了,就沒有怪你的意思,世上之事,想要兩全齊美實在是難啊,本宮如今隻希望咱們往後的路能夠好走一些。”


    一番言語後,二人在岔路上分開,秀竹望著自傘椽垂落的雨珠,道:“看這雨勢,怕是要下到夜裏呢,待雨停之後,天氣又該涼了,奴婢之前讓宮庭裁作為主子縫製了幾身秋衣,也不知做好了沒有,奴婢待會兒去問問。”


    忻嬪對於她的話不置一詞,小華子試探地道:“主子可是有心事?”


    忻嬪幽幽說出一句令他們疑惑不解的話來,“一個能以自己兒女做為棋子,不論話說的如何好聽,都不能掩蓋其狠辣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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