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她這麽說,眾人皆將注意力放在那幅並不起眼的壽字上,果然,正如陳氏所言,整個大壽字由許多小小的壽字組成,且每一個壽字都不一樣,有幾個哪怕是自幼飽讀詩書的嬪妃也認不出來,更不要說寫了。


    “臣妾自從知曉太後六十大壽之事後,就一直想親手寫一幅壽字恭賀太後聖壽之喜,無奈臣妾出身貧寒,不過是勉強識字罷了,於書法一道實在是說不上,短時間之內也練不好,所以臣妾翻便古書,找來這九十九個各不相同的壽字,拚組成一個壽字,總共是一百個,臣妾已經盡量練好字了,但還是不及諸位姐姐,還望太後不棄。”


    弘曆亦在一旁道:“是啊,皇額娘,魏常在為了親手寫這幅壽字給您,經常練到深夜。”


    淩若打量了一眼那幅百壽圖,道:“魏常在臨盆在即,還如此有心為哀家準備壽禮,哀家又怎麽會怎麽會嫌棄呢,來人,賜坐。”


    在魏靜萱謝恩落座之時,坐在淩若身邊的黃氏輕聲道:“這個魏靜萱,為了討好皇額娘,可是沒少費功夫,百壽圖,真虧她想得出來,可惜皇額娘不太領情,連笑都沒有笑一下呢。”


    “她善於迎奉皇上,自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再說,她要討好的可不是皇額娘。你仔細瞧這幅百壽圖,每個壽字的一點都是上重下輕,像不像皇上的筆法?”


    黃氏仔細看了一眼,發現確如瑕月所言,她緊緊皺著眉頭道:“難不成……這些壽字是皇上教她寫的?”


    “有這個可能。”麵對瑕月的回答,黃氏惱聲道:“這個魏靜萱,真是看著就來氣。”


    瑕月不語,隻是側目望著陪於末座的魏靜萱,後者感應到她的目光,轉頭朝瑕月笑了一下,一副心無芥蒂的樣子。


    在魏靜萱等常在之後,是永璋等幾個孫輩祝壽,看到他們,淩若的笑容明顯多了一些,尤其是在瞧見剛剛雙滿月的十一阿哥之後,親自抱在懷中逗弄,隨即道:“皇帝賜名了嗎?”


    弘曆微一欠身道:“回皇額娘的話,還不曾賜名。”


    瑕月眸光一動,起身道:“皇額娘,兒臣想趁著今日大喜,向您求個恩典,不知可否?”


    淩若似笑非笑地道:“求哀家?皇貴妃想要什麽恩典?”


    不等瑕月說話,弘曆已是道:“皇額娘,兒子猜皇貴妃是想請皇額娘為十一阿哥賜名。”


    淩若微一揚眉道:“哦,真是這樣嗎?”


    瑕月朝弘曆投過笑意婉轉的一瞥,隨即道:“回皇額娘的話,兒臣正是此意,不知皇額娘肯否讓十一阿哥沾一沾您的福氣。”


    夏晴極是聰敏,當即起身道:“臣妾懇請太後垂憐十一阿哥,為他賜名。”


    淩若輕笑道:“看你們這一個個的樣子,是非逼著哀家賜名不可了?”停頓片刻,她睇視著懷中咧嘴輕笑的孩子,道:“也罷,哀家就為你取個名字,免得總以排行稱呼。這一輩排行為永,字從玉,不如就叫永瑆吧。”


    夏晴聞言,連忙感激地道:“臣妾多謝太後賜名。”


    瑕月在旁道:“能得太後親自賜名,相信永瑆往後一定會福澤無窮,一世平安健康。”


    “平安健康……”淩若咀嚼著這四個字,頷首道:“這確實是最重要的。”


    葉赫那拉氏冷眼看著這一幕,心中已是嫉妒的快要發狂了,她的孩子在乾隆十一年就出生了,已經一歲多了,還沒有名字,夏晴的孩子才兩個月,就有了名字,還是淩若所賜,實在可氣。


    不過,在這個時候,不論她怎麽生氣,都不敢表露出來,隻能暗自絞著帕子發泄。


    在他們之後,一應朝廷命婦,王公大臣亦分別入宮為淩若祝壽,允禮、弘晝、傅恒皆有入宮,隨即去暢音閣看戲。


    暢音閣自十日前開始就日日唱戲,恭賀淩若壽辰,今日則是最為關鍵,唱得乃是一出《群仙祝壽》,戲台上“眾仙”手捧靈芝、如意,導引著童子手捧碩大無比的壽桃為淩若祝壽。


    在看戲之時,香菊端了一碗藥來到魏靜萱身邊,她的神色看起來很不自在,在準備將藥奉與魏靜萱之時,脫口道:“主子,真的要喝嗎?會不會有危險?”她一時緊張,忘了壓低聲音,令魏靜萱極是不悅,四下掃了一眼,幸好張貴人她們專心於戲台上的熱鬧,並沒有留意到香菊的話,否則免不了麻煩;她瞪了香菊一眼,低聲道:“你是想把這件事弄得人盡皆知嗎?”


    香菊也意識到問題,慌張地道:“奴婢不敢,奴婢隻是擔心這……這個一旦喝下去,主子會有危險。”


    “你不是問過莊太醫與宮外的大夫了嗎?”麵對魏靜萱的話,香菊壓低了聲音道:“奴婢是問了好幾位大夫,都說足月服用此藥隻會促使胎兒出生,並不會造成任何傷害,但終歸是外力幹預,其實主子您等小阿哥自己出生不是更好嗎?”


    魏靜萱涼涼一笑道:“今兒個是太後壽誕,這麽好的日子怎麽能錯過呢,這麽久,這個孩子一直沒有動靜,想來也是等著今日。”說罷,她抬手道:“給我吧。”


    見她心意已決,香菊不敢多言,將藥碗遞給魏靜萱,後者看了一眼黃褐色的藥汗,道:“好苦,去拿一些蜜餞過來。”


    香菊正要下去,坐在魏靜萱右手邊的寧貴人忽地吸了吸鼻子道:“這是什麽茶,怎麽聞著怪怪的。”


    香菊一慌,險些將手中的茶盞給摔了,忐忑不安地站在那裏,魏靜萱則鎮靜許多,道:“回姐姐的話,這不是茶,而是臣妾平常服用的安胎藥,香菊見到了服藥的時辰,就特意拿過來給臣妾服用,想不到薰著平姐姐,真是臣妾的不該。”


    寧貴人抬一抬眼道:“原來是安胎藥,怪不得聞著一股子藥味。”


    魏靜萱討好地道:“姐姐可要蜜餞,臣妾讓香菊多拿一些過來?”


    寧貴人想了一會兒道:“也好,多謝魏常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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