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英三人相互看了一眼,皆瞧見了那個紙團,蘇氏在這個時候悄悄扔下,可想而知,必是給他們的,所以他們並沒有將事情說出去。


    “公公,還是趕緊去向皇貴妃覆命吧。”麵對蘇氏的催促,齊寬點點頭,道:“看來真是我聽錯了,走吧。”


    蘇氏暗自鬆了一口氣,剛走了沒幾步,就看到齊寬突然停下腳步,然後調頭往後走去,將她嚇得不清,想要再踩住紙團已是來不及了,慌張地道:“公公,你做……”


    未等她說完,地上那個紙團已經落入齊寬之後,後者眸中掠過一絲冷笑,看向蘇氏道:“看來不是咱家聽錯,而是有人不想讓咱家發現。”


    事情倏然變成這個樣子,饒是蘇氏也慌了神,雙唇發顫,未等她想好該如何言語,齊寬已是冷冷道:“走吧,隨咱家去見皇貴妃。”


    事已至此,由不得蘇氏說不了,隻能萬般無奈地隨齊寬離開,不過在臨出門之前,她忽地回過身,盯著陳英幾人道:“在說任何話之前,你們都好生想一想,別說出害了自己也害了家人的話來,這世上可沒後悔藥,錯就是錯,無法補救。”停頓片刻,她眸光一閃,道:“對了,我聽說你們與重華宮那位娘娘有所往來,想必她也不想見你們繼續錯下去。


    齊寬聽到她的話,怒斥道:“胡說什麽,還不趕緊走。”


    正殿中,阿羅已經回來了,從何方口中得知,蘇氏回到辛者庫後,魏靜萱曾去找過她,至於倆人說什麽,就不得而知了。


    瑕月瞧見他們進來,涼聲道:“如何,說服陳英三人了嗎?”


    “回主子的話,蘇氏並未能說服陳英,不過奴才在地上發現一個紙團,應該是蘇氏扔下的,請主子過目。”這般說著,他將握在手中的紙團遞給瑕月,後者展開捏得皺巴巴的紙團細細看過之後,臉色變得極為難看,死死盯著蘇氏,冷聲道:“你要他們認下所有的罪?”


    紙上沒有說太多的事情,隻讓陳英等人認下所有的罪,以免禍及家人,不過蘇氏話鋒了得,短短幾句話就透著很深的威脅,若是陳英等人看到,必然會有很深的忌憚與害怕。


    至親之人,可以說是每個人的軟肋,除非鐵石心腸,或者無親無故,否則必然會受威脅。


    齊寬心中一動,連忙將蘇氏之前對陳英說的最後一句話複述了一遍,瑕月聽過後,臉色比之剛才更加難看,“蘇映雪,你為什麽要這麽做?還有,無緣無故提及儀妃做甚?”


    蘇氏避過她可怖的目光,道:“奴婢想過了,還是不要將這件事情鬧大,就到陳英三人為止。嘉妃與愉妃皆是心存仁善,想必不會派人對付奴婢,是奴婢一時想偏頗了,還驚擾了娘娘,實在是該死。至於儀妃娘娘,奴婢在辛者庫時曾聽說他們與儀妃娘娘有一麵之緣,所以將之提及,希望他們可以早日回頭,不要一錯再錯。”


    “你是該死!”瑕月冷冷吐出這一句,隨即道:“是魏靜萱讓你這麽做的嗎?”


    蘇氏身子微顫,低聲道:“奴婢不明白娘娘的意思。”


    “你很清楚。”瑕月寒聲道:“蘇映雪,你什麽都清楚,反倒是本宮被你弄得糊塗起來,金氏、珂裏葉特氏是什麽樣的人,又做過些什麽,你一清二楚,為何要反過來幫她們;到底……魏靜萱與你說了什麽?!”


    “她什麽都沒與奴婢說。”蘇氏銀牙微咬,道:“就算您問奴婢一百次,一千次,奴婢也是相同的回答。”


    瑕月緩緩點頭道:“好,看來你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了,本宮本欲幫你,你卻非逼著本宮對付你;不過,就算你不肯說也沒關係。”她一揚手中的紙,道:“它會幫你說出一切!”說罷,她冷聲道:“齊寬,備肩輿。”


    齊寬尚未應聲,蘇氏已是先一步道:“娘娘可是要去養心殿?”


    瑕月盯著她道:“如何,終於肯說了嗎?”


    麵對瑕月的冷言,蘇氏忽地笑了起來,“看來娘娘早就已經疑心奴婢了,所以齊寬才一直待在屋中,令奴婢無法與陳英說話,娘娘的心思,真是縝密得緊。”


    “又哪及得上你,一早做下兩手準備,哪怕說不了話,至少也可寫在紙上,將你的意思……確切些說,應該是愉妃她們的意思告訴陳英,令他們因為顧及家人性命,而攬下所有的事;不過你千算萬算,也沒想到,這張紙,最終會落在本宮的手裏。”


    “子非魚,焉知魚之樂,說不定……魚早就已經想到了呢?!”蘇氏的言語令瑕月蹙起了眉頭,這句分明是話中有話,但蘇氏已經被自己抓了個正著,又能使出什麽花樣來,難不成她在指望愉妃來救?但是以愉妃的為人,是絕對不會在這個時候出麵的。


    齊寬冷笑道:“你不必在這裏故弄玄虛,紙上的字是你親筆所寫,到了皇上麵前,休想抵賴。”


    蘇氏悠然一笑,對瑕月道:“娘娘不妨先好好看看紙上的字,然後再決定要不要去養心殿。”


    見她說得這樣篤定,齊寬與阿羅的心裏均是犯起嘀咕,難不成,這紙上的字不是出自蘇氏之手?可就算是這樣,蘇氏也不見得能脫身,畢竟他可是親眼看著蘇氏扔下紙團的,且上麵的口吻,明顯是出自蘇氏之口。


    瑕月一時之間也看不透蘇氏這麽說的用意,下意識地去看一直拿在手中的紙,同樣的紙,同樣的字,與剛才相比,卻有些不同,紙上的字……變淡了一些。


    瑕月是何等樣人,當即便明白過來,寒聲道:“你在墨上動了手腳?”


    蘇氏低頭笑道:“娘娘這樣聰明,奴婢又怎能不防著些呢,大約再過不到一刻的時間,紙上的墨就會徹底消失,變成一張白紙,而這裏離養心殿,至少也要一刻時辰;娘娘,你到時候準備拿著一張白紙去皇上麵前指證奴婢乃至愉妃娘娘他們嗎?皇上雖然寵信娘娘,但是這樣荒唐的事情,隻怕也不會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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