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弘曆是失望,那麽明玉就是絕望,伏地痛哭不已,直至魏靜萱來到她身邊,她方才抬起滿是淚痕的臉龐,抓著魏靜萱的雙手語無倫次地道:“怎麽辦?後位,本宮該怎麽辦?靜萱,你告訴本宮,到底該怎麽辦啊?!”


    魏靜萱重重歎了口氣,一臉無奈地道:“事已至此,奴婢也沒有辦法,主子還是看開一些吧。”


    “不!”明玉歇嘶底裏地大叫道:“本宮不可以被貶為庶人,更不可以去冷宮,辦法……你一定要替本宮想出辦法來,讓皇上回心轉意!”


    魏靜萱忍著手臂的痛楚,安撫道:“好好好,奴婢幫您想辦法,主子您先冷靜一些。”頓一頓,她道:“皇上剛才說了,回宮之後才會下廢後旨意,也就是說,咱們至少還有一兩個月的時間想辦法,奴婢相信一定可以想到法子,再說皇上現在所言的,大多是氣話,等他氣消了,說不定就原諒您了,所以您別太擔心。”


    在魏靜萱的安撫與寬慰下,明玉終於止了哭泣,任她與紀由扶了去內殿休息,待得退出後,紀由小聲地道:“姑姑,這件事,當真還有救嗎?”


    魏靜萱冷笑道:“看皇上的樣子,是動了真怒,除非太後或是皇貴妃親自求情,否則任誰也保不住她的後位;但是,想要太後與皇貴妃為她求情,無異於癡人說夢,所以……這個後位是廢定了。”


    紀由一怔,愕然道:“那姑姑你剛才……”


    魏靜萱睨了他一眼,道:“我若不這麽說,這雙手隻怕是要被她給攥斷了。富察明玉的氣數……已經盡了!”


    紀由被她的話嚇了一大跳,慌聲道:“姑姑,你怎麽可以直呼主子的名諱,這可是犯了大忌的,被主子聽到……”


    魏靜萱回頭看了一眼,涼聲道:“看到又如何,你忘了皇上剛才的話嗎,她已經不再是皇後了。”


    被她這麽一說,紀由亦想起了這回事,但對於直呼名諱之事,仍有些不自在,過了一會兒,他想起一事,連忙道:“對了,姑姑,你剛才為何不讓我去撿信與玉佩,這樣或許還不會弄成現在這樣。”


    魏靜萱搖頭道:“沒有用的,那兩樣東西已經落入皇上眼中,就算你動作再快也沒用,正如我剛才所言,她的氣數已經盡了,剛才你若撿了信,隻怕此刻已經人頭落地了。”


    紀由聽得一頭冷汗,連忙道:“多謝姑姑搭救之恩,隻是……主子弄成這樣,咱們現在又該怎麽辦?”


    魏靜萱蹙眉道:“咱們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明哲保身,盡量不要牽連到皇後的事情之中,至於其他的,等往後慢慢再說吧。”


    對於她的話,紀由自然是連連答應,且說弘曆那邊,離開容悅居後,立刻快步去了西順門,唯恐晚去了找不到那個送信人,幸好那個中年人還等在那裏,弘曆問了幾句後,當即命劉虎帶著禦前侍衛,隨他前往農戶。


    與此同時,弘晝正焦急地張望著外麵,一婦人端著碗挑簾進來,看到他的樣子,道:“可是等著急了?”


    弘晝點頭道:“是啊,鍾大哥已經去了快一天了,按理來說,早就該到行宮了,怎麽一直不見回來。”


    “想是第一次去,尋不到路,所以耽擱了一些時間,指不定等會兒就回來了,你不要太著急。”這般說著,那個婦人將碗放到弘晝手中,道:“我做了南瓜粥,你嚐嚐看味道怎麽樣?”


    弘晝感激地道:“多謝鍾大嫂,這幾日真是麻煩你們了。”


    婦人笑道:“別說這樣的話,不過是煮幾碗薑茶,多弄些飯罷了,又不是什麽大事,對了,你……”她好奇地道:“當真是王爺嗎?好端端的怎麽會落水的?”


    因為送信之故,弘晝之前就與他們說了自己的身份,所以這會兒也沒什麽好隱瞞的,點頭道:“是,我乃當朝和親王,此次被皇上南巡,豈知行宮之中混入天地會亂黨,弄得行宮大亂,皇後與皇貴妃還被他們扶持至河邊。”


    “你與你夫人就是在那個時候落水的?”對於婦人而言,不論是皇上還是皇後,離她都是無比遙遠的,在弘晝之前,她見過最大的官就是揚州知府祟德,弘晝所說的一切,對她來言,猶如故事一般。


    弘晝驚訝地道:“我夫人?”


    婦人笑言道:“是啊,就是與你一起落水的那位姑娘,雖然你不說,但你一醒來就問她的情況,這般關心,不是夫人還會是誰。”


    弘晝神色一黯,曾經……瑕月確實有機會成為他的夫人,可惜,當時她受英格之命,一定要嫁給弘曆。


    弘晝搖頭拋開這些思緒,道:“鍾大嫂當真猜錯了,她並不是我的夫人,還有,往後這樣的話萬萬不要再說了,知道嗎?”


    待得婦人答應後,弘晝又道:“對了,她情況怎麽樣了,有沒有好轉?”


    婦人歎了口氣道:“還是與之前一樣,昏迷不醒,我剛端了南瓜粥過去,一口都喂不進呢,真是叫人擔心,偏偏咱們這小地方,沒什麽好大夫。”


    弘晝心頭發沉,道:“我想去看看她。”


    婦人連忙道:“你自己也沒好呢,還是好生在床上歇著吧,姑娘那裏有我照看著就行了,再說,就像你說的,隻要我家那口子見到皇帝大老爺,自然就能把你們接回去治病了。”


    “我沒事。”這般說著,弘晝強行從床上坐了起來,見他這樣執拗,婦人也沒辦法,隻得扶著他來到瑕月所在的屋子。


    自從被救上來後,瑕月一直在發燒昏迷,渾身燙得驚人,敷在額上的麵巾往往沒過多久就變溫了;這些日子,除了幾口水之外,就再沒吃過東西,臉頰都瘦得凹了進去。


    婦人一邊重新絞了麵巾一邊道:“希望今兒個就能請大夫來看,否則再這樣燒下去,人都要燒壞了,唉,真是可憐得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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