瑕月連忙扶著肩膀中箭的黃氏坐下,緊張地道:“儀妃,你怎麽樣?”


    黃氏痛得直冒冷汗,勉強道:“痛……好痛,娘娘,臣妾……會……會不會死啊?”


    “不會的,隻是肩膀中箭罷了,不會有事的,你忍著一些。”瑕月將幾塊帕子拚在一起,讓阿羅壓著黃氏中箭的地方,以免血流的太多。


    兆惠懊惱地跺著腳,弘晝過來按住他的手道:“不要再射了,這次是傷了儀妃,下一次還不知傷了誰。”


    “王爺,這可怎麽辦啊?不能再拖了!”事實上,天地會的那些反賊不少人受了傷,有些滿身都是血,還死了幾個,但他們就像沒感覺一樣,依舊撲殺阻擋,完全是傷人傷已的法子,但確實很有效,令他們一直到現在都無法靠前。


    就在這個時候,場中再次起了變化,那些反賊見已方傷亡越來越大,卻一直沒法殺了弘曆,竟然朝淩若等人下手,這些人可不像弘曆那樣懂武,一下子就被抓住,除了淩若,還裕太妃與暇月!


    戲班班主厲喝道:“狗皇帝,你若再不讓他們住手,我就殺了你所謂的皇額娘還有這兩個人。”


    淩若與暇月皆被亂黨所製,弘曆不敢冒險,連忙命一眾侍衛住手,剛才還滿是廝殺之聲的戲樓傾刻間變得極為安靜,靜到隻能聽見雨落之聲。


    弘曆捂著傷口緊張地道:“你們不要亂來,此處已被包圍,你們逃不了的,還是趕緊將人放了,這樣朕還能饒你們一條性命。”


    一個滿臉油彩的戲子冷笑道:“要是放了她們,我們才真的會沒了性命。”


    “你們想要怎麽樣?”麵對弘曆的話,戲班班主冷聲道:“很簡單,我們想要你的性命!”


    阿桂厲喝道:“放肆,簡直就是不知死活!”


    弘曆示意阿桂不要多說,道:“你們以為殺了朕,就可以‘反清複明’了嗎?前明早就已經消亡一百多年了,而且大清的基業,也不是你們所能動搖的。”


    戲班班主激動地道:“大明從未滅亡過,隻要能將你們這些韃子驅逐出去,就可以複我大漢江山!”


    弘晝盯著他們道:“其實滿人還是漢人做皇帝有什麽關係,最重要的就是給百姓安穩富足的日子,讓他們不受貪官汙吏的欺壓就行了;皇上這次南巡,就是為了視察民情,看百姓是否有受苦。你們聽我一句話,趕緊放了皇太後,不要再繼續錯下去了。”


    戲班班主冷笑道:“說得比唱得還好聽,視察民情?既是這樣……”他看向縮在阿桂後麵的祟德,冷聲道:“為何這個貪官還好端端的在這裏。”


    祟德臉色一變,探出頭來戰戰兢兢地道:“大膽反賊,你別血口噴人,本官一向清廉,何來這個貪字?!”


    “你不止貪,還好大喜功,為了迎奉這個狗皇帝,在他過來的前一日,你不讓百姓上街,以免壞了你灑水淨過的街;除此之外,你還大肆征用民工,修建行宮,結果卻一分工錢都不給,連頓飽飯也不管,害得多少人餓著肚子幹活,做慢了還要被那些衙差打,簡直就是該死!”他越說越氣,麵目猙獰,恨不得殺了祟德。


    祟德被他說得臉色慘白,急急道:“皇上,您別聽他胡說,萬萬沒有這樣的事,微臣一直牢記皇上教誨,愛民如子。”


    弘曆沒有看他,朝那戲班班主道:“這件事,就算你不說,朕也清楚,這些天朕雖巡視河工,卻有派和親王調查祟德的官聲,隻等罪證齊全就會將他罷官問罪。”


    弘曆的話令祟德渾身發軟,他一門心思討好弘曆,豈料弘曆不止不領情,還暗自派人查他;完了,這次什麽都完了,莫說是升官,就連頂戴也保不住。


    瑕月感覺到挾持在自己頸上的刀顫了一下,知曉弘曆這些話觸動了他們的心思,趕緊道:“皇上是一位愛民如子的好皇帝,若是你們傷害了他,一定會成為千古罪人;至於貪官,你敢說前明之時就沒有嗎?”


    戲班班主咬牙道:“我們才不會相信你們的花言巧語,不管怎麽樣,韃子皇帝都該死。”說罷,他盯著弘曆道:“狗皇帝,是你自己死還是你的額娘還有妃子死,你自己想清楚吧?!”


    弘曆臉色陰沉地道:“朕給你們最後一個機會,放了太後等人,朕保你們安然離開!”


    挾持著裕太妃的那人冷笑道:“看來你是想他們死了,好,那我們就先殺了這個老太婆,再殺剩下那兩個。”說罷,他將刀鋒移近裕太妃的皮膚,後者又慌又怕,無奈那人抓得很緊,她沒辦法逃離。


    弘晝臉色劇變,急聲道:“你不要傷害我額娘。”


    那人陰笑道:“你剛才也殺了我們不少兄弟,這會兒正好報在你額娘身上,好,真是好!”


    裕太妃臉色煞白地閉起了眼睛,那縷寒意已是從皮膚處滲進來,似乎隨時會割開她的喉嚨,令她從此停止呼吸。


    事關至親安危,弘晝急得方寸大亂,弘曆寒聲道:“你們若是傷了裕太妃,就真的走不了了!”


    那人梗著脖子道:“死就死,二十年後又是一條好漢!”他話音剛落,便聽到一個冷笑聲道:“好漢,你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吧?”


    說話的不是別人,正是瑕月,那人瞪著瑕月冷聲道:“臭娘們,你說什麽,找死不成,信不信我先殺你?”


    瑕月並未被他的言語嚇倒,這種刀劍相向的場麵,她並非第一次經曆,寒聲道:“找死的不是本宮,而是你們;若你們今日激戰而死,或許二十年後還真能成一條好漢,但今日你們手中沾著老弱婦孺的無辜鮮血,莫說是好漢,二十年後是變豬變狗都不知道。”


    “哼,你們滿人狗會有無辜二字嗎,真是可笑。”他話音未落,瑕月已是道:“你自己問問裕太妃姓什麽,她到底是滿人還是漢人?!”


    裕太妃睜開眼,強自鎮靜地道:“哀家姓耿,乃是漢軍旗出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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