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春離去之時,正好碰到來此的黃氏,後者得悉瑕月要宴請愉妃,頗為驚訝,入內行禮之後,道:“娘娘怎麽想起請愉妃赴宴了,您之前不是一直疑心她有份加害和敬公主的嗎?”


    瑕月疑心愉妃利用皇後加害長樂一事,曾與她提過,她也曾修書給其父,暗中調查此事,不過並沒有什麽進展。


    瑕月冷聲道:“不是疑心,而且肯定,本宮肯定就是她主導了這一切,且還幾次三番想要加害本宮。本宮雖無證據定她的罪,但若是什麽也不說不做,她會以為本宮好欺負,從而越發得寸進尺。”頓一頓,她又道:“儀妃若是無事的話,不妨留下來一起用膳。”


    黃氏點頭答應,過不多時,知春引著愉妃前來,後者一如既往的謙遜恭敬,行過禮後,滿懷感激地道:“得娘娘賜宴,實在令臣妾受寵若驚。”


    瑕月微微一笑道:“愉妃言重了,不過是一頓尋常午膳罷了;話說回來,侍候皇上這麽多年,除了家宴或是中秋夜宴之外,本宮與愉妃還有儀妃三人,還從未坐在一起用膳過,今兒個倒是可以熱鬧一番了,可是好過獨自一人冷冷清清的用膳,儀妃你說是不是?”


    黃氏欠一欠身道:“娘娘說得正是,獨自一人用膳,吃什麽樣的山珍海味都覺得索然無味。”


    愉妃笑道:“臣妾也有這個感覺,若是娘娘不嫌棄,臣妾往後與儀妃一起常來此處陪您用膳,如此可好?”


    瑕月含笑道:“愉妃能有此心,自是再好不過。”話音剛落,宮人進來,屈膝道:“主子,午膳已經在偏殿備下,請您移駕用膳。”


    瑕月微一點頭,扶著阿羅的手,起身往偏殿行去,黃氏與愉妃緊隨其後,待到了偏殿落坐後,知春執酒盞為她們各自滿上澄清透明的梨花酒,酒上還有幾片梨花飄浮,煞是好看。


    愉妃抿了一口後,讚道:“雖經酒釀,卻絲毫未損梨花之香氣,且回味悠長,這是臣妾喝過最為好喝的梨花酒,不如娘娘是如何釀造的?”


    “是阿羅的手藝,愉妃若喜歡,本宮待會兒讓人送一些過去。”如此說著,瑕月似笑非笑地道:“愉妃可認得一個遊方郎中?”


    愉妃執杯的手一顫,旋即道:“遊方郎中?娘娘怎麽突然問起這個了,臣妾一直待在宮中,怎麽會認識走江湖的人。”


    “是嗎?”瑕月輕笑道:“和親王送信入宮,說是尋到一個遊方郎中,在他那裏買到了一種名為鈴蘭香的奇香,蝴蝶聞之,會狀若瘋狂,攻擊任何它們看到的東西。”


    黃氏一驚,道:“狀若瘋狂……和敬長公主出事之時,蝴蝶便是這樣,難道就是聞了鈴蘭香之故?”


    愉妃亦是一臉驚訝地道:“天底下竟然還有這樣的奇香?”


    瑕月娥眉微挑,言道:“是啊,不過這還不是最稀奇的,那個遊方郎中竟然認出愉妃的弟弟曾經向他買過鈴蘭香。”


    “竟然有這樣的事,圖赫無緣無故的買這個東西做什麽?”這件事是愉妃一手為之,她自然知道的一清二楚,但她不明白瑕月為何要與她說這些,按理而言,瑕月他們既是查到了,就該立即稟報弘曆才是。


    瑕月親自為愉妃滿上酒,笑言道:“這個該是本宮問愉妃才對。”


    愉妃欠一欠身,道:“恕臣妾愚昧,不懂娘娘之意。”


    瑕月涼聲道:“你利用皇後之手,害死了長樂,其後,又弄出汙蔑本宮的流言,被皇上訓斥之後,仍不死心,曉得本宮讓和親王四處尋訪能夠令蝴蝶瘋狂的奇香,所以你就派人假扮遊方郎中,引和親王與本宮入局,以為找到你與皇後一起加害長樂的證據;一旦和親王將這個遊方郎中帶到皇上麵前,遊方郎中的說辭,怕是立刻就會變了,若本宮沒有料錯的話,應該會說是和親王與本宮合謀,故意尋他來陷害你與皇後,是不是?”


    愉妃臉色難看地道:“臣妾不知娘娘在說什麽。”


    “愉妃這樣聰明,怎麽會不明白本宮所言呢。”瑕月挾了一個翡翠丸子放在愉妃碗中,續道:“不過本宮早早就提醒過愉妃,讓你以後不要自作聰明,可惜,愉妃始終聽不進勸;如果遊方郎中所指的是富哈察府上的人,本宮或許就相信了,可偏偏他指認的是圖赫,以圖赫的身份,試問怎麽會親自去買鈴蘭香呢?”


    愉妃放下已經灑了一大半的酒杯,冷聲道:“娘娘心思之縝密實在令臣妾佩服,臣妾以為的高估其實還是小覷了。”


    聽著她們的言語,黃氏既驚又怒,怎麽也想不到愉妃竟然如此歹毒,害了長樂不說,又布下這樣陰局,幸好瑕月及時識破,否則還不知道會鬧成什麽樣子。


    瑕月徐徐道:“愉妃怕和親王早晚會查到鈴蘭香的來曆,所以覺得先下手為強,可惜……”她盯著愉妃的雙眸,冷聲道:“你輸了!”


    迎著她的目光,愉妃徐徐一笑,道:“隻是一時輸贏罷了,算不得……”她話未說完,一杯酒水狠狠潑在她臉上。


    冬梅見狀,連忙取帕子為愉妃擦拭,隨後氣憤地朝手執空杯的瑕月道:“我家主子乃是四妃之一,您縱然身為貴妃,也不可拿酒潑我家主子,若然皇上知曉,定會降罪於您。”


    “是嗎?”瑕月笑言道:“何人看見本宮潑愉妃了,儀妃,你看到了嗎?”


    黃氏反應頗快,當即道:“臣妾隻看到愉妃自己拿酒潑自己,想來是喝多了梨花酒,酒醉之下做出這些怪異的事來。”


    “你們……”冬梅待要再說,愉妃已是道:“這裏哪有你說話的份,還不給本宮退下!”


    待得冬梅退到一邊後,愉妃起身道:“看來這頓午膳沒必要再繼續下去了,臣妾告退。”


    “慢著。”瑕月走到她身前,道:“愉妃說的沒錯,這一次隻是一時輸贏罷了,算不得什麽;不過,以後,你會一直輸下去,本宮不會再給你任何贏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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