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她這個樣子,瑕月也沒辦法,拍著她的手道:“好吧,本宮知道了,本宮不勉強你,若是傅恒找來,本宮自會與他說清楚。”


    “多謝主子。”停頓片刻,阿羅又道:“奴婢有些不舒服,想下去歇會兒。”


    瑕月頷首道:“去吧,本宮這裏有齊寬他們侍候著就行了。”


    待得阿羅匆匆離去後,齊寬歎然道:“奴才原來以為阿羅已經沒事了,沒想到……她心裏始終有個結在。”


    知春低聲道:“阿羅能夠做到這一步,已經很堅強了,若換了是我,怕是連站都站不起來。”


    “隻是可憐了阿羅,大好的姻緣就這麽沒了。”瑕月歎息不已,然一切已成事實,再難過也無用。


    是夜,因為知道弘曆翻了牌子不會過來,所以瑕月早早睡下了,在睡得迷迷糊糊之時,她隱約聽到有人開門,緊接著感覺到有一隻手在自己臉頰上遊移。


    她努力睜開眼來,看到一個黑影坐在床邊,心中一驚,睡意清醒了大半,連忙揮開臉頰上的那隻手,厲聲道:“誰?”


    “是朕!”聽到熟悉的聲音,瑕月心中的慌意逐漸散去,揉一揉眼睛坐起身道:“皇上怎麽這會兒過來呢?您不是翻了愉妃的牌子嗎?”


    弘曆沉默了一會兒方才道:“朕想你了,所以過來看看,沒想著嚇到你了。”


    瑕月嗔道:“是啊,皇上來了,該讓齊寬他們先進來通報才是。剛才臣妾還以為是哪裏不長眼的毛賊,居然進到紫禁城來撒野,差一點就要叫人來抓了。”


    “若真是這樣,你就成了第一個膽敢抓當今天子的人。”這般說著,弘曆更衣歇下,在彼此肌膚相觸之時,瑕月忍不住問道:“皇上,您來了這裏,那愉妃怎麽辦?”


    “朕已經讓人送她回去了,你不必擔心。”就在弘曆說完這句話之時,外頭傳來鳴鍾的時間,剛到亥時。


    真是奇怪,一般妃嬪侍寢,至少要等到子時才會送回去,可是弘曆過來的時候,連亥時都沒有,難不成愉妃惹得弘曆不高興,所以被提前送回去?按理來說,以愉妃的心思,不會犯這樣的錯。


    她有心想問清楚,無奈弘曆已經閉上了雙目,而且從他剛才的態度來看,明顯不願多談,隻得將之藏在心裏。


    一夜無語,翌日在侍候弘曆去上朝後,覺得困乏無力,便又睡了一會兒,再次醒來之時,天色已經大亮,喚了齊寬進來替自己梳洗,炭盆是整夜燒著的,所以起來並不覺得涼。


    待得在水銀鏡前坐下後,瑕月望著鏡中的齊寬道:“去看過阿羅嗎?她怎麽樣了?”


    齊寬從妝匣中挑了幾枝步搖在瑕月鬢邊比著,口中道:“剛才去看過,瞧著是沒事,但她心裏是怎麽想的,奴才就不知道了。”


    瑕月點頭之餘,想起一事來,道:“去打聽一下昨夜愉妃侍寢的事,怎麽不到亥時,皇上就將她送回去了。”


    知春進來時,正好聽到這話,抿唇笑道:“主子,不必打聽了,這件事,宮裏頭早就傳遍了。愉妃送進養心殿還不到半個時辰,就被送出來了,然後皇上就來了咱們這裏。另外,今兒個一早,還出了一件更稀奇的事兒,主子聽了,定會高興。”


    看到她神秘兮兮的樣子,瑕月好笑地道:“究竟是什麽事?”


    知春笑道:“五公公一早去敬事房,讓那邊撤下愉妃的綠頭牌,以後都不許再呈到皇上麵前。”


    瑕月愕然道:“竟然有這樣的事?”頓一頓,她又道:“會否是謠傳?”


    知春連連搖頭道:“絕對不是,宮中上上下下都在傳這件事,而且傳這件事出來的,就是敬事房的太監。”


    齊寬思索道:“照你這麽說,愉妃以後豈不是再也不能侍寢了?除非皇上去鹹福宮。”


    知春睨了他一眼,道:“皇上都撤了她的綠頭牌,你覺得皇上還會去嗎?虧得愉妃節食這麽久,才第一次侍寢就弄成這個樣子。”


    瑕月蹙眉道:“知道為什麽嗎?”


    “這個倒是不清楚,但有人傳言說是愉妃說錯話惹得皇上不高興。”知春話音剛落,齊寬便道:“這不可能啊,以愉妃的心思,怎麽會將皇上觸怒的那麽嚴重呢。”


    知春攤手道:“那我就不知道了,總之外頭是這樣傳的。”說罷,她對瑕月道:“主子,皇上昨夜歇在您這裏,什麽都沒說嗎?”


    瑕月搖頭道:“沒有,而且皇上看起來似乎很不願提這件事,所以本宮也不便多問。”


    知春笑道:“不管原因是什麽,看到愉妃這次出了這麽大的醜,真是解氣得很,更不要說她以後都會失寵了,昨兒個才說過,沒想到今天報應來了,真是活該。”


    瑕月擱下心中的疑惑,道:“好了,別說這些了,替本宮梳洗更衣吧。”


    在延禧宮議論告一段落的時候,其他地方卻議論的熱火朝天,妃嬪受罰從而被撤下綠頭牌的事情並非沒有,但從沒有一個像愉妃那樣,什麽情況都沒有,就突然撤下去,且還是永遠撤下,意味著從今以後,愉妃一點侍寢的機會都沒有了,漫漫幾十年隻能守活寡。


    但他們怎麽著也想不通,愉妃是五阿哥的生母,而弘曆又一向最疼愛五阿哥,怎麽會如此絕情呢!


    這樣的議論在鹹福宮中卻是禁議,沒有一個人敢提,甚至連話都不敢多說一句,唯恐惹禍上身。


    冬梅與小全子站在暖閣的角落裏,地上一片狼籍,尖銳的碎瓷片滿地都是,還有茶葉、點心,全部都四散在地上。


    愉妃將手邊所有能砸的東西全砸了之後,猶不解氣,將椅子亦給推倒在地,冬梅二人從未見過她如此顛狂的樣子,從清晨得知小五去敬事房撤下她的綠頭牌後,就猶如失控一般,把他們嚇得不輕,不敢過問究竟發生了什麽事。


    待得愉妃終於停手之後,冬梅小心翼翼地道:“主子,您消消氣,綠頭牌那件事……”


    “閉嘴!”愉妃恨恨地盯著她,那目光猶如要噬人一般,嚇得冬梅趕緊閉嘴,再也不敢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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