允禮答道:“回皇上的話,阿桂將軍一直都有在搜尋,但暫時還沒有消息。”


    弘曆神色冰冷地道:“告訴阿桂,讓他繼續搜,一定要找到這群人,以免將來生出什麽禍患。”


    允禮依言領旨,翌日,依著弘曆的旨意將弘晳發落,若事情就這麽結束了倒也罷,偏偏允祿他們又生出事端來,接連上奏,要保弘晳,弘昌與弘皎甚至還在朝堂之上與弘曆爭執,弘曆見自己寬仁相待,他們卻毫無悔意,且咄咄逼人,毫無敬意,氣得他指著弘昌幾人,將他們與弘晳勾結一事當著滿朝文武的麵說了出來,並且當朝發落,將他們四人發落去宗人府,聽候處置。


    這件事在朝中引起軒然大波,除了少數幾個人之外,皆不知道弘晳所犯的竟然是謀逆大罪,更不知允祿等人牽扯其中。


    允禮等知情者,對於這一幕皆是搖頭不止,原本弘曆已經打算網開一麵,可惜弘昌等人不知進退,觸怒了他,如今鬧成這樣,怕是難以再善了了。不過,弘蛟是怡親王的遺子,其母與太後又頗有淵緣,將他押入宗人府,這件事必定會驚動太後。唉,看來事情是越鬧越大了。


    允禮猜的沒錯,就在第二日,慈寧宮派人來傳弘曆,待得弘曆到了慈寧宮後,意外發現瑕月也在,正侍候著淩若喝藥,上次咳嗽之後,一直未曾好轉,傳太醫看過後,說是肺脈有損傷,開了幾服藥。


    瑕月在向弘曆行過禮後,道:“皇額娘,兒臣先行告退,晚些再來服侍您服用第二劑藥。”


    淩若頷首道:“好,你跪安吧。”


    待得瑕月下去後,淩若道:“皇帝,可知哀家今日特意傳你過來,所為何事?”


    弘曆垂目道:“敢問皇額娘,可是為了弘晳謀逆一事?”


    “不錯,今日怡親王側福晉來見過哀家,自從怡親王去世後,她一直吃齋念佛,不甚理會府中的事,也疏忽了對兩個兒子的管教,直至你將弘晈打入宗人府之後,方才知道弘晈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來,但終歸是十月懷胎生下來的孩子,她來求哀家,請皇上高抬貴手,放弘晈一條生路,隻要弘晈不死,就算要他們從此被貶為庶民,也無所謂。”


    弘曆苦笑道:“兒臣從未想過要弘晈的性命,事實上,兒臣甚至不打算將他們幾個問罪,是他們幾個不知進退,當著文武百官的麵與兒臣爭執,非要兒臣放過弘晳,兒臣一怒之下,才會……”


    淩若擺手道:“哀家知道皇帝的心思,所以哀家剛才也與怡福晉說了,一定不會傷弘晈的性命。不過,皇帝打算如何平息這件事?”她口中的怡福晉便是墨玉。


    弘曆咬一咬牙道:“雖不至於傷其性命,但弘晈幾人對兒臣多有違逆,若是不加以懲罰,隻怕難以服眾。另外,兒臣還查知,允祿曾將官物私自換與弘晳。”


    淩若微一點頭道:“那依皇帝之意呢?削爵還是圈禁?”


    弘曆低頭道:“兒臣打算將弘晳削去爵位、俸祿以及宗籍,圈禁於景山東果園之內,改名為四十六。至於弘晈等人,兒臣尚未想好,還請皇額娘示下。”


    “哀家不懂得前朝之事,隻要不傷性命,餘下的皇上自己度量即可。”麵對淩若的言語,弘曆當即點頭答應,隨後聽聞淩若咳嗽,關切地道:“皇額娘,您怎麽樣了,還很難受嗎?”


    “喝了幾服藥,比之前好多了,隻是時不時的還會咳嗽幾下,沒什麽大礙。倒是五阿哥那邊怎麽樣了,好些了嗎?”


    “兒臣昨日才去看過,已經不常吐奶了,正在逐漸好轉之中,隻可惜,先天性心病卻是無法根治,隻能加以控製。”


    淩若歎了口氣道:“能控製也好,唉,這孩子也是命途多舛之人,哀家會在佛前為他祈禱,盼他將來的命途能夠平坦一些。”


    弘曆寬慰道:“永琪得皇額娘祈禱,一定會越來越好,等病情穩定一些後,兒臣抱他來給皇額娘請安。”


    “好,這個孩子哀家也很是喜歡。”頓一頓,淩若道:“哀家聽聞太原府地湧靈泉,日子正好也是三月十七,是真的嗎?”


    弘曆揚眉道:“是,三月十七,天降大瑞,地湧靈泉,緩解了太原一地的幹旱,實是太原百姓之福。”


    淩若微微點頭道:“三月十七……看來愉妃這個兒子很是不凡,異象、祥瑞接踵而至,就連皇帝降世之時,也未曾有這些。”


    弘曆猶豫片刻,將東方閔書中記載的事說了一遍,淩若驚訝地道:“竟然有這樣的事?”


    “確是東方閔親書筆跡,應該不會有假,不過皇祖父將這件事隱藏了起來,所以當年知曉這件事的,除了東方閔之外,就隻有皇祖父一人。”


    “聖祖晚年,九龍奪嫡,諸位皇子為了爭搶皇位,無所不用其極,若是知曉皇帝你的出生令上天生出異象,定會用盡所有手段取你性命,哪會容你活到今日。”


    弘曆遲疑地道:“永璉出世之時,未曾有任何異象,兒臣在想,會否……真正能夠繼承皇位,並非永璉,而是……永琪?”


    淩若扶著楊海的手,起身走至窗前,窗下的長幾上擺放著一隻青花纏枝的花瓶,上麵供著幾枝茶花,淩若從中取過一枝,遞到跟隨在身後的弘曆,“皇帝,你覺得這朵花開得好嗎?”


    弘曆看了一眼淩若手中的茶花,道:“回皇額娘的話,這枝茶花隻有一個小小的花苞,尚未到盛放之時,實在說不上好與不好。”


    淩若垂眸一笑,道:“花要等到盛放之時才知曉好與不好,人亦是一樣,皇帝如今春秋鼎盛,不必著急去想儲君一事,一切留待將來再看吧。”


    “是,兒臣知道。”弘曆明白,淩若是借茶花與自己說永琪一事,永琪如今隻是一個小嬰兒,除了那些異象與祥瑞之外,根本看不出他是否適合繼承皇位,一切當等他長大之後再說,畢竟皇位一事,關係重大,一旦擇選的不好,就會斷送了大清的百年基業,實在大意不得。


    沉默半晌,弘曆低聲道:“皇額娘,皇後她……怎麽樣了,還好嗎?”


    淩若將花枝插回到瓶中,涼聲道:“楊海,你告訴皇上。”


    “嗻。”楊海行了一禮,朝弘曆道:“啟稟皇上,奴才每日都會去坤寧宮聽皇後娘娘念述罪書,但皇後娘娘每次念及,眉眼間皆有怨意,想必是很不情願。”


    “明玉……”弘曆攥緊雙手,痛聲道:“她至今還是沒有悔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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