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妃……”愉貴人煩燥地扶著比以前整整粗了一圈的腰起身在屋中走著,“我原以為生下龍胎之後,可以與她平起平坐,不必再向她行禮,沒想到始終還是要低她一頭,實在可恨!”


    小全子大概聽懂了一些,安慰道:“就算真的低嫻妃一些,也隻是暫時的,有小阿哥在,主子早晚會躍居所有人之上。”


    愉貴人睨了他一眼,冷聲道:“你別忘了,嫻妃如今膝下也有一子,大阿哥如今對她可是言聽計從,我瞧著倒是比富察挽秀在時還要聽話。”


    “大阿哥資質一般,根本成不了大器,而且他年紀越長,這個缺點就會越明顯,嫻妃想靠他穩固地位,根本不可能;而且……說句實話,他們畢竟不是親母子,不管現在看著多好,都隻是表像,內裏脆弱得緊,稍稍一些小事,就可以將之破壞,您根本不需要擔心。”


    “大阿哥確實不足為慮,但……皇上對嫻妃的態度,實在令我很不安,再這樣下去,隻怕連皇貴妃她也有份。”愉貴人來回走了幾圈,喃喃道:“不行,不可以繼續這樣等下去。”


    如此重複了數遍後,她腳步一頓,道:“冬梅,明日你出宮去一趟我阿瑪府邸,告訴他,計劃提前,我現在就要讓皇上看到這些東西。”


    冬梅一驚,道:“主子不是說要等小阿哥出生之後再施行計劃嗎,為何現在要突然提前?”


    愉貴人搖頭道:“不能再等下去了,一定要讓皇上從現在開始就重視這個孩子的存在。”


    “其實皇上對主子與腹中孩子一向都很重視。”冬梅話音未落,愉貴人陰冷的眸光已經瞥了過來,令她慌忙垂下頭,不敢與之對視。


    “重視?”愉貴人冷聲道:“我懷孕到現在已經四個餘月了,皇上從未提過晉封位份一事,一直讓我待在早就膩煩的貴人之位,反倒是晉了那拉氏,這也叫重視嗎?我不可以再這樣無休止地等下去,一定要讓他在臨盆之前先晉一次我的位份,隻有這樣,臨盆之後,我才可以母憑子貴,位列四妃;若等到臨盆之後再晉,萬一皇上隻晉我一個嬪位,距離貴妃就太遠了一些,不知要等何時才能填平我與她之間的差距,又或許,永遠都填不平。”


    冬梅思索片刻,道:“可是現在就施行計劃,小阿哥出生的時候怎麽辦?就這樣平平淡淡的出生嗎?”


    愉貴人輕撫著腹部,冷聲道:“我的孩子,怎麽可能平平淡淡的出生,我必為他準備一份更為轟動的出生禮,讓他成為大清皇室,獨一無二的阿哥;如此……將來才能繼承大清江山。”


    見愉貴人主意已定,冬梅不再多言,低頭道:“奴婢知道了,奴婢明兒個就出宮去見額爾吉圖大人。”


    愉貴人微一點頭,道:“見了我阿瑪,順道再問他那幾個孕婦的情況,這一胎,我一定要是阿哥。”


    冬梅明白她的意思,垂首道:“是,奴婢記下了。”


    愉貴人低頭看著自己隆起的腹部,輕聲道:“孩兒,你爭氣一些,千萬別生做女兒身,否則額娘還要多費一番手腳不說,你我母子亦會分離,誰讓這大清江山,隻有男兒才可繼承,你可別讓額娘失望,更不要讓額娘鋪好的路,最終便宜了一個平民。”


    從接近哲妃,替哲妃除去永璉那一刻起,她就在等這一刻,大阿哥繼位……嗬,那不過是她誘使哲妃上當的餌罷了,以大阿哥的資質,根本沒有資格繼承大清江山。


    至於三阿哥與四阿更不要說了,有那樣一個額娘,意味著他們在出生之時,就喪失了繼位的資格。


    她的孩子才有成為大清君主的福氣與資格,而她……亦將成為下一位太後,住進慈寧宮之中。


    早在剛剛懷孕之時,她就讓她阿瑪暗中尋來一些月份相當又有宜男之相的孕婦,蓄養在暗宅之中;萬一她生的是一個格格,就偷龍轉鳳,從那些孕婦生下的孩子當中挑一個男孩送入宮中充做她的孩子。


    至於到時候麵臨的宮禁關卡,她一直有讓阿瑪與兄長設法跟負責看守宮門的大內侍衛交好,這些年下來,也算積累了不少人脈,應該可以避過搜查。


    而她也早早想好了如何讓這個孩子受弘曆矚目,並且主動當成儲君去培養的辦法。


    這一切,弘曆並不知曉,他望著台階下,朝自己行禮的瑕月,神色複雜地道:“你來,可是為了朕那道旨意?”


    瑕月垂目道:“是,臣妾特意帶阿羅來謝皇上恩典。”


    聽到她的話,弘曆露出愕然之色,隨後有些如釋重負地道:“是這樣嗎?朕還以來你是來拒絕朕的冊封旨意?”


    這下子輪到瑕月愕然,抬頭道:“皇上為何會這樣以為?”


    弘曆起身走到她身前,道:“因為你是那樣驕傲的一個人,那道旨意,怕是會讓你覺得朕是在施舍或是補償。”


    瑕月低低地道:“難道不是嗎?”


    “對於阿羅來說,必然是;對於你來說……”弘曆停頓片刻,道:“這貴妃之位,本就是你應得的,算不得補償。”


    瑕月疑惑地道:“但是皇上昨日明明說……”


    弘曆哂然一笑道:“朕是說過,但朕想了一夜,想到一個比冊封貴妃更有誠意的補償法子,你可願一聽?”


    瑕月微微側頭,垂落於兩邊的步搖珠絡發出細細的輕響,“臣妾願聞其詳。”


    弘曆拉過她的手,在其掌心一筆一劃的寫著,伴著輕微的酥麻,瑕月辯別出他在自己掌心寫下的是兩個字。


    “信任?”麵對瑕月的疑惑,弘曆將她的手指收攏,就像握著什麽東西一樣,隨即道:“握住了嗎?”


    “握住什麽?”弘曆異乎尋常的舉動,令瑕月不明所以。


    弘曆笑言道:“握住朕給你的信任啊,你不是總說朕對你的信任不夠嗎?現在,朕給你了,不過你若是握不緊,讓它給跑了,可別怪朕。”


    聽到這話,瑕月不由得笑了起來,“臣妾什麽都沒握住,皇上這是在戲耍臣妾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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