瑕月冷笑一聲,道:“事到如今,愉貴人還要與本宮裝糊塗嗎?四阿哥之前中箭受了輕傷,雖然當時永璜就在附近習箭,但本宮問過他,那枝箭並不是他射出的。而當時,故意引四阿哥去放風箏的人,正好就是愉貴人你。”


    愉貴人眼皮一跳,道:“娘娘誤會了,臣妾並沒有引四阿哥去放風箏,是他看到臣妾所做的風箏,很是喜歡,這才帶著他去鏡水雲岑放風箏的,臣妾……”


    “夠了。”瑕月打斷她的話道:“不要與本宮說這些虛話,本宮很清楚,所有事情都是你一手所為,目的就是要害儀嬪與本宮反目,如今儀嬪已經去見了皇上,你高興了?”


    麵對瑕月挑明的話語,愉貴人險些就要承認了,不過她心思深沉,再加上想到一些事,話到嘴邊之時,生生忍住了這個衝動,改而道:“臣妾真的不知道娘娘在說什麽,當時在附近的,隻有大阿哥一人,不是大阿哥所為,還會是誰?而且臣妾看過冬梅拿來的風箏線,斷口平整,分明是有人故意要弄斷風箏,讓四阿哥往大阿哥所在的方向行去。這個人是誰,相信不必臣妾再說了。”


    瑕月氣的臉色煞白,好一會兒才從牙縫中擠出一句話來,“好一個伶牙利齒的愉貴人,本宮之前還真是沒發現你如此能說會道,就像本宮沒發現你心機如此深沉一樣。”


    愉貴人按捺著心裏的冷笑,一臉懇切地道:“娘娘,您聽臣妾一聲勸,不要再繼續錯下去了,您這樣不止害了自己,也害了大阿哥,他是無辜的,太後與皇上一直希望您能夠教好他,讓他不要走上岐路;結果呢,他才跟了您多久,就被您教得去殘害手足。”


    “本宮沒有做過,你休要在這裏滿口胡言!”瑕月用力一拍扶手,起身走到愉貴人身前,用一種噬人的目光盯著她,一字一句道:“你想要害本宮,沒那麽容易,今日,本宮就算死,也要拉你一起入地獄!”


    愉貴人毫不相讓地道:“地獄是為娘娘這樣滿身罪孽的人準備的,臣妾就算想進也進不了。”


    瑕月仿佛聽到什麽好笑的話,大聲笑了起來,隨即咬牙道:“這樣的話,真虧你說的出口。珂裏葉特若瑩,你做這樣多的惡事,一定不會有好下場的。”


    “娘娘與其想這些,不如想想接下來的事情吧,皇上寬宏大量,隻要您誠心認錯,一定會放您一條生路的。”說罷,她屈一屈膝道:“臣妾言盡於此,告退了。”


    “不許走!”瑕月厲聲道:“告訴本宮,你為什麽要這麽做,你與富察挽秀不是很要好嗎?為什麽要害大阿哥?”


    愉貴人搖頭道:“害大阿哥的人是您,可惜,一直到現在,您都執迷不悟,太後與皇上對娘娘寄望頗深,看到您這個樣子,不知該有多失望。”說罷,她不顧瑕月發瘋一般的喝罵,走出了金蓮映日苑。


    就在她踏出金蓮映日苑後,瑕月亦止住了發瘋似的喝罵,變得平靜安寧,與剛才的她,判若兩人。


    與此同時,屏風後麵走出兩個人來,卻是黃氏與四喜,後者朝瑕月行了一禮,道:“二位娘娘,看來這件事與愉貴人並無關係,意圖加害四阿哥的人,也不是她。”


    黃氏開口道:“雖然剛才她沒有承認,但這件事情的起源是她,本宮始終覺得與她脫不了幹係。”


    四喜恭聲道:“奴才知道娘娘的懷疑,但奴才隻能依據聽到的話來判斷,確實與愉貴人無關。”


    黃氏待要再說,瑕月已是道:“本宮明白,勞喜公公白走一趟,實在是本宮的不是,阿羅,去拿二十兩銀子來給公公。”


    四喜連忙推辭道:“奴才並沒有幫娘娘什麽忙,如何敢收娘娘的銀子。”


    “不管結果如何,公公肯來這一趟,已經是十分難得了,還請公公不要再與本宮客氣。另外,這件事情,本宮想親自與皇上去說,所以能否麻煩公公暫時為本宮與儀嬪保守這個秘密。”


    “這個……”四喜為難地道:“行宮之中出了這麽大的事,奴才豈能不稟告皇上知曉。”


    瑕月知道他忠心弘曆,逐道:“今夜本宮就會過來,公公隻需要為本宮守半日的秘密即可,還請公公成全。”


    聽得這話,四喜思索一陣後,終是答應了她的話,道:“既是這樣,奴才答應娘娘就是了,希望娘娘到時候不要讓奴才為難。”


    瑕月聞言,欣喜地道:“公公放心,本宮一定盡快過去與皇上說明此事。”


    待得阿羅送了四喜出去後,瑕月望向黃氏,神色複雜地道:“本宮真的沒想到,儀嬪你會願意相信本宮。這麽多年來,除了永璉之外,再沒有人選擇相信過本宮,哪怕是皇上……”她澀澀一笑道:“多多少少也帶著幾分疑心。”


    剛才黃氏來到金蓮映日苑,她以為黃氏是來興師問罪的,豈知黃氏並沒有發怒,隻是平靜地將事情承述了一遍,隨後說她懷疑一切是愉貴人在暗中興風作浪。


    瑕月在細細聽了她的言語後,也覺得愉貴人嫌疑最大,商量著演了這麽一出戲,想要從愉貴人口中套出實情。為此,甚至還將四喜請了過來,可惜,愉貴人抵死不認,無功而返。


    黃氏低頭一笑道:“其實之前聽了愉貴人那番言語後,臣妾真的差一點就相信了,直至她走後,臣妾再次去看永珹,不知怎麽的,突然間就想起了端慧太子,想起娘娘待他的好,想起他離世時,娘娘那種連眼淚都流不出的傷心;臣妾一下子覺得自己的‘相信’很可笑。娘娘不會害永珹,更不要說是指使大阿哥害永珹了,這當中,一定有問題。而愉貴人,從一開始就慫恿臣妾帶永珹去放風箏,所去的地方,又是她選的,她才是最有嫌疑的人。”


    瑕月露出一抹發自內心的笑容,“儀嬪身在局中,卻能看得如此清楚,實在難得。這一次,本宮真要好生謝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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