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阿羅已經明白了瑕月的用意,走上前來道:“主子,這些銀炭是不是沾了水,奴婢知道潮濕的炭一旦生起火來,就會有很大的煙氣。”


    瑕月輕斥道:“胡說,最近又不曾下雨,哪裏會沾水,再說內務府收藏銀炭一向很小心,斷不可能出問題。”


    “不管怎樣,這些炭都不要再用了,朕讓內務府立刻送新的過來。”弘曆一邊說著一邊朝四喜看了一眼,後者會意地躬身離去,待得再次回來時,所帶來的話,與之前阿羅所言相差仿佛,聽得弘曆一陣皺眉,“慧妃連備炭也全部分了?”


    四喜答道:“是,錢總管已經派人去宮外運炭,但至少還要七八日才能到京。”


    見弘曆皺起了眉頭,瑕月輕聲道:“皇上,沒事的,七八日很快就過去了,再說臣妾真的不覺得冷。”


    弘曆不容置疑地道:“不行,你身子剛好,不可受涼,這樣,先將朕那邊的銀炭撥一半給你,若是不夠,你再與朕說。”


    瑕月連忙道:“這如何使得,萬一皇上因為臣妾而受凍生病,臣妾這輩子都會過意不去的,還請皇上……”


    弘曆握緊她的手道:“朕那裏銀炭有許多,撐個七八日根本不會有事,你盡管安心就是了,不許再拒絕,否則朕可要生氣了。”


    瑕月無奈地點點頭道:“那臣妾就多謝皇上了。”


    “朕先回去了,待會兒自有宮人送炭過來,照顧好自己,別讓朕擔心,知道嗎?”待得瑕月點頭後,他起身離開了延禧宮,本該回養心殿,卻在走到一半時停下了腳步,涼聲道:“去景仁宮。”


    高氏聽聞弘曆過來,自然欣喜不已,抬手道:“文竹,扶本宮起來。”


    未等文竹答應,弘曆已經進來道:“不必了,就躺著吧。”待得坐下後,他又道:“如何,害喜好些了嗎?”


    高氏帶著幾分撒嬌的意味道:“回皇上的話,還是一樣,吃不進東西,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會好。臣妾自己受些罪也就算了,隻怕會傷了腹中胎兒。”這些日子她害喜嚴重,吃什麽吐什麽,連走路的力氣也沒有,隻能整日躺在床上。


    弘曆點點頭,道:“朕問過太醫,這些都是正常現象,等過了三個月後就會好許多,你別太擔心了。”


    高氏點頭之餘又帶著幾分委屈道:“皇上,臣妾這幾日不知怎麽一回事,經常做惡夢,哪怕將皇上賞的玉如意放在枕邊也無用。”


    弘曆打量了她一眼,涼聲道:“會不會是慧妃做了什麽虧心之事,所以才日日做惡夢?”


    高氏原是想博取弘曆的憐惜,好借機提晉升位份一事,沒想到竟惹來這麽一句話,茫然道:“臣妾不明白皇上此言何意。”


    弘曆沒有理會她的話,徑直道:“朕剛才去過嫻妃宮中,你送去給她的銀炭,一旦生起火來,就有許多煙氣,根本無法使用,唯有沾了水的銀炭才會如此,朕很想知道,為何會這樣?”


    高氏心中一顫,道:“這個臣妾如何曉得,或許是內務府保管不力,不小心讓這些銀炭沾了水。”見弘曆不說話,她極力擺出一副無辜之色,道:“皇上該不會是懷疑臣妾吧?”


    弘曆冷聲道:“內務府保管一向小心,豈會出這樣的差錯,而且若錯真在內務府,應該送去各宮的銀炭都有問題,可沒有,隻有延禧宮一處出了問題,偏偏這一處又是你親自送去的,慧妃,你真的一點都不知情嗎?”


    高氏趕緊道:“臣妾確實不知,否則臣妾說什麽也不會將那些銀炭送過去。偏偏之前臣妾為了讓各宮多一些銀炭,將內務府的備炭都給用了,嫻妃姐姐那邊……唉,都怪臣妾不好。這麽冷的天,沒有炭火可怎麽熬啊。”她一邊說著一邊悄悄打量弘曆的臉色,見他未有動容,狠一狠心道:“文竹,趕緊將本宮的銀炭送去給嫻妃姐姐。”


    文竹一怔,道:“可這樣一來,主子便無炭可用了,主子還懷著身孕呢!”


    高氏冷聲道:“本宮叫你送去就送去,哪裏來這麽多話。”


    聽到這裏,弘曆終於開口道:“不必了,朕會將養心殿的銀炭撥一半給嫻妃。”


    高氏搖頭道:“這件事是臣妾不小心,如何能要皇上為臣妾補救,還是將臣妾的拿給嫻妃姐姐吧。”


    弘曆盯著她道:“朕來,不是要你拿銀炭出來,隻是告訴你,同樣的事情,不管是無心還是有意,朕都不希望再有第二次,明白嗎?”


    高氏哪裏敢說半個不字,連忙道:“臣妾知道,臣妾往後行事一定會仔細小心,絕不再出什麽岔子,這次的錯,還請皇上原諒。”


    弘曆點點頭,隨後道:“你若是覺得身子不支,宮中的事,可以先交給嫻妃打理,以便安心養胎。”


    高氏的心因為他這句話而漏跳了好幾拍,勉強笑道:“臣妾雖然有些不舒服,但還支撐得了,皇上不必太擔心,再說嫻妃姐姐身子也不是很好,之前又病了一場,還是別讓她操勞了。”


    “隻要你覺得能夠應付就行,記著朕的話,好生安胎,不要去想不該你想的事情,知道嗎?”


    弘曆這句話,令高氏感覺很不安,仿佛是在警告自己什麽,但又說的不清不楚,她也不敢多問,隻得依言答應。隨後見弘曆起身,連忙道:“皇上這麽快就要走嗎?”


    “朕還有事情,過幾日再來看你。”說完這句話,弘曆轉身離去,未有停留。


    待得弘曆走遠後,高氏重重一拍床榻,恨聲道:“不知道那拉瑕月與皇上說了什麽,竟令皇上對她的話深信不疑,還專程來此質問本宮。”


    文竹在一旁小聲道:“奴才剛才有留意到,皇上從進來到出去,臉繃得緊緊的,一絲笑容也沒有,奴婢還是第一次看到皇上對主子這樣。”


    高氏又不甘地道:“本宮原是想給她一個教訓,讓她以後不敢對本宮不敬,沒想到反被她在皇上麵前告了一狀,實在可恨得緊!”


    “嫻妃如此會使手段,主子您往後可得多加小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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