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若看著明玉坐過的位置,道:“以她的心思是不會任由明玉生下這個孩子的,你當心一些。”


    一說到那拉瑕月,弘曆的臉色就甚是難看,僵硬地道:“兒臣會讓人日夜盯著她,不讓她有可趁之機。”


    淩若搖頭道:“不,你可以派人盯著她,但沒必要盯得那麽死,她想做什麽就讓她去做。”


    弘曆滿麵訝地道:“額娘您這是何意?”


    淩若眸光微冷地道:“你不是一直很不喜歡那拉瑕月嗎?”在弘曆點頭後,淩若徐徐道:“若她想要害明玉腹中的孩子,你就可以名正言順地廢除她的位份,將她幽禁起來,讓她沒辦法再對你不利。而且在那種情況下,英格也無話可說。”


    弘曆恍然明白過來,在他點頭的時候,淩若再次道:“本宮聽說你與弘時前夜裏連夜出城,動靜不小,是不是弘時識破了本宮定下的計策?”


    一說到這裏,弘曆麵色一沉,道:“回額娘的話,確實是讓二哥看出了端倪,不過兒臣當時也跟去了,所以並沒有讓二哥搶去人頭,但當時二哥手下的人使詐毀了人頭的樣貌。”


    淩若蹙眉道:“這麽說來,你沒能說服圖理琛?”


    “兒臣原本已經勸服了圖理琛,但二哥突然出現,狡辯說那兩個人頭不是萍兒與紅纓,圖理琛當時很是猶豫,後來他讓兒臣先走,將二哥單獨留了下來,兒臣不知道他們說了些什麽,但今兒個早朝的時候,圖理琛突然上奏,請求致仕還鄉。”


    淩若撫一撫額道:“看來圖理琛還是偏向於二阿哥,哪怕明明心裏已經懷疑了,還是不願站出來指證二阿哥。”


    弘曆猶豫著道:“額娘,這件事還能不能再想想辦法?”


    “沒有用的,他都已經上奏致仕,就表示已經下定了決心,這個時候你說什麽都無用。罷了,圖理琛要走就讓他走吧,不管怎麽樣,皇後與二阿哥手裏都少了一枚棋子,對咱們未嚐沒有好處。”


    弘曆點點頭,道:“那下一步該怎麽做,可要兒臣再盯著二哥?”


    “盯盡管盯著,但不要輕舉妄動,弘時那邊,本宮會想辦法,沒有本宮的話,你不要冒然對付他。若說以前的弘時是一隻狼,那麽現在的他,就是一隻懂得將爪子與利牙收斂起來的狼,隻有在合適的時候才會將爪子與利牙露出來,然後將對手一擊斃命。”說罷,她道:“弘晝那邊怎麽樣了,可有消息?”


    “兒臣之前讓弘晝集中手中的力量調查臨時反悔的那幾個富戶,就在前幾日,弘晝送來一封信,說已經查得差不多了,隻要抖露出來,哪怕要不了他們的性命,也足夠將他們的家財充歸國庫了。”


    “弘晝暫時還不能暴露,所以這些事都讓李衛去做,他隻需要隱在暗處就是了,否則容易打草驚蛇。”


    弘曆道:“這一點兒臣已經叮囑弘晝了,他會有分寸的。另外與英格有關的那幾個官員,兒臣也會等弘晝回京之後再動手鏟除。”


    他的話令淩若放下心來,“那就好,與這些人交手,必須得慎之又慎,不可有絲毫馬虎。”


    “雖然兒臣讓弘晝拿這些人立威,但浙江能否在這段時間內將新政推行下去,兒臣還是沒有太大的把握。”


    “你已經盡力了,至於能不能成,就看弘晝與李衛了,咱們隻能盡力謀事,成與不成,則要看天意如何。”


    弘曆有些不甘地道:“但如果浙江的新政推行不下來,皇阿瑪便不能將新政推向全國,之前所做的事情也全部都白費了。每每想到這裏,兒臣都恨不得將那些阻撓的富戶給殺了,他們自己吃的腦滿腸肥,從不在意那些挨餓的窮人,也不在意國家如何,卻不想想,若國家出事,他們又怎可能獨善其身,到時候就算有萬貫家財也無用了。”


    淩若神色一凝,道:“弘曆,你不能要求每個人都憂國憂民,否則這世上也不會有戰亂紛爭了。再說殺戮並不能解決事情,哪怕一時解決了,到後麵也會反彈,且會變得更加麻煩,以殺止殺,這是當權者最不願用的手段,相信你皇阿瑪也是這樣想。”


    弘曆點頭道:“兒臣明白這個道理,剛才隻是一時氣不過所以才說的氣話罷了。”


    “那就好。”這般說了一句後,淩若又道:“你且先與明玉回去吧,記住本宮剛才與你說的,瑕月的事能解決就盡量早些解決,雖說留著她或許有用,但更多時候是個禍害。”


    在弘曆應聲退下後,淩若喚過楊海道:“今日二阿哥可有入宮?”


    圖理琛辭官還鄉這麽大的事,弘時一定會告訴那拉氏,果然,楊海道:“回主子的話,二阿哥一下朝就去見皇後娘娘了,到現在還沒離開。”


    自從弘時見過徐常在後,淩若就叮屬楊海隨時注意坤寧宮的情況,隻要弘時一出現就牢牢盯住。


    楊海見淩若起身,猶豫著道:“主子可是要去見徐常在?”


    淩若沒有回答,隻是將帶著綴著各色寶石護甲的手搭在他臂上道:“怎麽了?”


    “奴才覺得二阿哥對徐常在並不怎麽上心,否則也不會這麽多天一直沒進宮。所以您就算再將徐常在帶到二阿哥麵前,隻怕也是惘然。”


    “是嗎?”淩若輕笑著道:“如此說來,你覺得本宮與謹妃這一步走錯了?”


    “奴才不敢。”話雖如此,但楊海無疑是承認了淩若的說法,覺得她們這步準備了許久的棋並沒有收到預期的效果。


    說話間,他們已是走到殿外,都說三月天猶如小孩的臉,說變就變,真是一點都沒錯,剛才還好好的天,突然間就飄起雨絲來,打在臉上有些微的涼意。


    淩若站在簷下,看著雨絲漸漸將地麵打濕,“本宮的想法與你恰恰相反,本宮覺得這步棋不止走對了還走得很對。”


    楊海不解地道:“恕奴才愚鈍,不明白主子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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