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又一撥秀女上來後,其中一個正是弘晝之前看中的,看著容貌倒也不錯,但遠不及剛才的瑕月與明玉。


    “五阿哥?五阿哥?”瓜爾佳氏連著喚了兩聲,才令弘晝如夢初醒,連忙道:“謹妃娘娘喚弘晝可是有何吩咐?”


    瓜爾佳氏朝那秀女努了努嘴道:“意下如何?”


    弘晝隨意瞥了一眼,目光有些閃爍地道:“還是……還是再看看吧。”


    雖然弘晝說得很是婉轉,但瓜爾佳氏豈會聽不出當中的推脫之意,顯然他對這名秀女並不滿意。


    一直等到將所有秀女全看了個遍後,瓜爾佳氏方才再次道:“如何,五阿哥還是沒有中意的嗎?”


    “我……”弘晝低著頭不知在想什麽,也不知他想說什麽,正自這個時候,淩若忽地道:“弘晝,你是不是看中那拉瑕月?”


    剛才那拉瑕月出現後,瓜爾佳氏沒有留意,她卻有注意到,弘晝的眼光一直跟隨在其身上,待其出去後,更是神不守舍。


    弘晝見自己心事被淩若道破,大是窘迫,好一會兒方道:“回貴妃娘娘的話,其實有些。”


    任誰都想不到,事情竟會變得這樣,瓜爾佳氏回過神來後正要說話,淩若先一步對站在一旁的嬤嬤及侍候的宮人道:“你們且都出去。”


    待屋中隻剩下他們幾人時,淩若神色凝重地道:“弘晝,你是裕嬪的兒子,與弘曆又一向交好,感情深厚,可以說本宮拿你當自己兒子一般看待。所以本宮在這裏提醒你,千萬,千萬不要被表相所迷惑!”


    弘晝聽著奇怪,但仍是道:“是,弘晝謹遵貴妃娘娘的吩咐,一定會謹記在心。”


    淩若深深看了他一眼道:“你是會謹記在心,但你並不知道本宮這句話的真正意思。”在弘晝的沉默中,她再次道:“那拉瑕月並不是你該中意的人,哪怕她再美貌也不是。”


    弘晝滿臉驚訝地道:“為什麽,隻因為她是皇後一族的人嗎?可娘娘剛才不是很喜歡她嗎,還送了鐲子給她。”


    淩若搖頭道:“你錯了,本宮從不曾喜歡過她,就像本宮剛才叮囑你的一樣,千萬不要將表相當成真實。在你看來,那拉瑕月天真,美貌,乖巧,但那是否真實的她你並不知道,明白嗎?”


    弘晝並不是蠢人,他知道熹貴妃是在告訴自己,很可能那拉瑕月呈現在他們麵前的,隻是一張麵具,並非真實。


    想到這裏,他有些失落,暗自吸了一口氣道:“弘晝明白,多謝娘娘提醒,嫡福晉一事,待弘晝想好後再來告訴娘娘。”


    在弘晝離開後,淩若與瓜爾佳氏也離開了鍾粹宮,在回去的路上,兩人沒有乘肩輿,而是緩步走在被秋陽烤得有些發燙的六棱石子路上。


    走了半晌,瓜爾佳氏忽地道:“有一件事,我始終想不明白。”


    淩若透著傘椽望著天空中刺眼的秋陽,道:“不明白為何我明知瑕月是英格之女,明知她的天真爛漫很可能是裝出來的,卻還對她別眼相看?”


    瓜爾佳氏點頭道:“是啊,若非我對你知之甚深,而你又與弘晝說了那麽一番話,幾乎要以為你是真的喜歡那個瑕月了。”


    “自從溫如傾那事之後,我明白了一個道理,越是天真無瑕之人,越可能腹藏禍水,所以看到這樣的人,千萬不可放鬆了警惕,而瑕月,無疑就是這樣,不管她是真是假,我都不可能信她。”


    “那你……”不等瓜爾佳氏說下去,淩若已是再次道:“我對那拉瑕月那般好,那些個秀女都看在眼裏,你覺得她們會做何想?”


    瓜爾佳氏本就是個一點即通的人,又哪會不知道,抿唇笑道:“想不到你竟是這個心思,好生狡猾,看來這段日子那拉瑕月可是要疲於應付了。”


    淩若對那拉瑕月示好,無疑會讓那些秀女眼紅嫉妒,從而針對甚至陷害她,莫要以為後宮之間才會有爾虞我詐,秀女之中一樣存在。


    淩若淡淡一笑,道“與坤寧宮那拉相比,這些心思實在算不得什麽。”


    “對了,那個明玉你覺得如何,我看著落落大方,秀外慧中,若是嫁予弘曆為嫡福晉,倒是甚好。”雖然她們與富察明玉並不曾說過什麽話,但從其言行上,也可觀出一二來。


    淩若笑看著她道:“姐姐的目光,我又怎會信不過,待得殿選時,便讓皇上將其賜與弘曆。”說罷,目光一沉道:“相比之下,倒是弘晝更讓我擔心一些。”


    “剛才你與他把話說的那麽透,他應該會明白,再說皇後做的惡事他多少也有數,又怎會主動與那拉氏一族有牽扯。”


    “也是。”淩若點點頭,不再就這個事繼續說下去。


    此時,另一方麵,弘時悶悶地往宮門走去,剛才淩若說的話不斷在腦海中回蕩,他知道那番話是為自己好,但多少有些鬱悶,瑕月的臉龐更是不時在腦海中閃現。


    在快要走到宮門的時候,身後傳來氣喘籲籲的聲音,“五阿哥!五阿哥你等等,走慢些!”


    這個聲音好生耳熟,好像是……瑕月?


    弘晝疑惑的回過頭來,竟然真的看到了瑕月,她正提著裙小步往自己跑來,那張粉嫩嬌豔的臉頰跑得通紅。


    弘晝停下腳步,待得瑕月跑到近前後,方道:“你尋我有什麽事?而且怎麽跑到這裏來了?”


    “是……有……有些事!”瑕月跑得上氣不接下氣,撫著胸口喘了半天氣後方才平息下來,攤開白玉般的手掌,露出裏麵一塊雙魚戲水玉佩道:“五阿哥,你掉了玉佩呢!”


    “玉佩?”弘晝疑惑地往腰間看了一眼,他的玉佩好端端掛在上麵,並沒有掉,而且瑕月拿出來的那塊玉佩也不是他的。


    “是啊,我我剛才看到你掉了玉佩,隻是貴妃娘娘一直在與我說話,所以不好說,待得娘娘離開後,去裏麵看,果然發現有玉佩呢,幸好趕上了,否則可不知怎麽辦才好。”瑕月的笑容在秋陽下格外耀眼,令弘晝不自覺地看癡了眼,隻盼可以一輩子看著才好,隻是……淩若的話從腦海深處浮現,令他自怔忡中清醒過來,道:“我想你弄錯了,這玉佩並不是我的,我的玉佩也沒有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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