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眸中流露出的害怕,令胤禛有些不忍,再次將勺子遞到舒穆祿氏嘴邊,“快吃吧,不然就要涼了。”不等舒穆祿氏搖頭,他又道:“為了自己與孩子,再沒胃口也得吃一些,否則不等臨盆,身子就吃不消了。”


    迎視著胤禛的眼眸,舒穆祿氏點頭張開口,就著胤禛的手慢慢吃著燕窩,在吃了大半碗後,為難地道:“皇上,臣妾實在吃不下了,能否晚些再吃?”


    “隨你吧。”胤禛將碗遞還給如柳,對蘇培盛道:“你讓禦膳房那邊再燉一盅燕窩,燉好後用爐火熱著,以備娘子隨時用。”


    “嗻!”蘇培盛答應一聲,正待去禦膳房傳話,舒穆祿氏輕聲道:“皇上不必麻煩了,臣妾實在沒什麽胃口。”


    “沒胃口歸沒胃口,該備的還是要備著,否則若是腹中饑餓卻沒東西吃,豈非難受?”這般說著,胤禛示意蘇培盛趕緊下去,而他自己亦站起身來,還沒等他說話,舒穆祿氏已經一臉驚慌地拉住胤禛的袖子道:“皇上可是要走?”


    胤禛沒有去看舒穆祿氏,隻是淡淡地道:“朕改日再來看你。”


    “不要,皇上不要走!”她驚慌的說著,隨即似意識到自己話中的不對,怕胤禛不喜,連忙改口道:“請皇上再陪臣妾一會兒,隻要一會會兒就好。”


    聽著她近乎卑微的言語,胤禛心裏微微一軟,回頭道:“朕還有許多政事要處理,不可再耽擱了。”


    “真的連一會會兒都不行嗎?”這般問著,臉上忽地浮現出痛苦之色,旋即伏在床榻上幹嘔起來,如柳連忙過去替她撫背,緊張地“娘子您怎麽樣了?”


    待得胸口舒服一些後,舒穆祿氏靠在軟墊上道:“隻是害喜罷了,又不是頭一回,你這麽緊張做什麽。”


    如柳目光一閃,旋即滿臉憂心地道:“娘子每次一害喜都會嘔個不停,奴婢怎能不緊張,幸好這次隻是幹嘔,否則那些燕窩就白吃了。”


    舒穆祿氏正待說話,胤禛已是皺眉道:“娘子害喜很嚴重嗎?怎麽朕聽到的都是說胎氣安穩,少有害喜?”


    如柳趕緊屈膝道:“回皇上的話,自有孕後,娘子就一直害喜很嚴重,但娘子怕皇上擔心,所以每次二位公公來問話,娘子都說一切安……”


    不等她說完,舒穆祿氏便輕喝道:“多嘴,誰許你說這些的!”


    如柳委屈地撇撇嘴道:“奴婢隻是實話實說罷了。”


    “你還敢說!”在喝斥了如柳一句後,舒穆祿氏對胤禛道:“皇上您別聽如柳胡說,臣妾沒事。”


    胤禛垂目道:“既是身子有不舒服的地方,就照直說,不必藏著瞞著。”


    “臣妾真的沒什麽事。”這般說著,舒穆祿氏又有些失落地道:“皇上既有政事要忙,那臣妾就不多留了,臣妾恭送皇上。”說罷,便要讓如柳扶自己下地,胤禛按住她道:“既是來了,也不在乎多待一會兒。”


    聽得胤禛改變主意,舒穆祿氏喜形於色,不過仍是有些擔心地:“真不會影響皇上嗎?”


    “朕說了不會自是不會。”說話之餘,蘇培盛亦回來了,已是按著胤禛的吩咐,讓禦膳房多備一盅燕窩,而且整夜都會有人看著,不必擔心會熄火變涼。


    胤禛頷首之餘又道:“明兒個記得吩咐太醫,讓他開些可以減輕害喜症狀的藥在安胎藥中,否則總是這樣吃了便吐,就算吃再多也無用。”


    吃了便吐?蘇培盛有些莫明的看著胤禛,他明明記得舒穆祿氏害喜的情況並不嚴重,怎得皇上這麽說。


    不過在收到舒穆祿氏使來的眼色後,他便會意過來,趕緊附聲道:“是,奴才明日一早就與太醫說去。”


    在坐了一會兒後,胤禛再次起身,這一回,舒穆祿氏沒有再挽留,但是在胤禛快走到門口的時候,她忽地說了一句,“皇上,臣妾會記著您的話,以後都不會再與熹妃娘娘去比。”


    胤禛腳步一頓,微側了頭,聲音涼薄地道:“你能這樣想便好。”


    不等胤禛再次起步,她立刻接上道:“那您呢,您願意再給臣妾一個機會嗎?臣妾別無所求,隻求將來可以陪在皇上與孩子身邊,哪怕一輩子無名無份也不要緊。”


    她一邊說一邊掙紮著起來,“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流淚哀聲道:“求皇上開恩,哪怕是在冷宮中也好,隻要可以望見養心殿,臣妾就心滿意足了。”


    對於她的話,胤禛沒有回答也沒有說話,隻是默默地望著外頭沉沉的夜色,良久,有一陣帶著細細雨絲的風吹入屋內時,終於有聲音傳來,“這些事,等你生完孩子再說吧,好生歇著,朕改日再來。”


    扔下這句話,胤禛帶著蘇培盛沒入茫茫夜色中,直至他們兩人的身影消失,如柳方扶著舒穆祿氏站起來,她輕歎道:“唉,皇上始終不肯鬆口。”


    舒穆祿氏一改剛才柔弱無依的樣子,冷眸道:“還有七個月的時間,一定有辦法讓他鬆口,哪怕是死,我也絕不會出家!”


    如柳點頭之餘,又神色怪異地道:“主子,皇上今日過來,奴婢總覺得有哪裏不一樣了,但具體的又說不上來。”


    舒穆祿氏在床上躺下,取過錦被覆在雙腿上後道:“可是覺得皇上眼中的欲望少了許多?”


    被她這麽一說,如柳總算明白過來,連忙點頭道:“主子說的正是,今日皇上來,奴婢看他好像跟沒事人一般,完全沒有動欲的念頭。”


    舒穆祿氏冷笑一聲道:“你看得還是不夠仔細,皇上對我並非一絲欲念也沒有,隻是與以前相比淡了許多,使得他可以很好的克製住,尋常看不出來。”


    “難道是因為主子那麽久沒用藥,所以……”如柳剛說了一半,舒穆祿氏便道:“這隻是其中一個原因,另一個則是皇上最近一直在服用齊太醫開的藥,雙管齊下,體內的虛火自然沒有之前那麽旺盛,情欲減退也是情理之中的事。”見如柳神色發急,她淡淡地道:“你不必擔心,這事對於現在的我來說不失為一樁好事。眼下,最重要的是我腹中這個孩子,唯有他平安生下,我將來才有好日子。至於以後……嗬,隻要繼續用藥,皇上同樣擺脫不了對我的情欲,所以我一定要想辦法留在宮中,哪怕是冷宮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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