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嗻。”小鄭子不再多言,跟著弘曆繼續往承乾宮走去,弘曆並不曉得就是剛才那麽一撞的功夫,自己被人塞了一個絹袋在折起的袖子中,更不曉得口子半敞的絹袋裏裝著幾隻剛剛吃飽的蚊蟲。


    當天夜裏,弘曆半夢半醒間,一直聽到有蚊蟲在自己耳邊嗡嗡的叫著,第二天一早起來時,發現身上多了好幾個包,又紅又腫。


    小鄭子看他一直在抓身子,神色又很奇怪,逐在遞絞好的麵巾給他時道:“四阿哥怎麽了?身子不舒服嗎?”


    弘曆隨意抹了把臉後,又繼續抓癢,“是啊,昨夜裏蚊蟲似乎有些多,咬了好幾個包,而且特別癢。”


    “奇怪,昨夜四阿哥來就寢前,奴才還特意驅過蚊了,怎麽還會有蚊蟲。”小鄭子看弘曆抓個不停,趕緊抓著他手道:“四阿哥,您再這樣抓下去,皮會破的,奴才去給您拿止癢去腫的藥膏來。”


    隻是停了一小會兒,被蚊蟲叮到的地方就癢的讓人難受,弘曆急切地催促道:“那你趕緊去拿來,真的好癢。”


    等小鄭子匆匆忙忙拿了藥膏過來的時候,弘曆已經又在抓了,小鄭子趕緊替他把藥膏擦上,可弘曆還是不住叫癢,時不時在身上撓著,哪怕小鄭子擦了一遍又一遍也沒什麽大用。


    看到弘曆這個樣子,小鄭子緊張地道:“這……這可怎麽辦,剛才奴才去拿藥的時候,娘娘身邊的水月姑姑還特意過來告訴奴才,讓四阿哥您趕緊去用早膳,娘娘那邊正等著呢,若是讓娘娘看到四阿哥您這樣撓癢,定會不高興的。”


    弘曆想了一下,拿過小鄭子手裏的藥膏,在被咬到的地方擦了厚厚一層,然後對愁眉苦臉的小鄭子道:“行了,去用早膳吧,擦了這麽多,應該可以堅持一會兒。”


    小鄭子遲疑著沒有邁步,“四阿哥您真的沒事?”


    弘曆拉著他沒好氣地道:“現在自是沒事,可是你要是再拖下去,我可就真熬不住了。”


    小鄭子聞言趕緊隨弘曆去了偏廳,桌上已經擺好了早膳,淩若正坐在桌前與水秀說話,看到弘曆過來,笑道:“今兒個來得可是晚了一些,怎麽,貪睡起不來嗎?”


    “兒臣睡過了頭,小鄭子又沒見叫兒臣,所以起晚了。”這般說著,弘曆在淩若身邊坐下,隻這麽一小會兒功夫,身上便又傳來奇癢,猶如螞蟻在爬一樣,偏又不能當著淩若的麵用手去抓,實在難受至極。雖然弘曆努力不伸手去抓,還是讓淩若看出了幾分不對,問道:“怎麽了?可是哪裏不舒服?”


    “沒有,兒臣很好。”弘曆連忙否認,隨即拿起水秀盛上來的喝大口大口的喝著,也不顧那粥還燙得很,片刻功夫就將那粥給喝完了,隨後匆匆起身道:“額娘,兒臣吃飽了,該去上書房了。”


    “可是你才喝了一碗粥而已,哪裏會飽,吃些點心再走。”淩若這句話還沒說話,弘曆已經走到門口了,聞言頭也不回地道:“兒臣真的吃飽了,額娘您慢慢用。”


    看著他快步離去的身影,淩若奇怪地道:“弘曆今天這是怎麽了,走得這麽快,好像有什麽人在後麵追他一樣。”


    水秀笑道:“也許四阿哥是想早一些去上書房,過了今日,四阿哥便不能再像現在這樣天天去上書房讀書了。”


    “也許吧。”淩若點點頭,不再就此事多想,而她也並不曉得,弘曆在出了承乾宮後就迫不及待地撓著癢處,連到了上書房也撓個不停,朱師傅在訓斥過幾次後,見他還是撓不停,隻當是不遵課紀,目無尊長,氣得他第一次處罰弘曆,命他將今日所學的課文抄寫十遍。


    好不容易挨到下課,兆惠與阿桂趕緊問道:“四阿哥,你今日怎麽了,為何一直動個不停,像是身上有螞蟻在爬一樣。”


    “雖然沒有螞蟻,但也差不多了。”弘曆一邊撓著癢處一邊將事情說了一遍,聽得他們兩人不敢相信,阿桂更道:“竟然有這麽毒的蚊子,咬了幾個包就讓你一直癢到現在。”


    弘曆皺著眉頭道:“不止是癢,現在好像還有些痛了。”說到這裏,他擼起袖子,隻見手臂上的一個紅包已經被抓破了皮,此刻正有血水從那裏流出來,顯得極為嚇人,莫說兆惠他們,就連弘曆自己也被嚇了一跳。


    “哇,四阿哥,怪不得你會覺得痛了,都被抓成這樣了,哪有不痛的道理。”阿桂咂舌道:“這是哪裏的蚊蟲啊,居然這麽毒。”


    “四阿哥別抓了!”見弘曆還要去抓,兆惠趕緊抓住他雙手:“你這樣子不行,得趕緊讓太醫來看看才行。”


    弘曆掙開他的手放下袖子道:“不過是被蚊蟲叮了幾口罷了,哪裏用得著傳太醫那麽嚴重。”


    “可是……”兆惠還待要勸,弘曆已經帶著小鄭子匆匆離去,根本不聽他們再說下去。


    阿桂聳聳肩道:“算了,四阿哥若真覺得不對,自然會傳太醫來看,不必太過擔心,咱們還是回去吧。”


    兆惠點點頭,壓下心裏的不安,與阿桂一道往宮門走去,但在即將走到宮門口時,忽地又停下了腳步,“不對,四阿哥那個腫包很不對勁,不像是一般蚊蟲咬的,我得回去看看他。”


    阿桂一把拉住他大聲道:“去承乾宮?你瘋了,沒有四阿哥領著,咱們不能在後宮中亂闖的,要是被人抓到會很嚴重的。”


    兆惠搖頭道:“咱們小心一些不要讓人發現就行了,從剛才起,我就一直覺得很不對,那腫包太過嚇人,偏四阿哥自己又不當一回事,他一定不會傳太醫的。”


    見兆惠說得凝重無比,阿桂也逐漸認真起來,“當真那麽嚴重嗎?”


    兆惠橫了他一眼道:“你別忘了,我身子一向不好,經常要看大夫,久病成醫,又看了很多醫書,有一次你被蠍子蜇,是我尋來草藥將你治好的。我看四阿哥身上的腫包不像是被蚊蟲叮出來的,倒像是被毒蟲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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