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若在聽到這件事後,隻淡淡說了一句,“她要跪就跪著吧,不用理會,等熬不住的時候,自然會離開。倒是有一件事,你們去查查,這段時間,莫兒究竟是在辛者庫還是針織局。”


    “奴婢這就是去打聽。”水月應了一句離去,在她走後,淩若將所有的水晶蝦餃都包好了端上蒸籠,蒸了四籠,除了給弘曆留一籠以外,其餘三籠分別送去給胤禛與弘晝、涵煙。


    淩若從小廚房出來的時候,外頭已經起了風,天色黑壓壓的,是要下雨的前兆,隔著宮院,能看到莫兒尚跪在門口。對於這個死心眼的丫頭,淩若也沒有更好的法子,隻能暫時先不理會。


    天色越來越黑,烏沉沉的天空中可見一朵朵鉛黑色的雲朵,不時能聽到悶雷滾過天際的聲音,看來這場雨會下得很大。


    在黑色雲層中出現電閃之時,水月從外麵回來,帶著些許驚意對正在練字的淩若道:“主子,奴婢問過了,莫兒這些日子,竟然是在辛者庫中。”


    盡管已經猜到這個可能,但真從水月嘴裏聽說時,淩若手腕還是忍不住一抖,使得筆下的字有了瑕疵。不等她吩咐,水秀已經抽走了那張寫廢的紙,重新鋪上宣紙。


    “知道是為什麽嗎?”水秀小聲地問著,她當日明明奉了主子之命拿銀子去給內務府總管,讓他替莫兒安排個好差事,怎會淪落到辛者庫,那地方可不是人呆的。


    “問過了,全總管說是底下人不慎將莫兒與另一個宮女的差事給搞錯了,幸而被查了出來,否則莫兒如今隻怕還在辛者庫吃苦呢。”


    “有這麽巧的事?”望著雪白的紙張,淩若卻沒了下筆的欲望,將手中的紫毫筆往筆架上一擱,起身走了幾步道:“那個芷蘭呢,打聽過嗎?”


    水月差點沒想起來芷蘭是誰,好一會兒才搖頭道:“這個奴婢倒是沒問,要不奴婢再去一趟?”


    就在這說話的功夫,外頭劈哩啪啦的下起了雨,一滴滴豆大的雨滴從天上落下,砸在簷上發出極大的聲響;很快雨勢就大了起來,化為傾盆之勢,覆落人間。


    淩若沒有理會水月,而是對水秀道:“你瞧瞧莫兒是否還跪著。”不知為何,心無端的有些煩燥。


    水秀走到南窗開了小半扇,此刻天色陰暗,伸手不見五指,根本看不清外頭的情況,正當水秀準備出去看個究竟的時候,一道閃電破開黑暗,令水秀看到了那個宮門口瑟瑟發抖的身影。水秀自己隻是站在燒著炭盆的屋內開了會兒窗就覺得渾身發冷,莫兒這樣無遮無掩地跪在那裏淋著雨,其寒冷可想而知。


    “主子,莫兒還跪在那裏。”水秀回了一句後,頗為不忍地求情道:“主子,莫兒這次似乎真心悔過了,不如您再給她一次機會?”


    莫兒的執著,連水月也嚇了一跳,在確認了水秀的話後,她也有些猶豫地道:“主子,奴婢沒念過什麽書,卻也曉得知錯能改,善莫大焉這句話,您菩薩心腸,就饒恕莫兒一回吧。”


    若換了以往,水秀與水月這般求情,淩若說不定就原諒莫兒了,畢竟她連三番四次害自己的伊蘭都原諒了。可這次,淩若總覺得事情不簡單,所以一直未曾鬆口。


    水秀與水月畢竟跟了淩若多年,見她神色不豫,相互看了一眼,小聲問道:“主子,可是有什麽事不對?”


    “沒什麽。”淩若斂一斂心思道:“你們去勸莫兒,讓她不要再跪著了,否則這一場大雨淋下來,沒病也要鬧出病來。”


    “主子,這件事當真沒有還轉的餘地嗎?”水秀沒想到自家主子這一次態度如此堅決。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淩若輕歎一口氣,“這一次讓全忠不要再弄錯了,否則當心他內務府總管的位置。”


    水秀去了一會兒回來,即便隻是這麽一會兒功夫,即便有傘撐著,她身子依然被淋濕了一大半,在地上留下一個個濕腳印。水秀凍得牙齒直打顫,挨著炭盆好一會兒才緩過神來,無奈地道:“主子,奴婢該說的已經都說了,可莫兒就是不肯起來,奴婢實在沒辦法,而且奴婢看她的樣子,已經快要吃不消了。”


    莫兒的執著令她無能為力,隻能讓淩若拿主意,究竟是由著她跪下去,還是讓她進來。


    “這個不知死活的莫兒!”淩若輕斥了一聲,也不知是氣還是怒,唯見那對秀眉蹙成一團,難以化解。正在為難之際,耳邊突然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奴才給熹妃娘娘請安。”


    因為水秀進來的時候沒有將殿門關起,所以一眼能看到四喜不知何時站在了門口,臉上掛著殷勤的笑容。


    “喜公公怎麽這個時候過來了,可是都淋濕了,快進來暖暖身子。”隨著淩若的話,四喜走了進來,隻見其身上的衣裳,比之水秀還要濕上幾分,渾身皆透著一股涼氣。


    “多謝娘娘。”四喜捧著個小盒子進來,在身子暖和了些許後道:“皇上用了娘娘親自做的水晶蝦餃,說是鮮滑爽嫩,很是喜歡。原想親自過來看娘娘,無奈軍情繁忙,實在抽不出身來,所以特意讓奴才送樣東西給娘娘。”


    “哦?是什麽東西?”帶著幾分好奇,淩若打開四喜遞來的木盒子,打開來一看,隻見裏麵放著一塊細長的雞血石印章,用力在掌心印了一下後,可以看到印章底部刻了三個字――熹妃印。


    看到淩若因印章上的字而怔忡之際,四喜微笑道:“奴才常見到皇上在批閱奏章之餘刻上幾刀,卻不曉得刻的是什麽,如今才知是專程為娘娘所刻。”


    淩若慢慢捏緊手中的印章,感激地道:“皇上有心了,煩請公公替本宮謝謝皇上。”


    “奴才省得,奴才這就回去向皇上覆命。”四喜笑著答應了一句,在即將踏出門檻時,他突然回過頭來道:“恕奴才多嘴問一句,跪在外頭那人犯了什麽錯,娘娘要如此罰他?”他剛才進來的時候沒看清,差點被絆了一跤,隨後才發現那是個人。


    “那是莫兒。”淩若沉沉地將剛才的事說了一遍,聽得四喜也是一陣搖頭,這丫頭,可真是執著的讓人無語。


    四喜本不欲多管閑事,但在經過莫兒身邊時,卻還是忍不住停下了腳步,說起來,莫兒入宮,與他也有些不大不小的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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