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遊心中冷笑一聲,這人看似謙和有禮,然而其開口便自報家門,顯然是想弄清自己的身份來曆,存了依勢壓人的想法。


    倘若自己隻是一介無名散修,恐怕對方瞬間便會翻臉,絕不會再有絲毫顧忌。


    東海伏波門不過是東海附近一家二流宗門罷了,論實力比羅星宗還稍有不如,倒是那靈昭派,與之前的淩陽宗實力相若,也算得上二流中的頂尖大派……


    心中雖然這般想著,周遊表麵上卻是做足了禮數,對那人同樣拱了拱手,語聲平靜道:“景塵派,周遊。”


    對麵三人聞言心中皆是一震,盧運星與師弟譚立再次對視一眼,瞬間便有了決斷。


    “原來是景塵派的周師兄,今日這事實在是場誤會,師兄且聽在下細細道來……”


    同一時刻,其師弟譚立正小心翼翼地,與那名靈昭派的孔師兄傳音交談著,雖然聽不到二人說些什麽,但觀其神色舉止,卻也不難猜出個大概。


    片刻之後,周遊大體弄清了來龍去脈,原來此事根由還在那靈昭派的孔俊方身上,據對方所言,此人一直想要尋得一隻翠鳥,收作靈禽坐騎。


    前些時日,孔俊方在東海一處仙靈集市上閑逛,無意中得到一條線索,在焚仙嶺以東數千裏外,便有一隻妖將境界的翠鳥。


    於是他便叫上伏波門的兩個好友,三人一起趕來此地,在這附近接連埋伏多日,直到今天終於等來這隻翠鳥靈禽。


    可出乎意料的是,翠鳥身邊還跟著一個白發少年,看樣子也是一隻妖將靈禽,這頓時令他們又驚又喜。


    本來若隻對付一隻翠鳥,他們很快便能得手,然而要同時對付兩個,三人便要費上不少功夫了。


    畢竟兩隻妖將境的靈禽,悍不畏死地發動攻擊,即便他們人多勢眾,又有法寶在手,也是不敢逼迫太甚,生怕一不留神,傷了靈禽的性命,那就白白走這一遭了。


    隻可惜天意難測,就在他們快要功成的時候,火鴉白炘感知到了同族的悲鳴,周遊又不能見死不救,於是便有了方才這一幕。


    聽完對方講述之後,周遊卻是淡淡一笑,此人這一番說辭聽起來很是真誠,可自己又怎會傻到完全聽信。


    對方解釋的如此詳盡,貌似有板有眼,但認真推敲起來,這裏麵的實在有太多可疑,要知道從東海伏波門來到此處,單單路程便有著數萬裏之遙,若隻是為了一隻靈禽坐騎,豈非可笑?


    周遊再一轉念,心中便隱約猜到了幾分可能,對方之所以編出這個故事,無非是打定主意,即便今日無法再收伏這兩隻靈禽,也要從自己這處討得一份人情!


    要知道,堂堂景塵天宗弟子的人情,可不是隨隨便便就能得到的。


    別看自己如今修為境界隻是與他們相仿,可將來一旦修為提升上去,成了景塵派中的長老一輩,那今日這份人情的價值就不可估量了。


    想到這裏,周遊心中冷笑一聲,語氣淡淡道:“此事前因後果我也懶得多問,我隻說一點……”


    這時候,他朝火鴉白炘施了一個晚輩之禮,態度很是恭敬。


    “這位白炘前輩,是我門中某位長老的生死至交,而你們要抓的靈禽,便是他的血脈同族,所以此事白炘前輩不會答應,我不會答應,我門中那位謝長老同樣不會答應!”


    聽了這話,盧運星心中暗叫一聲可惜,臉上則是寫滿了無奈,周遊把話說的如此堅決,他怎會聽不出其中真意。


    周遊這是明明白白地告訴他,要人情沒有,自己若是有本事,大可去景塵派找那位謝長老討要……


    片刻後,盧運星輕歎一聲,隨後臉上又洋溢著微笑,朝周遊拱了拱手,言道:“人人都說景塵弟子寧折不屈,今日見到周師兄,方才領略到這份卓然風采。”


    說著他看了白燼升與綠衣少女一眼,眼中露出幾分歉意,然後伸手一摸乾坤袋,取出來兩瓶丹藥,大方遞了過去。


    “二位既與周師兄有此淵源,我等自然不會不知好歹,今日之事權當誤會,這兩瓶青霜丹算是我等賠禮,還請笑納。”


    少年少女見狀,臉上充滿了驚訝和迷惑,隨後不約而同的看向火鴉白炘,又望了望周遊,看到後者微微點頭,他們才小心接了過來。


    到了此時,盧運星心裏終於鬆了口氣,如果周遊連這個台階都不給,今日之事就真的不好收場了。


    “周師兄故友重逢,我等不便在此打擾……日後師兄若到了東海之上,但有所需,盡可到伏波門來,我師兄弟二人一定掃榻相迎。”


    就在兩人交談期間,孔俊方幾次想要開口,但都被譚立攔了下來,最後也隻得跟著盧譚二人憤憤離開了這裏。


    直到三人徹底走遠以後,孔俊方再也忍耐不住,口中立刻叫嚷起來。


    “氣煞我也!這姓周的實在欺人太甚,不就是仗著自己出身景塵派,有什麽了不起的……要不是前些時日,門中下了嚴令,不許在外麵與景塵弟子枉起衝突,我今日定要給他好看!”


    停了不到片刻,其口中再次放出狠話,直如市井無賴一般。


    “真真可惡之極……等我將來修為超過他,定要報了今日之辱……”


    盧運星聽到這些抱怨,不禁對他暗暗搖頭,心道:“此人竟是如此不堪,不識時務也就罷了,卻是連一絲大派弟子風度也無,唉看來以後不可再與其隨意往來,免得哪天惹禍上身,都不知道自己怎麽死的。”


    不過他口中仍是勸慰道:“孔師兄何必動怒,不過是兩隻靈禽罷了,等到了東海,我再幫你想辦法就是。”


    譚立卻是對這些毫不在意,隻是沉吟片刻後,他有些不解道:“師兄,你方才那番話明明毫無破綻,連我都差點信了,可那周遊是怎麽瞧出不對的?”


    盧運星輕笑一聲,緩緩道:“嗬嗬……師弟你以為,天宗弟子就那麽好糊弄?好在我們先前並未下得狠手,不然若是傷了那兩隻靈禽,今日怕就不好收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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