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你們知道他們的關係嗎?你們知道他們真正的身份究竟是什麽嗎?你們知道秦洛的父親是沈少川的殺父仇人嗎?你們知道秦洛的父親就是沈少川這麽多年來心心念念執意不肯放棄尋找的真凶嗎?”她的話,清脆悅耳,抑揚頓挫,擲地有聲,一連串緊鑼密鼓的敲擊中,秦洛苦苦壓抑的那些不為人知的秘密終於一層層的剝落,隻剩了血肉模糊的內裏。


    全場陡然寂靜了兩秒鍾。


    沈母第一個暈倒。


    “媽——”沈少怡及時扶住了她的身體,她卻氣若遊絲的問,“寧采,你說的都是真的嗎?寧采……”


    現場炸了鍋,原本小聲的討論開始逐漸擴大,如漲潮,不斷的蔓延開來。


    寧采的眼中閃過一絲心痛,但還是啞著嗓子回答:“當然是真的,證據就在那裏——”


    隨著寧采的手指一揚,會場的入口出現了一個男人,他被身後兩名孔武有力的保鏢帶著,顯得無比瘦小,神情木然而呆滯,似乎畏光,無法直視台上的眾人。


    秦洛一瞬間感到天崩地裂,她往後踉蹌了幾步,幾乎摔倒。


    寧采轉過身,看著她,仍舊握著話筒:“大家看到了嗎?看到新娘子的反應了嗎?好吧,我告訴你們吧,那個人,就是秦洛的親生父親!當年,就是他在海底割斷了沈少川父親的氧氣管,還得沈景陽石沉大海,屍骨無存!少川,你苦苦追查了這麽多年,一直未得結果,我說過,你跟我在一起,我會傾其所有來幫你尋找真相,來助你飛黃騰達,然而,你終究是負了我。”她看著他,笑得淒涼,“負就負了吧,但我還是要把真相告訴你。她是你殺父仇人的女兒,你還要娶她嗎?你的良心能對得起你的父母親人嗎?如果你能,我無話可說。”


    “景陽——”沈母一聲悲鳴,徹底暈厥。


    現場頓時亂作一團。


    秦海蘭也傻站在那裏,這些事情,她也是第一次聽說,門口的男人,是她的前夫,然而十幾年不見,她都快認不出他來了。


    宋詩穎上前扶住秦洛搖搖欲墜的身體,秦洛的世界徹底的天崩地裂了。


    寧采用一種最直接又最毀滅的方式,給了她最狠戾的迎頭痛擊。


    台上隻有幾個人,台下亂成一團,可是所有的人影她都看不到了,模糊了,她隻看到寧采走到了沈少川的身邊,握住了沈少川的手,她對沈少川說:“少川,你醒醒吧,她不值得你愛的。”


    沈少川目光赤紅,他揮開了寧采的手,他走向秦洛,他全身的肌肉都在蓄勢待發,看得出,他極力隱忍又克製的激動與憤怒,他額頭上的青筋突突的跳著,樣子十分的嚇人,宋詩穎扶著秦洛下意識的後退。


    宋詩穎擋在秦洛麵前勸他:“沈少川,有話好好說,你不要聽寧采挑撥離間,你——”


    寧采笑得突兀,她直接走到沈少川的身邊,拿出一本用絲絹包裹的筆記本遞給他:“是不是我挑撥離間,你心知肚明,你要是還不相信,那你就看看這個吧。”


    那是在秦洛家中失竊的筆記本——


    宋晉修親手寫的關於如何謀殺同事沈景陽的事跡,全部清楚在案!


    為了一己之私,為了一個總工程師的名額,宋晉修一念之差,殺害了自己最好的同事,朋友,製造了一起意外!


    秦洛麵色雪白如鬼,那泛黃的書頁就像一把利刃,在秦洛死死的釘在道德的恥辱柱上!


    寧采眼中的報複是顯而易見的。


    然而,沈少川手一揮,那本脆弱的日記本便掉落在地,寧采愕然的站在原地。


    沈少川已經走到秦洛的跟前,他渾身都被悲傷籠罩:“秦洛,這就是你的迫不得已嗎?”


    他眼中的絕望,疏離,冷漠與壓抑的悲愴令秦洛無法與他直視。


    “對不起,少川。”許久,她才吐出這麽一句無意義的話。


    沈少川的眼角跳的厲害,那怪異的抽搐與扭曲都在宣布他的失望與憤怒:“我給了你很多機會,我問過你很多次,但設想過千百種的借口和理由,但惟獨不曾往這個方麵想,因為我不願意想,秦洛,啊——”沈少川沒有再說話,他如一個從地獄場走出來的修羅戰士,一步步朝會場門口的男人走去。


    然後憤然出手,一拳又一拳的落在宋晉修的身上。


    秦洛悲傷逆流成河,她遠遠看著,看著他的瘋狂,看著他的無力,也看著宋晉修艱難的承受,那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兩個男人,一個給了她生命,一個全心全意愛著她,可是最後卻如此不得善終。


    “啊——”那股陌生而尖銳的疼痛毫無預兆的席卷了她,秦洛跪倒在地,止不住的抽搐顫抖。


    “秦洛——”宋詩穎嚇壞了,現場真的是亂成了一鍋粥。


    “洛洛。”秦海蘭飛快的跑過來,幫她做急救。


    眾人好不容易才拉住沈少川,宋晉修已經被打的去了半條人命,沈少川的禮服歪了,領結散了,扣子開了,人也魔怔了。


    他如一隻咆哮的困獸,得不到發泄,體內積壓的怒火與怨氣徹底燃燒了他的理智,他好不容易才被人手忙腳亂的按住。


    他眼睜睜的看著秦洛被人送去醫院,他想上前,可是雙腳就像是灌了鉛,再也不屬於他。


    司儀不知何時悄悄離開,唯有寧采一人,孤獨的站在台上。


    清風陣陣吹來,吹動她的裙擺。


    她的臉色亦是一片愴然。


    陸飛揚不知何時來到她的身邊,默然開口:“滿意了?這就是你要的效果嗎?”


    寧采抬眸疲憊的看了他一眼,她的臉上慢慢揚起一抹清麗的微笑,她說:“飛揚,你知道嗎?我花了這麽多時間做了這麽多努力,我以為這一刻我會很高興,可是我沒有,我還是很難過,看著少川那麽痛苦,我的心好難過,但是我沒有別的選擇,我的爸爸還在等我去救,我不能眼睜睜的看著那些傷害我的人獲得幸福,他們不配!”


    她慢慢走下高台,緩緩朝出口而去。


    陸飛揚遠遠看著她,她高傲如女王,她有勇有謀,步步為營,一步步一局局,精心設計,最後,出其不意的給人沉重打擊。


    看著淩亂的現場,他必須承認,寧采的目的達到了,很好,她成功而輕易的毀掉了兩個家庭。


    不,是三個,還有沈少川和秦洛即將組成的第三個家庭。


    風吹動枝頭的樹葉,飄向不知名的遠方。


    喧鬧的世界逐漸安靜了,該發生的全都發生了,不該發生的,也在同一時間內統統爆破,剩下的,唯有世人踽踽獨行的舔舐傷口開始療傷而已。


    風不止,雲響動。


    世界繼續運轉。


    “洛洛,洛洛……”


    七歲的宋洛個頭出落的比一般小女孩要高些,爸爸整天不在家,媽媽整天在醫院,所以她像個野丫頭,可以在院子裏滿世界的跑,滿世界的玩兒。但她乖巧懂事又聰明,所以院子裏的大人都喜歡她,孩子也喜歡跟她玩。


    她是個孩子王,可以帶比她大的孩子爬樹掏鳥蛋,也可以下河摸魚捉蝦。


    每天都玩的不亦樂乎。


    不過夕陽下沉,他們這群半大不小的孩子便如倦鳥歸巢,飛快的朝家奔跑而去。


    宋洛混在人群裏,看著小朋友一個個都回家去了,她的速度便慢了下來。


    最後慢慢的走在院子的青石板路上。


    回到家裏,果然沒有人。


    屋子裏漆黑一片,周圍都是燈火點點,溫馨洋溢。


    七歲的她還什麽都做不了。


    肚子很餓,可是她隻能托腮坐在門前的台階上,望著弄堂門口那條彎彎曲曲往外延伸的小路。


    等著媽媽從那裏回來。


    “洛洛,洛洛……”是誰在叫她呢。


    玩了一天,太累了,坐著坐著,宋洛便睡著了,直到聽到有人叫她。


    她迷迷糊糊的睜開眼,先看到一雙破舊的褪了色的皮鞋,然後是一條洗的發白的牛仔褲,再有便是一張微笑著但飽經滄桑的疲憊的臉。


    “爸爸——”宋洛眨了眨眼,頓時睡意全無,笑著朝他撲過去,“爸爸,你回來了。”


    每當這個時候,她都會快樂的像一隻小鳥似的飛翔起來。


    宋晉修笑笑,一手提著行李箱,一手將女兒舉到肩頭,帶著她走近屋裏。


    坐在父親的肩頭,她搖晃著兩隻小腳,笑著張嘴露出缺了兩個門牙的殘缺不全的牙齒。


    這時候的她不是最漂亮的,可卻是最快樂的。


    宋晉修從箱子裏給她帶各種從外麵買回來的新奇的小玩意,她覺得自己是天底下最幸福的孩子,她有全世界最好的爸爸。


    “爸爸,爸爸,你這次要在家裏住多久呢?”


    “爸爸,我們明天去玩兒吧,你帶我去博物館吧。”


    “爸爸,我馬上要上小學了,你以後能不能不走了呢,就在家裏陪我好不好?”


    “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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