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年的時光都過了,他安靜蟄伏這麽久,又何必急於這一時。


    強大的獵物,都享受征服的樂趣,過程比結果重要,他們都喜歡看獵物匍匐在自己的腳下,俯首稱臣。


    秦洛見他冷靜下來,背過身去,望著外頭漫天星輝,心悸之餘,低頭整理了自己的衣服,拎起包,顫抖著身體飛速離去。


    沈少川一直站在窗口目送著她的背影,明明那麽害怕,卻要偽裝堅強。


    她送上門來自取其辱,都是為了那個叫何振光的男人。


    他何德何能,讓如此一個女人費盡心思,為他奔波。


    ****


    晚風吹動她的秀發,同時灌進她的脖子裏,涼意襲來,秦洛才如夢初醒,打了個趔趄,她竟想不起自己到底是如何從那裏麵走出來的。


    何振光啊何振光,現在的他,與古時的賣妻求榮又有何區別呢。


    秦洛苦笑不止,不敢在這裏多呆,怕後麵有洪水猛獸誰上來,更怕遇上什麽不該遇上的人。


    ****


    拖著虛弱的腳步回到家裏,何振光正在煎藥,煎的是秦海蘭上次給秦洛拿回來的藥,壯陽補腎的。


    滿屋子的中藥味。


    也許其他人會覺得難聞,可是在秦洛的鼻子裏,這比花香更好聞,這是一種醇厚的自然的淳樸的藥味。


    這也是秦洛第一次看到何振光如此的積極主動。


    她的嘴角勉強扯出一個笑容。


    “洛洛,你回來了。”他圍著圍裙,一臉的家庭煮夫賢惠樣,“我也給你熬了,等涼了就可以喝了。”


    “謝謝。”她坐在沙發上,緘默著。


    何振光小心翼翼的湊過來,眼神也透著小心的意味,秦洛知道他要問什麽,就發了善心,主動告訴了他:“我給沈少川打過電話了,他沒答應也沒拒絕,看看再說吧。”


    “真的?洛洛,你真是太好了。”何振光得意忘形的將秦洛從沙發上抱了起來,在空中轉了兩圈的,他欣喜若狂的神情裏,好像事情已經鐵板釘釘。


    頭頂柔和的吊燈在她的眼神跟著旋轉起來,她有氣無力,等他主動將她放下:“洛洛,你餓了嗎,我給你做點吃的吧。”


    “不用了,我沒胃口,我好幾晚沒睡好了,我想休息,你別吵我。”


    “那你喝了藥再睡吧,咦,洛洛,你脖子是怎麽了?”


    她一驚,涼意卷過全身。


    “怎麽這裏這麽紅?”何振光湊近她,想看的更仔細。


    “是嗎?”秦洛飛快的跑進洗手間,看到是脖子前紅了一大圈,並沒有其他的痕跡,這才垂下肩。


    做賊心虛,果然累。


    何振光跟進來:“怎麽回事。”


    “哦,被小蟲子咬了,抓紅的。”


    “我去給你拿藥,擦擦,免得感染。”


    她沒有阻止他。


    纏綿了幾日的感冒君一直對她糾纏不休,秦洛喝了中藥,安神的效果倒是不錯,伴著藥香,沒一會兒就睡著了。


    如果可以一直睡下去,什麽都不用想,該有多好。


    ****


    六月。


    一年中學校最為忙碌的兩個月之一。


    還有一個月,在一月。


    期末考試之前的一個月,總是特別的忙碌而疲憊。


    炎熱的天氣讓人提不起幹勁來辦事,午飯後就昏昏欲睡。


    秦洛看了課程安排表,在上完了最後一堂課之後便宣布,下周開始自己複習,然後等著期末考試到來便可以。


    按照以往的慣例,老師都會給他們劃範圍,力求有針對性的複習,可是今年學校搞改革,開會時已經三令五申,不能再給學生劃範圍了,要真正的分出優劣好壞。


    當她說出所有內容都在課本上時,一片嘩然。


    厚厚的一本哲學書,真要啃完,不死也脫層皮了。


    秦洛心情不好,他們吵得她頭疼,她隻好使出殺手鐧:“誰要是還有意見的,直接擋掉!”


    一時間,又是集體默然。


    她終於明白為何希特勒要搞納粹統治了,這種唯我獨尊的統治方式,真是立竿見影的爽!


    她很滿意自己造成的效果,對他們說:“好了,都自己複習去吧,咱們下周見。”


    一連幾天,沈少川都沒有給她任何的消息。每過一天,她的心就釋然一分。


    何振光這幾天卻過得灰心喪氣,最殘忍的莫過於希望一點點落空。


    每天秦洛一回去就追問如何如何了,如果真有消息,也是先到他們人事局的,又豈會先到她這裏呢。


    搞得她越加不想回那裏去了。


    張文英依舊在住院,秦洛下了班還是會過去看看,但是從沒留過夜了。


    上次病房外的事情她絕口不提,好似從未發生過,可是已經橫亙生長的刺,絕不可能輕易拔除。


    日積月累的不去觸碰,以為埋得更深就不痛了,其實隻是她自欺欺人的暫時掩蓋罷了,等哪一天爆發的時候,效果是驚人的。


    不在沉默中爆發,就在沉默中滅亡。


    她都明白。


    如果能夠一直這樣相安無事井水不犯河水的過下去,最好不過。


    去醫院就帶一些水果,客氣而周到,但是話不多,基本是張文英說一句她答一句,有時候秦洛不願意回答,便會用一種複雜的淡然的目光看著她,不言不語,張文英許是被她看怕了,次數多了,就會訕訕的閉嘴。


    也可能是因為何振光沒能升職,讓她覺得顏麵無光,讓她覺得在秦洛麵前抬不起頭來。再沒有什麽可挑剔的,總之,她的態度收斂許多。


    這個改變,秦洛很滿意。


    ****


    七點,何鐵軍來病房接~班。


    秦洛準時離開,並不多做停留。


    她關上門,不急於離開,因為這時候往往能聽到張文英對她諸多的評價,不滿的抱怨的,那些不敢再秦洛麵前說的話,她會統統一股腦兒的說給何鐵軍聽。


    開始的時候她還會覺得心痛反感,聽得多了,也就麻木了。到底不是自己的親媽,又何必要那麽在意呢。


    隻是讓自己難過罷了,人家根本不知道。


    於是秦洛也看開了,聽完了張文英今天的抱怨,她收拾心情,去找秦海蘭。


    結果,在轉彎處撞上了陸飛揚。


    他塊頭大,步子快,差點將秦洛撞飛。


    秦洛連退幾步,撞到了放在走廊上的病床,這才停住。


    “抱歉,”陸飛揚快速攬住她的後背,“秦洛?你沒事吧?”


    “沒事。”她站直,一臉詫異,“你怎麽在這裏啊。”


    “哦,琴箏住院了,我正巧來看看上次沒看成的一個朋友。”他看著她,眉宇間緩緩舒展開。


    那一次,他在醫院撿了她。


    “上次真是麻煩你了。還有,琴箏姐住院了嗎?怎麽回事啊。前幾天看到還好好的啊。”


    “急性闌尾炎,在內科住院部。”陸飛揚說,“已經做完手術了,沒大礙了。”


    秦洛追問:“在幾層幾號床啊,我去看看。”


    陸飛揚也沒有阻攔,告訴了她具體的病床號,秦洛自己找了過去。


    ****


    做完手術不久,麻醉藥效剛過去,傷口正是最疼時,不過林琴箏的氣色挺好。


    看到秦洛,她也嚇了一跳:“秦洛,你怎麽來了?消息這麽靈通?”


    她想起身,秦洛連忙按住她:“你別動,躺著就好,我碰巧遇到了陸飛揚,是他告訴我的,我也沒帶東西,直接就來了,感覺如何。”


    “帶什麽東西啊,我這裏什麽也不缺,小問題而已,過兩天就可以出院了。”她真是個堅強的女人,這個份上還是麵不改色。


    秦洛暗生佩服,有個保姆在一邊照應著,做事井井有條,秦洛也挺滿意的。


    陪著林琴箏聊了一會兒天,確定她沒大礙,知道給她動手術的是本院院長,秦洛更放心了:“看來你麵子真大,居然還能請得動院長出麵。”


    本院有規定,院長隻會給主任醫生以上的職位的醫生以及家屬動手術,其他的,都有相應的助手和底下醫生去完成。


    林琴箏微微一笑:“完全是看在飛揚的麵子上。”


    秦洛也沒有深究陸飛揚與院長的關係,保姆給她削了個蘋果,林琴箏說:“你吃吧。”


    秦洛見她麵帶倦容,便道:“琴箏姐,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明天再來看你。”


    “那我就不送你了。”林琴箏也沒有客套,慢慢又閉上了眼。


    秦洛交代保姆好好照顧林琴箏。


    保姆說一定會的。


    ***


    結果秦洛在樓下又遇到了陸飛揚。


    他說:“要走了?去哪兒,我送你吧。”


    秦洛問:“你不上去看看琴箏姐了嗎?”


    他說:“不去了,有保姆在,問題不大,吃飯了嗎,我請你去吃個飯吧。”


    秦洛沒胃口,客氣的婉拒了:“謝謝,我已經吃過了,而且我自己打車回去就行了。”


    “我車就在旁邊,一點不麻煩。”他按了車鑰匙,不遠處的一亮黑色寶馬燈閃爍了幾下。


    盛情難卻,秦洛正思量著下一步怎麽辦的時候,何振光的車到了。


    好巧不巧的停在陸飛揚的寶馬旁邊。


    黑色的寶馬七係線條流暢而大氣,何振光的本田依舊是那副被秦洛撞擊過後的慘淡模樣,就如同兩輛車子的主人,對比效果,甚是明顯。


    何振光還是記得陸飛揚的,怔愣後上來就握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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