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岩用肯定的語氣說了句:“何文濤,好久不見。”


    “何文濤?宗岩,你是不是……他是何彥青啊,他怎麽會是……是……不可能的,變了,不像……他怎麽會……”我語無倫次地看著何彥青,怎麽都無法把他跟何文濤聯係到一起。


    何彥青先是眉頭一擰,接著露出迷茫的神色:“何文濤?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麽。”


    宗岩微微眯了下眼睛,嘴角浮起一絲冷笑,仿佛壓根沒有失去視力似的樣子:“大家都是聰明人,哥,何必做這種沒用的掙紮。你去韓國整容的事情,需要我明確說出時間線嗎?雖然我不知道你為什麽要改頭換麵蹲守在我老婆身邊,但是我得時刻提防不是嗎?”


    何彥青細起眼睛,漸漸收起了眼裏的茫然。


    等他似笑非笑地看過來時,我頓時凍住了。


    這眼神,跟何文濤的一模一樣,他果真時何文濤?關餘濤……何彥青……他屢次三番改名字出現在大家麵前,到底是出於什麽心理?


    “宗岩,別叫我哥,我當不起。”何彥青不再否認,目光如炬地朝我看過來,“小檬,我早就後悔了,我有你這麽好的一個老婆,為什麽要作出後麵那麽多事情?如果沒有後麵那麽多事情,我們還有自己的小家,安安也是我的兒子……”


    “夠了!安安不是你的兒子,是宗岩的!”我受不了他這種變態的思維,現在說後悔,有什麽用?


    這個世界上本來就沒有後悔藥可吃,所以做出一個決定前,一定要想好可能會有的後果。他當初做出那些讓人匪夷所思的決定時,就該知道我跟他永遠都不可能再回到當初了。


    隻有一如既往,才有可能維持初見時的美好。


    何彥青笑笑,什麽都沒再說下去,但是他的視線很快挪到我手裏的紅本子上,眼裏露出一片哀戚之色:“真的複婚了?”


    宗岩握緊了我的手,我也回握住他的,堅定地點下頭去:“對,結了。何文濤,請你放過我吧,我不欠你的,相反,你欠我太多太多。求你放過我,讓我好好過自己的日子吧。你跟宗岩之間的恩怨,也報複得差不多了,他爸媽都走了,我會讓他不再跟你鬥,也請你走得遠遠的。”


    何彥青沒什麽反應,隻是盯著我手裏的結婚證發了一會兒呆,最後他抬頭看向宗岩,似笑非笑地問道:“聽說你瞎了?”


    宗岩轉開眼珠子,假裝再遠眺其他的食物,嘴角掛起一抹諷笑。


    我緊張地握著宗岩的手,真的很怕何文濤趁著這個時機再做點什麽,等他走遠以後,我菜輕輕跟宗岩說了句:“他走了。”


    宗岩點點頭,拽緊了我的手。他眼裏似乎有什麽情愫再閃動,說不清也道不明。


    回家的路上,他跟我說起了調查何彥青的經過:“我以前就懷疑何彥青的身份,是竇天澤提供線索,他感覺何彥青很可能是何文濤。於是我順著這樣的思路去查,發現果然很契合。”


    竇天澤?我記得他離開中國之前曾經提起過何彥青,但是他當時什麽都沒有多說,我也不知道事情會演變成這樣,所以當時並沒有過多的懷疑。


    “何文濤去整過容這件事情是毋庸置疑的,這件事我早就拿到了確鑿的證據,隻是我們誰都不知道他整成功以後的樣子。我懷疑過很多人,後來又覺得他不會這麽輕易讓我知道他整了容,所以我傾向於他其實壓根沒整容。”


    “但是何彥青的出現有點巧合,雖然他的樣子變了很多,但是不知道你發現沒有,他偶爾露出來的眼神還是跟何文濤很相似的。我以前隻是懷疑,而且這種懷疑會一閃而過,沒想過去深究。很多時候忙著處理容曼兒的事情,我也沒工夫去深究。”


    宗岩的話聽得我心疼,他真的太愛背著我做事了,原來他做過這麽多我一點兒都不知情的事情。


    我什麽都沒說,隻是抱緊了他的胳膊。


    他轉過頭來,衝著我微微一笑:“何彥青再國外犯過罪這件事,我很重視,我仔細查過他的檔案,雖然他把何彥青的檔案洗得很幹淨,但是我還是找到了何彥青的照片,直到那時候,我菜確定,去你公司的何彥青,不是真的何彥青。”


    而後他又結合何彥青出現的時間點開始調查,再查一查何文濤整容前後的所作所為,就發現何文濤之前就再調取國外一些人的資料……


    聽完事情的經過,我久久不能回神。


    何文濤這麽處心積慮地換身份,到底是為了什麽?還是說,他還在醞釀什麽壞水,尤其是他到我公司來上班,有什麽目的?


    想到這裏,我當機立斷,跟司機師傅說道:“去安達。”


    等司機師傅點頭後,我才握緊宗岩的手說道:“我不放心,我想去公司看看情況,何文濤可能故伎重演,想陷害我坐牢什麽的……宗岩,萬一他再次用這樣的伎倆要挾你,你別妥協,我就不信我鬥不過他。”


    “說的什麽傻話,我能不管你?”


    宗岩看著無比鎮定,但是他並沒有說過多的讓我放心的話,所以我一路上心裏都七上八下的,很怕真的再次麵臨牢獄之災。


    宗岩輕輕捏了捏我的手,寬慰了句:“不怕,有老公在。”


    短短幾個字,我就像是吃了定心丸,真的什麽都不害怕了。


    抵達安達後,宗岩沒有下車,我直到他現在不想讓人直到他看不見了這個事實,也許是擔心別人趁機做手腳傷害我跟安安吧。


    我毫無怨言,抬起頭走進自己公司。


    回到公司後,我昔日工作時的幹練似乎又回歸了,微笑著衝那些跟我打招呼的員工點頭,熟練地谘詢一些公司內部的事情,經過人事部門時,還順便讓人事經理馬上召集各部門經理開會。


    我最先去的時董藝的辦公室,他是我最信任的人,我想直到在我不在的這段時間裏,何彥青有什麽動作。


    但是讓我詫異的是,我離開的這段時間裏,何彥青竟然也請了長假!


    “公司的賬務沒問題?何彥青沒有在公司裏做過什麽手腳?”以前看董藝跟何彥青走得近,我特地叮囑過他要多加留意何彥青,具體的原因倒是沒有說。


    董藝茫然地搖搖頭:“沒有,宗董交代過,不要讓何彥青查收公司裏的機密事務。不過顧總,何彥青來公司這段時間,確實是在勤勤懇懇地為公司發展著想,倒是真的沒有做過什麽有損公司利益的事情。”


    我納悶了,他潛伏在我身邊,到底有什麽目的?


    我完全忘了宗岩還在外麵等我,等開完會後,已經是一個半小時之後,我想起宗岩,什麽招呼也來不及跟員工們打,一陣風似的就往外麵跑。


    宗岩的車裏空空如也,我急得滿頭大汗,到處找人問人,最後發現司機正仰頭再看什麽。


    我跑過去,氣喘籲籲地問道:“宗岩呢,宗岩在哪兒?”


    司機往上指了指,我看到再公司對麵的餐廳三樓,宗岩正在跟何彥青麵對麵坐著喝咖啡。


    我急得不行:“宗岩自己上去的?拿何文濤肯定發現他看不見了啊!你怎麽不跟著?”


    “宗董不讓,何文濤似乎知道宗董看不見了。”


    司機猶豫著說了這麽一句話,我仰頭看過去,心頭惴惴不安。


    我終究等不及,穿過馬路就跑進了餐廳。不知道何文濤是什麽時候離開的,又是從哪條出口離開的,總之等我趕到宗岩所在的位置時,何文濤已經不見了。


    我喘著粗氣找了一圈,最後小心地問道:“宗岩,何文濤找你有什麽事?”


    宗岩搖搖頭,眼珠子一動不動,似乎在想心事。


    “宗岩,他是不是又拿什麽事情要挾你了?告訴我,不許再瞞著我,知道嗎?”我著急得不行,真的很怕這種節骨眼上再冒出什麽是非來。


    宗岩過了好幾秒才回神,他搖搖頭,皺著眉頭朝我遞過來一封信。


    我一看就是何文濤的筆跡,對了,何彥青的筆跡跟何文濤的不一樣……我想來想去,最後有點想明白了。何彥青似乎時左撇子,可我跟何文濤在一起那麽久,卻從來不知道他左手還會寫字。


    我拆開那封信看了看,是何文濤跟我的道別信。


    小檬,我最虧欠的人確實是你,我若說我唯一愛過的女人就是你,你可能不會相信,但是這就是事實。放心,我沒想過再害你,我累了,自從查出得了那種病,我就累了,記得嗎,就是綁架你跑到大山叢林裏那次,之後做檢查發現的。我想過報複,想過同歸於盡,可我沒想到的是,我想到的最多的事情就是跟你在一起的婚姻生活。


    我懷念那樣的日子,但是我知道我不配擁有了。走之前,我想改頭換麵,所以我整容、我去你公司拓展業務,我隻是想彌補你。


    希望你以後記起我的時候,能念起我的好。小檬,永別了。


    這封信到這裏戛然而止,我完全沒反應過來:“何文濤得絕症了?他的資金都是哪裏來的,他怎麽東山再起的?”


    宗岩歎了一口氣,最後抬起頭來,虛無地盯著空氣:“我爸留給他的,我真沒想到會是這樣……小檬,結束了,這一切爭鬥,都結束了。”


    他的聲音疲憊極了,我顫著手握住了他的手,深情地望著這個男人。


    從此以後,不管他能不能再次重見光明,我都會是他的眼睛。宗岩,我會跟你一起看著孩子長大成人娶妻生子,我們一起白頭偕老看盡世間滄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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