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國會某間辦公室內。


    鮑勃站在屏幕前,正在向這個國家中最頂層的決策者們匯報著當前的狀況。


    “.所以根據我們目前所掌握的信息,對方采取非常規流程提前部署入役h-20已經是確定性的策略,這架轟炸機的完成度極高,他們甚至有可能跳過常規的工程試驗環節,直接將其用於戰備值班用途。”


    “當然,更可能的是,他們一批製造的h-20不止一台,就像當初殲二十二的情況一樣。”


    “在這種情況下,我們更要擔心這架轟炸機所帶給我們的威脅。”


    “一旦他進入正常服役序列,整個華夏的作戰體係都將隨之發生徹底的變化。”


    “他們的戰略態勢將由被動防守轉為‘主動防守’,也就是說,在不主動製造衝突的前提下,他們會盡可能以自身的威懾力將可能發生的潛在衝突壓製下去,達爾富爾事件就是一個典型的例子。”


    “由於我們情報部門的誤判,在投入了大量的資源之後,達爾富爾事態陷入僵局,原本應該獲取的利益不見蹤影,反而讓華夏方麵從中漁利”


    聽到這裏,台下坐著的休斯頓的神情不由得難看起來。


    此時此刻,他對鮑勃是怨恨的。


    明明在前期,自己對達爾富爾的所有行動都是經過與角樓的討論的。


    但現在,到了他這裏,居然就那麽直接甩鍋給了所謂的“情報部門”。


    情報部門指的是誰,難道還會有人不知道嗎?


    而角樓所犯下的錯誤,他卻是隻字不提


    看著台上仍然在喋喋不休的鮑勃,休斯頓終於忍耐不住,直接舉手打斷道:


    “鮑勃先生。”


    “我想,你對於現有情況的介紹已經夠多了。”


    “坐在這裏的人都已經看過了簡報,他們不需要你把已經清晰的信息再重複一遍。”


    “最為這個國家的軍事策略代表,我認為你更應該提出解決方案,而不是單純地抱怨。”


    鮑勃的視線轉向休斯頓,眉頭微微皺起。


    對於自己的這個“同僚”,他早就已經難以忍受了。


    如果不是在這樣的正式場合,他甚至會直接掏出手槍來質問對方,質問休斯頓為什麽要一次又一次地製定出愚蠢的計劃。


    但很可惜,現在的他並不能這麽做。


    於是,他隻是稍稍停頓了片刻,隨後開口道:


    “這正是我接下來要講的東西。”


    “但在開始之前,請允許我先講完對方的策略變化。”


    “休斯頓先生,我想,伱也沒有那麽急於要解決問題,對嗎?”


    鮑勃的這句話說的綿裏藏針,諷刺意味極為明顯。


    一時間,所有人的目光都下意識地轉移到了休斯頓的身上。


    是啊,你也沒有那麽急於要解決問題嘛。


    如果真的急的話,又怎麽會讓事情發展到這種地步呢?


    休斯頓的臉上一陣紅一陣白,他暗暗攥緊了拳頭,本想繼續發作,卻被一旁的助理用眼神製止。


    於是,他也隻好沉默著坐下,不再發出一點聲音。


    鮑勃得意地笑了笑,繼續說道:


    “.緊接著我們剛剛所講的內容,戰略態勢的變化,意味著對方的軍事部署也會發生相應的變化。”


    “角樓判斷,對方在未來幾年之內,一定會謀求開辟海外軍事基地,並且會將島鏈防守範圍向外推進。”


    “首先談軍事基地的問題。”


    “對方最有力的支點,就是非洲,而縱觀非洲,適合用作軍用基地的選點隻有兩處。”


    “吉布提,蘇丹港。”


    “這兩者任選一處,都可以幫助他們加強對整個非洲大陸的控製。”


    “但我們認為,由於現在達爾富爾的局勢,他們選擇蘇丹港的可能性更大-——這就是政策的延續性。”


    “另外,關於島鏈問題。”


    “我們已經知道,在前期與越方的衝突中,他們已經事實上拿到了西部海域的支配權。”


    “而下一步,他們必然繼續向南推進。”


    “這其中,最具有戰略意義的島嶼,就是已經形成完整功能性的永夏島。”


    “因此,基於這兩點判斷,我們未來的戰略重心也已經清楚了。”


    說到這裏,鮑勃再次停頓下來。


    他用挑釁的眼神看向休斯頓,開口說道:


    “我要講解決方案了,休斯頓先生,這是你關心的內容,請你認真聽好。”


    休斯頓的臉漲得通紅,但還沒等他有所反應,鮑勃便繼續說了下去。


    “從部署上講,我們需要繼續強化亞太戰略,向關島、嘉手納等基地群派遣更多作戰艦艇、更多空中力量。”


    “同時,我們要盡可能高效地解決達爾富爾問題,這種高效指的是,不惜親自下場。”


    “從裝備上講,我們需要能夠遏製對方遠程打擊能力的新武器。”


    “反隱身雷達必須盡快完成研發,thaad係統的部署可以暫時延後。”


    “潛艇的重要性可以降級,將富餘資源投入到高空高速、甚至是空天戰鬥機上。”


    “從政策上講,我們要維持對華夏的壓力,保證穩定的資源消耗,盡可能拖慢他們的規模化進程。”


    “隻有做到了這幾點,我們才有可能遏製住對方的發展勢頭,重新奪回我們的優勢。”


    說完後,鮑勃環視了一周,正打算讓幾個早已準備好的演員發言提問,休斯頓卻直接站了起來。


    “鮑勃先生,你知道你的這些策略需要消耗多少資源嗎?”


    “你知道要做到你所謂的部署、裝備和政策這三點,我們需要犧牲多少東西嗎?”


    “一個國家的資源不是憑空而來的,你憑什麽認為,我們能夠達成你所謂的‘宏偉戰略’呢?”


    鮑勃甚至連看都不看他一眼,便直接回答道:


    “我們必須達成。”


    “如果達不成,那整個美國都將為你的錯誤陪葬。”


    休斯頓瞠目結舌地看著鮑勃,他怎麽都沒有想到,對方居然會在這樣的場合直接對自己進行不留情麵的攻擊。


    他下意識地想要尋求援助,但環顧一周之後,他才發現,這個會場裏的眾人,似乎沒有一個是站在自己這邊的。


    直到這時候,休斯頓才突然意識到:


    原來,自己的結局早就已經注定了。


    今天的這場會議,不過是自己最後的謝幕而已


    另一邊,西工大裏。


    與海那邊的劍拔弩張完全不同,陳念這邊的氛圍則是無比輕鬆。


    他跟李想相對而坐,一邊喝著茶,一邊開口說道:


    “所以這次的宣傳是故意放出的對吧?其實你們的目的就是借助輿論對美國施壓,逼迫他們暴露自己的意圖?”


    對麵的李想點了點頭,回答道:


    “這其實並不是什麽困難的策略,不過如果要想做出這個決策,其實第一件要做的事情,就是對美國的社會結構有所了解。”


    “首先,我們對美國的社會階層的共識是,在很長的一段時間裏,它是一個美好的橄欖型結構。”


    “也就是說,底層、中層、頂層三類人群的數量,呈現出的是少-多-少的結構。


    “這也就是為什麽,美國長期都強調保證中產階級的利益。”


    “因為在很長的一段時間裏,中產階級確實是這個國家的骨幹力量。”


    “但是,我們也可以注意到,在近幾年的時間裏,美國的社會結構正在發生劇烈的變化。”


    “其中最典型的變化,就是橄欖球模型,正在逐漸轉變為金字塔模型。”


    “底層人群的數量在不斷放大,中產不斷跌入底層,但頂層人群卻始終保持不變。”


    “你應該知道這其中的原因是什麽。”


    聽到李想的話,陳念點了點頭。


    他不止是知道,甚至可以說,他太知道了。


    他一手引爆的經濟危機,可以說就是這種變化的最大推手。


    於是,他開口回答道:


    “是因為針對性極強的金融危機摧毀了他們的中產階級,而本就沒有額外資源進行高風險投資的下層階級仍舊維持原狀。”


    “至於更高層級的頂層,一切的風險都與他們無關,他們所承受的損失會不斷向下傳遞,最終轉嫁到底層手中。”


    “沒錯。”


    李想讚同地點了點頭,隨後又補充道:


    “但其實,你的這個說法有些過於單一了。”


    “用一句最簡單的話來概括,其實結論是這樣的:富人聯合窮人消滅了中間層。”


    “你可能會問,頂層為什麽需要與底層聯合,底層在這個過程中充當了什麽樣的角色。”


    “其實這個問題並不算簡單,我們首先要搞明白的是,對於頂層來說,一切關乎所謂價值觀、關乎所謂‘自由意誌’的議程討論,其製定者都是上層社會的超絕經營。”


    “金融資本決定了媒體的話語權,社會輿論、法案製定都隨著他們走。”


    “而他們之所以要關注人權、自由、福利之類的話題,最中的核心,還是為了在這個巨大的博弈場中獲得足夠的利益分配。”


    “那麽問題又來了,為何關注底層會讓頂層獲得更多的利益分配?”


    “在這裏,我們仍然拿之前的經濟危機來舉例。”


    “這場危機死了那麽多人,還導致了各種大遊行、零元購,各種應對措施一個比一個可笑,甚至連軍事領域也開始受到影響。但美國的社會為什麽還是迅速歸於平靜了?其實原因很簡單,因為美國的經濟還沒有崩潰。”


    “而沒有崩潰的原因就在於,他們的社會中,不存在大規模的赤貧階級。”


    “社會底層不穩定的力量永遠來自於赤貧。雖然跟教育、公平、意識形態什麽的都有點關係,但它們永遠不可能成為主要原因。”


    “隻有絕對的‘經濟窒息’,才會導致整個社會的動蕩。”


    “這是我們一切討論的前提。”


    “現在,我們有了第一條結論:當社會不存在赤貧階級時,整個社會的秩序就不會崩潰。”


    “緊接著,我們還有第二條不需要推論就可以得出的結論:隻要社會秩序不崩潰,頂層就永遠可以通過各種手段對其他層級進行盤剝。”


    “他們不在乎這種盤剝的來源是中層還是下層,他們在乎的隻有自己層級的利益。”


    “那麽,對他們來說,既要保證整個社會的穩定,不能出現赤貧階級,又要保證自己利益的最大化,那最好的辦法是什麽呢?”


    “很顯然,那就是將中產階級的利益,轉移到下層階級身上。”


    “皆大歡喜,不是嗎?”


    話說到這裏,陳念對美國社會結構的轉變也有了更深的認識。


    而與此同時,以李想為代表的宣傳部門為什麽要轉變策略、開始像美國一樣大秀肌肉,原因也呼之欲出了。


    思索了片刻之後,陳念開口說道:


    “那我明白了。”


    “金字塔體係緩慢成形,伴隨而來的是話語權的轉移。”


    “這玩意可不像金錢和權力一樣能夠富集,雖然我們常常說,金錢和地位能帶來更大的話語權,但很顯然,單位金錢提升所帶來的單位話語權的提升,實際上是一個小於1的數值。”


    “也就是說,無論上層階級如何瘋狂斂財、如何攫取權力,隻要底層階級的數量達到閾值,他們的聲音就仍然會超過上層階級。”


    “這樣的情況隻會導致一個結果:民粹。”


    “完全正確!”


    李想高興地拍了拍手,開口問道:


    “所以,為什麽我們的宣傳策略要改變?”


    “原因很簡單,對方已經從精英話語權時代,逐漸走向民粹話語權時代了。”


    “我們所給到他們的刺激越大,他們被民意裹挾而犯錯的概率就越大。”


    “秀肌肉隻是第一步,以後我們還有更多、更完整的策略。”


    “畢竟,他可以給別的國家打顏色牌、打男女牌、打人權牌,那我們給他們打一打民粹牌,不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嗎?”


    李想的臉上露出一個陰險的笑容,他似乎已經計劃好了未來十年的工作。


    而陳念也隱約感覺到,自己麵前的這個男人,很可能會成為對手的一個噩夢


    這樣的天賦確實有點可怕-——幸好他是站在己方這一邊的。


    陳念搖了搖頭,驅散掉心裏繁亂的念頭。


    片刻之後,他突然又笑了起來。


    “說到秀肌肉這件事情我給春晚節目組出了一個節目建議,我估計,他們應該已經開始準備了。”


    “從各個角度來講,這個節目跟你所提到的策略不謀而合。”


    “看來,我們還是很有點默契的”


    “什麽節目?”


    李想立刻來了興趣。


    “不能說。”


    陳念搖了搖頭。


    “不過,沒幾天就要過年了,你就等著看吧。”


    “這一次,我們必須給他們貼臉開個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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