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遠山招呼餘順華拿來一枝竹棍,挑開水麵上浮著的水草,一股濁水冒著氣泡翻湧了上來。


    幾條小魚從竹棍處跳出水麵,又立即消失在濁水中。張遠山掐指盤算了一會,對餘順華說道:“我已經知道了你魚池中為什麽沒有魚的原因了,都是你父親這個墳惹的禍,包括你家裏兩人的病,也是和這個墳有關。”


    餘順華大為吃驚,忙問張遠山是怎麽回事?


    張遠山說道:“這個墳的風水本來是沒事的,在它的邊上挖了魚池,本也沒什麽大礙。隻是不知是什麽東西,竟然挖通了魚池和你父親的墳。”


    餘順華驚訝地“啊”了一聲道:“不會吧?我清塘時,沒發現有什麽大洞啊?幾個蟮魚洞倒是有的,難道竟然通到了墓穴中?”


    張遠山不置可否,繼續說道:“墓穴中進了水,你父親的屍骨在水中飄浮了起來。他亡靈受盡了浸泡的苦楚,因而生出怨氣,對子孫後代不利。屍下有水,那是什麽?是個尿字。敢問老餘,你家中兩病人,是不是都是得了尿毒症?”


    這一下,不止是餘順華,連在邊上傾聽的餘平一家人都大為驚訝。


    餘順華撲通一聲,跪倒在張遠山麵前,恭恭敬敬地說道:“張大師,你果然是高人,不瞞你說,家中兩人,還真的是得了尿毒症,久治不愈。敢問大師,如今應該怎麽辦?”


    張遠山趕忙扶起餘順華道:“老餘,不必這麽客氣,快起來吧。據我看來,你父親的亡靈,吞食了你魚池中的所有大魚,陰氣漸盛,將成屍精。如不及時阻止,隻怕會給子孫帶來血光之災。”


    餘順華誠惶誠恐地說道:“請大師幫我家解了這個難,一切全憑大師作主。”


    張遠山笑了一下道:“既然如此,那好,你可請幾人來把你父親的墳挖開。然後焚香燒紙,最後把屍骨火化了,重新遷葬到一個向陽幹旱處。”


    餘順華連連點頭,回到村上找來兩個後生,帶著工具,和餘平父子一起開掘土墳。


    當墳挖開時,眾人吃驚地看到,墓穴已經成了一個大水塘,裏麵的泥土也讓不知哪來的水侵蝕得不見蹤影。


    一具破爛的薄皮木棺漂浮在水麵上,棺蓋已經漂在一邊,露出了一具腐爛得露出白骨的屍骨,發出陣陣惡臭。


    餘順華按張遠山的指揮,焚香燒紙後,眾人才小心翼翼地撈出了那具木棺和屍骨。


    餘平這時已經從魚池邊的茅棚裏找來一台水泵,開始抽墓穴裏的水。


    抽了一個多時辰,終於把墓穴裏的水全部排到了魚池中。眾人驚奇地發現,墓穴向著魚池的一邊,果然有個碗大的孔洞,還在不斷住墓穴中注水。


    餘平和兩個後生,趕快揮起鐵鍬,好不容易才用土把那泥洞堵上。


    墓穴底內,橫七豎八地堆積著大量魚骨,還有幾條隻爛了半條的魚。一切都如張遠山所料,眾人都欽佩地看著張遠山。


    忽然,那堆魚骨發出“喀喀”的聲音,眾人大驚,忙問墓穴底部望去。隻見魚骨之間,露出了兩個光溜溜亮閃閃的頭顱。


    不一會,那魚骨之中鑽出兩條手臂粗細的鱔魚,在墓穴底部不停地遊走。


    張遠山看著那兩條大鱔魚,點頭道:“原來是這兩條鱔魚在作怪,鑽通了墓穴和魚池,這才惹出了禍。”


    那挖墳的其中一個後生道:“這麽大的鱔魚,我從來沒見到過,不知能賣多少錢?”


    張遠山看了一眼那個後生,嚴肅地說道:“小夥子,別動這念頭。這兩條鱔魚久居墓穴,吸食了屍肉及腐魚,已經具有劇毒。這種毒或許不同於醫學上的毒,可能吃食了暫時不會致命,但會招來無妄之災,吃的人,不是重病就是鬼魂纏身。”


    那個後生嚇得一吐舌頭,不敢再言語。


    張遠山吩咐餘順華在魚池邊聚攏一堆柴火,又燒上汽油,把那具腐爛的屍骨和兩條鱔魚架上柴堆,然後焚香禱告,念著咒語,把柴火點燃。


    看著熊熊的煙火,張遠山對餘順華說道:“老餘,如今這惡墳風水已破,你家中病人再去大醫院治療,相信不用多久即能治愈。另外,你一會把這個墓穴填實,以後你養魚就不會血本無歸了。”


    餘順華點頭答應,等屍骨燒化成灰後,又重新找個向陽幹燥的地方埋葬好。當眾人齊心把那個墓穴填平後,這才一起簇擁著張遠山回到了餘平家中。


    看看天色已經不早,張遠山正想告辭,餘家父子死活不肯答應,硬拉著張遠山和錢一多在他們家裏喝酒。


    正在幾個人歡天喜地喝著酒時,一個身形瘦小的人推門而入。


    來人嘴邊還掛著唾涎,圍著桌子轉了一圈,搶了桌上一把牛肉就塞進嘴裏大口咀嚼起來,還盯著張遠山一直傻笑。


    餘平忙起身,把那人轟出門去,餘平的父親一直對張遠山陪著笑臉,連聲說不好意思攪了大家的酒興。


    張遠山嗬嗬一笑道:“沒關係的,他是一個瘋子吧?”


    餘平的父親歎了一口氣道:“他是我的侄兒,本來是一個很聰明的娃兒。不知道怎麽回事,前年夏天的一個晚上,他到井台邊打井水衝涼,竟然不知不覺在井台邊睡著了。第二天早上,才有人看到他在井台邊睡了一夜,把他叫醒後,就突然成了現在這個樣子。真是作孽啊,好好的人,忽然變成了這樣,害得他母親也傷心得大病了一場。”


    張遠山聽聞,也不禁感到惋惜。幾個人一時沉默無語,默默地喝著悶酒。


    餘平打破了沉默,站起身敬了張遠山一杯酒道:“張道長,我先幹為敬!”


    餘平一口喝下了一大杯,然後麵紅耳赤地看著張遠山。


    張遠山剛喝了一口,餘平忽然道:“張道長,我剛剛想到了一件事。你看看,我這個堂弟,突然一夜之間變得瘋瘋顛顛,會不會是撞了邪?”


    張遠山這時酒興也逐漸高了起來,杯中酒一飲而盡,喘著粗氣道:“餘平,並不是沒有這個可能啊!如果他真是撞了邪變成這樣的,那隻要給他驅了邪,就極有可能恢複正常了。”


    餘平父親眼光中閃爍著喜悅,端起酒杯對著張遠山道:“張道長,我也敬你一杯。明天請你施法看看,我這侄兒是不是中了邪。若能讓他恢複正常,我弟媳一開心,她的病估計也會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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