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們家門口還真有個大學生電影節,你要是沒提前畢業,還能參加。”


    對於楊蜜的調侃,秦慕楚翻了個白眼回應。


    還大學生電影節,哪怕他真沒畢業,也不好意思去參加啊,這不是欺負人嗎?。


    見女友笑得很開心,他視線在她貼身的禮服上流轉。


    笑吧,今晚有你受的。


    這屆的威尼斯電影節開幕式地點和上次秦慕楚來時不同,但也沒太大區別,同樣是一家劇院的展廳。


    展廳很大,足夠容納千人。


    一行人坐到主辦方安排的座位上後,沒多久開幕式就正式開始。


    先是主辦方上來表示歡迎和感謝,說一說威尼斯電影節的悠久曆史,之後又請各個單元的評委會上台致辭。


    這番流程走下來,時間就過去了一個多小時。


    “咕嚕嚕~”


    秦慕楚聽到一陣奇怪的聲音,剛偏頭想說話,就被旁邊的楊蜜把腦袋推了回來。


    “不是我。”


    然而下一刻,奇怪的聲音再次響起:


    “咕嚕嚕~”


    秦慕楚笑笑:


    “餓了?”


    楊蜜也不掩飾了,捂著肚子,整個人都蔫下來:


    “餓死了。”


    為了今天穿禮服好看,她昨晚就沒怎麽吃,今早也隻是喝了杯牛奶,中午隨便對付兩口。


    這會兒早消化完了。


    女友癟癟的肚子和挺拔的蜜蜜形成鮮明對比,秦慕楚有些心疼:


    “要不我們去吃飯吧,反正接下來也就剩開幕影片了,看不看都無所謂。”


    說罷,就準備和其他幾位老師打聲招呼離開。


    但被楊蜜阻止,她抓著秦慕楚的手蹙著眉頭小聲道:


    “說什麽瘋話?開幕影片是咱們的電影,我們自己都不看去吃飯,這像話嗎?也不吉利!”


    秦慕楚卻不以為意,


    “什麽也沒有吃飯重要啊,走吧,我也餓了。”


    他想拉楊蜜起身,可楊蜜卻用力地把他拉著,小眉毛都快擰在一起了。


    就在兩人僵持之時,楊蜜的手突然被人碰了碰。


    她扭頭看去,正是坐在她旁邊的鞏利。


    “給,糖果。”


    鞏利把幾個小糖果塞到楊蜜手裏。


    盡管秦慕楚和楊蜜很小聲了,但她坐在旁邊聽得一清二楚。


    “鞏利姐……”


    楊蜜有些發呆,不知道她是從哪兒弄來的糖果。


    鞏利看出了楊蜜所想,笑著解釋道:


    “我以前也為了穿禮服節食,所以養成了習慣,帶幾個糖果防止餓了沒東西吃。雖然現在不在乎這些了,但這個習慣還是保留了下來。”


    “謝謝鞏利姐。”


    楊蜜感謝了句,又轉頭對秦慕楚說道:


    “好了,我有糖果就行了。”


    然後便笑眯眯地剝開糖果放進嘴裏,美滋滋的品嚐起來。


    而鞏利看著楊蜜和秦慕楚兩人,眼神逐漸變得滄桑柔和。


    她剛剛少說了一點,帶糖果這個習慣雖然是她養成的,但最早這個想法可不是她想的,而是有人給了她糖果……


    “呐,我這還有,都給你。”


    秦慕楚有些無奈,從兜裏掏出一大把糖果放楊蜜手上。


    鞏利的眼神變得驚訝。


    “你剛剛怎麽不給我?說,是不是想偷吃?”


    楊蜜嘟囔了句,一連拆開兩三個糖果,全都塞進嘴裏。


    剛剛就幾個糖果,她還想省著吃,堅持到開幕影片結束。


    現在沒顧忌了,敞開吃。


    “不識好人心,糖果這東西能頂飯嗎?”


    秦慕楚捏了捏楊蜜因為塞了糖果而鼓起的臉蛋。


    糖果是他中午見楊蜜不吃飯從酒店拿的,就是備著她餓了。


    “糖果哪能當飯吃……”


    鞏利腦海裏浮現這句話語,當年同樣有人對她說這句話。


    唉~


    心底一聲歎息,搖搖頭,收回目光。


    也是導演和演員,希望他們能走出不一樣的路,不要重蹈覆轍。


    ……


    “感謝大家的到來,本屆威尼斯電影節開幕式到這裏一切都很順利,而現在,我們將進行最後一項活動,觀看開幕電影。


    來自天朝的秦慕楚導演作品——《困在時間裏的父親》!”


    主持人說完快速退場,舞台上空無一人,大屏幕亮起,電影開始!


    不可否認,秦慕楚這兩年在圈內名聲很大。


    “文”有柏林金熊獎影片《幸福》,“商”有火遍全球的《盜夢》。


    在場很少有人能做到這種藝術商業兩開花,而且兩朵“花”開得還都是最美的那種。


    他們大多數都有點“偏科”,偏“文科”。


    因此,一眾電影人對秦慕楚的這部電影還是很關注的。


    《困在時間裏的父親》,又是像《盜夢》那樣的科幻片嗎?


    電影的開頭就是一個長鏡頭,鞏利挎著個包,步伐匆匆地走在道路上,伴隨的是大提琴的聲音,且獨立每一聲大提琴的尾聲都帶上了清脆的吉他撥弦聲。


    二者結合,低沉,渾厚,又帶著些活潑。


    可隨著鞏利每一步的邁動,音樂變了。


    大提琴的聲音越發響亮,它的尾音越來越重,像是一拳又一拳的打在人身上。


    節奏變得壓抑,詠歎調響起,宛如在祭祀禱告一般,讓人不禁覺得有些詭異和緊張。


    又是部燒腦的片子嗎?


    不少看過《盜夢》的觀眾都從剛剛的電影畫麵裏聞到一絲熟悉的味道。


    這種節奏,整體的感覺,以及電影的色彩構圖,極似《盜夢》的風格。


    當鏡頭居高臨下俯拍鞏利沿著“回”字型樓梯一層層上樓時,也許是因為許多層樓梯交疊在一起,給人一種錯亂感。


    而這樓梯,也宛如牢籠。


    隻有一兩秒的鏡頭,可在一群專業電影人眼中,都看明白了是怎麽回事。


    這種鏡頭暗示,電影名字裏的“困”字,他們大概已經感受到了。


    可為什麽被困呢?


    某種超自然力量嗎?


    當電影過去十分鍾,他們有些不確定自己的推測了。


    這好像不是一部科幻片?


    不然總不能十分鍾都一點端倪沒有吧?


    反而是看到了一個有些刻薄的老頭,故意陷害保姆偷了自己手表,完了被女兒拆穿後還嘴硬不承認。


    故事繼續發展。


    老人的缺點也也暴露越多,自私、刻薄、還有些神經質。


    十幾分鍾,大家看得一頭霧水,不知道這電影在說什麽。


    但有種詭異的感覺,好像哪很不正常。


    一直到劉一君的出現,這種感覺到達一個小頂峰。


    家裏出現了一個陌生男人,自稱是老人的女婿,但詭異的是老人好像並不認識這個男人,男人對此卻十分泰然,而且好像對老人的反應並不奇怪。


    在兩人接下來的交談中,大家隱隱猜到了什麽。


    老人似乎生病了,記憶出現了問題。


    所以,這是部講述阿爾茲海默症患者的片子?


    把握了這點後,所有人都有了種輕鬆感。


    之前的懸疑、詭異都得到了很好的安置。


    阿爾茲海默症嘛,這種類型的電影不少,大家都看過一些。


    他們已經開始猜測接下來的劇情,無非就是女兒幸苦照顧老人,父女親情感人肺腑。


    而就在大家放輕鬆的時候,恍如躲在暗處的人突然竄出大喊一聲,讓他們隻感覺雞皮疙瘩又起來了。


    一個陌生的女人出現,自稱是老人的女兒。


    不僅老人陌生,觀眾也感到陌生?


    如果這個女人是老人的女兒,那電影開頭的女人是誰?


    配上若有若無的恐怖背景配樂,他們有種頭皮發麻的感覺,不由得打了個寒顫,就像是在看驚悚片一樣。


    “嘶——”


    手掌傳來的疼痛感讓秦慕楚睜開了假寐的眼睛。


    楊蜜正緊緊地握著他的手。


    “別捏了,要斷了。”


    他拍了拍楊蜜的手掌。


    “你怎麽弄得像鬼片一樣……”


    楊蜜不由得靠近秦慕楚似乎這樣可以安心一些。


    她是看過電影剪輯後版本的,不止是她,劇組其他演員都看過,但配樂完成的最終版,他們還是第一次看。


    有配樂和沒配樂,這感覺一下子就不同了。


    “還好吧,前期就是要懸疑氣氛拉滿,後麵轉折才有起伏感。”秦慕楚回道。


    電影還在繼續。


    鞏利又出現了,拎著一大袋東西,這次真的讓觀眾迷惑了。


    他們剛剛才接受張漫玉是真的女兒,現在鞏利再次出現,又把他們的推測推翻。


    鞏利在和人打電話,通過對話得知,應該是之前提到的護工。


    “他的狀況越來越嚴重了,前幾天甚至認不出我。”


    這句台詞揭示了答案。


    也就是說張漫玉是老人幻想出的臉,實際上她就是鞏利,隻是沒被認出來?


    這麽看得話,似乎一切又都連接上了。


    老人生病,分不清人,也分不清地方。


    當老人當著新來的年輕護工麵,說女兒是為了謀奪他的遺產,還說要死女兒後麵。


    鞏利那悲傷而又不能說出口解釋的表情,大家都狠狠共情了。


    遇到這樣生病的老人,又能怎麽辦呢?


    而接下來,劇情再來一次反轉。


    又出現了一個新的人物——陳道民。


    他也自稱是老人的女婿,並且這個女婿是和鞏利有溝通的。


    所以,他應該是“真女婿”。


    可是……


    電影的開頭,鞏利不是說她已經離婚了嗎?還要去港島找新男友生活。


    所以現在這個“真女婿”是誰?


    而往更加深處思考,又產生了個疑惑:這個女婿,存在嗎?


    因為隨著劇情發展,老人的時間感知能力,似乎也失去了。


    弄明白這些,當電影大概過去一半時,觀眾們大概跟上了這部電影的思維,學會該如何看這部電影了。


    而知道這些後,除了覺得電影看得更明白了,心底又升起一股對電影導演的驚歎詫異感。


    他怎麽想的,竟然用病人的視角來拍這部電影?


    而且還拍得如此感同身受,讓人感受到阿爾茲海默症的錯亂、迷失與……恐懼。


    此時,大家理解了為何秦慕楚一開始要把電影拍得如同恐怖片一般。


    因為對阿爾茲海默症患者來說,每一次睜眼閉眼,都如同在經曆恐怖片。


    上一秒還在床上睡覺,下一秒就出現在一個陌生環境吃飯,旁邊坐著自稱是自己親人、但自己卻完全不認識的陌生人。


    這樣的生活與恐怖片又有何異?


    事物、空間、時間的認知能力通通喪失,原來這就是阿爾茲海默症病人的世界嗎?


    展廳的氣氛有些低沉。


    他們感覺自己不是在看電影,而是買了張“阿爾茲海默症體驗票”,正在體驗病人的一切。


    不同於別的同類電影把重點放在女兒辛苦照顧父親,以此打動人。


    這部電影重點在病人身上,告訴你病人的痛苦是什麽,告訴你為何病人有時會做出正常人所不能理解的行為。


    這種視角,沒有大書特書父女深情容易打動人,用冷靜與壓抑的風格與鏡頭陳述一個客觀事實,卻把觀眾的心揪起。


    看著老人逐漸從要強變得脆弱,原來無所不能的父親,也有一天會變得像孩子一樣需要子女的保護嗎?


    展廳隱隱有抽泣聲響起。


    當最終老人孤苦無依地依靠著牆,崩潰落淚時,一起落淚的不止他一人。


    電影在鬱鬱蔥蔥的樹葉中結束。


    燈亮,屏幕暗。


    短暫的沉默,突然,展廳所有人都站起了身,麵向秦慕楚等人所在的方向,鼓掌致意。


    秦慕楚愣了下,也站起身微微躬身回應。


    李桉等站在前排的評委們長長的舒了一口氣,麵麵相覷,都露出笑容。


    這已經是他們第很多次看這部電影,可還是被其打動。


    冷靜的敘事,波濤洶湧的感情,而且感情還是全世界共通的父親與子女之前的。


    足夠深刻,也足夠普遍。


    這也是他們把這部電影選作開幕影片的原因。


    現在看來,很成功。


    ……


    酒店。


    秦慕楚洗完澡走出浴室,見楊蜜還在電腦前飛快敲打鍵盤。


    “洗澡去了。”


    他推了推楊蜜。


    “等一會兒,我把這張照片發到微博。”


    楊蜜鼠標一陣點擊,電腦上的圖片赫然正是他們下午的合照。


    “發微博?這邊的網連不了我們那邊的軟件吧?”


    “嗬,蜜姐是誰?翻個牆而已,搞定!”


    楊蜜扭了扭脖子,似乎是坐久了不舒服。


    隨後又拍了拍自己的肩膀:


    “小秦子,還不伺候著,沒點兒眼力見。”


    秦慕楚撇撇嘴,但還是把手搭上了楊蜜的肩膀:


    “太後,這力道怎麽樣?”


    “嗯~可以,賞你今晚侍寢,哈哈哈哈。”


    楊蜜忍不住了,笑出了聲。


    她向後靠在男友懷中,


    “今天開幕式那麽多人都鼓掌,咱們拿獎是不是穩了?”


    秦慕楚露出一抹笑容:


    “老爺子拿獎是穩的,其他……”


    他頓了頓:


    “不一定。”


    楊蜜也不要秦慕楚按摩了,轉過身看著他:


    “為什麽?我看評委都鼓掌了。而且這屆主席是李桉,他是天朝人,完全能理解電影,沒有隔閡,獲獎幾率不是更大嗎?”


    秦慕楚卻是搖了搖頭:


    “電影節的獎項頒發很複雜,很多時候好電影不一定能得獎,爆冷是常有的事。


    而且有的電影題材,基本是必拿獎的像反戰片、白黑黃種族片……”


    電影節不止講究電影藝術,也得講究政治正確。


    遇到這些片子,秦慕楚哪怕電影再好都是白瞎,最好的情況就是像柏林一樣,拿個“雙黃蛋”之一。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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