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馬副導演帶著隻有一麵之緣的向華盛進來時,秦慕楚竟然鬼使神差般的產生一種愧疚感。


    “秦導,冒昧前來,希望沒有打擾到你啊。”


    向華盛滿麵笑容,十分客氣。


    秦慕楚也站起身子,同向華盛握了握手。


    “不打擾,我剛好也有朋友來探班。”


    “秦導朋友?是港島的嗎?那沒準我還認……”


    “識”字沒說出口,向華盛的眼神就是一凝,臉上的笑容也明顯僵硬起來。


    周星星臉上沒什麽表情,也沒有和向華盛打招呼,就像是看到一個陌生人一樣。


    “啊,哈哈,原來是星仔。”


    向華盛很快調整過來,看著周星星,眼睛微眯:


    “沒想到你能和秦生成為朋友。”


    語氣中似乎帶著些譏諷。


    接著又看向秦慕楚,像是開玩笑一般笑道:


    “星仔當演員不錯,好多人都以為他就是電影裏嘻嘻哈哈搞怪的樣子,其實生活裏他脾氣可是很古怪的,都沒什麽朋友。”


    周星星眉毛擰起,就要說話,突然一隻手拍在了他的肩膀上。


    秦慕楚攬著周星星的肩膀,哈哈笑道:


    “是嗎?那還真難得,我和星仔倒是合得來,這麽一說,我脾氣恐怕也是挺怪的。”


    向華盛笑容抽搐了一下。


    這話他要是順著接下去,


    “對,你脾氣確實怪”。


    那就是來得罪人的了。


    想起自己哥哥嫂子對秦慕楚的重視,再三強調,哪怕不能交好,也絕對不能得罪。


    他立刻擺了擺手:


    “什麽脾氣怪,這是……個性,藝術家要是和普通人一樣,沒有個性,那怎麽能做出成績呢?”


    秦慕楚聽到這話,沒有讚成,也沒有反對。


    隻是笑容更盛,鬆開了攬著周星星肩膀的手,又對馬副導演說道:


    “給向先生拿個坐的,另外劇組休息一會兒,我和向先生要聊會兒天。”


    ……


    九龍灣,一棟豪華別墅內。


    會客廳的茶幾上麵,三盞茶水熱氣騰騰。


    “他就說了這些?”


    “嗯,就是閑聊,不過這次邀請他吃飯,他沒有拒絕,但是……他和周星星的關係不錯。”


    向華盛說著看向對麵的哥哥嫂子,主要是嫂子。


    在港島娛樂圈,他們向家兩兄弟可謂說一不二,風光無限。


    這其中的風光也少不了一個女人的功勞,他的嫂子——向太。


    他們倆兄弟很少管運營方麵的事,公司還有圈內的人脈關係都是向太打理。


    向家對外的事也基本都是向太出麵。


    向太見兩兄弟都在看自己,冷哼一聲:


    “那個白眼狼雖然讓我不爽,但說到底隻是個死撲街,要是放在以前一腳就踩死了。


    他倒是知道抱大腿,骨子裏就是個小人,港島混不下去了想去大陸發展……”


    對於向太的罵罵咧咧,向家兩兄弟都沒開口說什麽,向太的脾氣他們很清楚。


    嘴雖然毒,但涉及正事,從來不會因為憤怒而做出不理智的決定。


    果然,過了一會兒,向太的罵聲漸歇。


    微微喘著粗氣,對著向華盛道:


    “這次算那個白眼狼好命,賣秦生個麵子。伱放出話,我們向家和周星星的恩怨兩清了,港島的導演、投資人、演員願意與他合作的,我們向家都無所謂。“


    “知道了,嫂子,我明天就讓人辦。”向華盛立刻說道。


    他沒想到向太這麽重視秦慕楚。


    向太口中的“麵子”給的可不小,向家和周星星鬧翻後,向太可是放出話去,“誰敢和周星星合作,就是在和向家作對”。


    這話直接讓周星星兩年都無戲可拍,無論是當演員還是導演,都沒人敢和他合作。


    而他脫離向家後自己建立的公司也成了一個笑話——一家沒有電影出品的電影公司。


    “不是明天,是馬上,要在晚宴前,讓秦生就知道這個消息。”


    向太強調。


    倏然她又歎了口氣,說道:


    “算了,你投資電影在行,這種事還是我去做吧。”


    說罷,她站起身準備去另一邊打電話。


    “辛苦了。”


    一直沉默的向華鏘開口,嚴肅的臉上擠出一抹笑容。


    “勞碌命。”


    向太回了句,轉身走開。


    待向太離開,兩兄弟拿起茶杯,喝了口已經有些涼的茶。


    “哥,那個秦慕楚值得我們費這麽大力氣交好嗎?”向華盛問道。


    向華鏘放下茶杯:


    “看你怎麽想了。要是就這麽滿足了,守著港島這塊地盤,那自然不用討好誰。


    要是還想更進一步,我們向家在港島娛樂圈已經做到頭了,那就隻能往大陸發展。”


    他頓了頓,歎了口氣:


    “大陸那邊很排外,公司想要去大陸根本不可能,甚至港島獨資的電影在大陸都不能上映。


    港島市場就這麽大,以後演員越來越貴,票房就那麽多,電影在大陸上映不了那就穩賠。


    必須得跟大陸搭上線,不然以後隻能轉行了。”


    向華盛也知道港島娛樂圈現在的窘狀。


    大牌演員都幾百萬甚至千萬的片酬,隨便請兩個,那電影的成本就過千萬。


    僅靠港島本地票房隻能勉強回本,賺不了幾個錢。


    他作為勇盛電影公司出品人,對這些再清楚不過。


    他出品的《賭聖》係列和《逃學》係列,在大陸火得一塌糊塗,但是獲得的利潤卻少得可憐。


    隻賺了點dvd的版權費。


    版權費也沒多少,因為盜版才是主流。


    “秦慕楚在大陸很有背景,如果能交好他,和他合作,投資他的電影電視劇,那能賺多少錢?楊守成不就是例子嗎?


    而且,我們還能借此進入大陸的圈子,到時候利益更大。”


    向華鏘閉上眼睛,捏著鼻梁,緩解疲憊和壓力。


    港島娛樂圈的沒落已成定局,這是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事。


    所有港島娛樂圈的人都在尋求機會“北上”,把工作重心遷移到大陸。


    越早過去的,自然收益越多;而去晚的,能不能喝上口湯都不一定。


    沒準兒,就過不去了。


    “哥,其實交好秦慕楚,我有個辦法很有用。”


    “什麽辦法?”


    向華鏘瞬間睜開眼,看著向華盛。


    向華盛嘿嘿一笑:


    “二十歲的年輕人,身強力壯的,你說他最感興趣的是什麽?”


    “你是說……對,這個辦法好。”


    向華鏘露出笑容,但很快又皺起眉頭:


    “送誰?這一個個都是有主的,他自己還帶跑了一個。”


    港島的女星基本都和一些富豪有關係,其中不少富豪向家也招惹不起。


    畢竟他隻是在娛樂圈厲害,港島真正的頂層還是那些商圈的資本。


    “哥,那天晚上在楊生的宴會上,秦生對阿憫好像很有意思。”


    就在向華鏘思考時,向華盛開口了。


    “張憫?”


    向華鏘愣了一下,看向向華盛。


    “我無所謂的,一個女人而已,我也膩了。”


    向華盛聳聳肩,張憫十九歲被向太看中,簽約了勇盛,就一直和他在一起,到現在已經四年了。


    新鮮感早就過去,在外麵他也不止張憫一個情人。


    不過占有欲作祟,就算他不喜歡了也不會允許別人碰。


    但現在能用來交換利益,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好,阿盛,我會補償你的。”


    向華鏘對弟弟的深明大義很滿意,端起茶杯:


    “哥哥,以茶代酒,敬你一杯。”


    ……


    酒店。


    一天的戲份拍完,秦慕楚回到酒店休息,休整一下準備去赴向家的晚宴。


    不過他的房間現在不止他一人。


    周星星坐在書桌前,完全沉浸在劇本裏。


    幾萬字的劇本,他已經看了一下午。


    “怎麽樣,有沒有興趣。”


    秦慕楚遞過去一瓶汽水,也給自己開了瓶,仰頭喝了起來。


    “是個好本子,你還說至尊寶是你一個朋友。”


    周星星戀戀不舍地放下劇本,有些神傷。


    劇本裏的至尊寶簡直就是他本人,和紫霞的愛情以悲劇而結束,最後後悔莫及,更像是在暗示他的愛情。


    搖了搖頭,苦笑著喝了口汽水:


    “愛一萬年原來是這個意思,失去了才想愛一萬年……”


    “厲害,能把汽水喝出酒的感覺。”


    秦慕楚調侃一聲。


    《大話西遊》算得上是周星星最有代表性的作品。


    在秦慕楚心中的地位甚至超越《功夫》等一係列星爺的其他作品。


    電影中的很多台詞和名場麵幾十年後仍然被人銘記,許多電影電視劇都有致敬它的片段。


    “我想拍,楚仔。”


    周星星突然開口,手緊緊地握著劇本,表情很認真。


    他很想拍這部電影,把一些他說不出口的話,說給某個人聽。


    “本來就是你的劇本。”


    除了周星星,也沒人能把握住這種無厘頭的表演風格。


    沉默半晌,周星星看著秦慕楚,聲音低沉,喃喃道:


    “謝謝你,真的謝謝。”


    ……


    晚上八點,秦慕楚獨自一人去赴宴。


    地點在港島一間很有名的酒樓,據說大廚在港島有著“廚神”的稱號。


    今晚向家訂下了酒樓最好的一間包廂。


    這裏可以俯瞰港島的美麗景色,到了夜晚,燈光亮起,霓虹燈璀璨閃耀。


    秦慕楚在服務員的帶領下走進包廂。


    “不好意思,來遲了。”


    包廂很大,一張大圓桌足夠容納二十人,但此時卻隻有四人坐著。


    向華鏘和向華盛他都認識,坐在向華鏘旁邊的女人,秦慕楚也猜出是港島娛樂圈鼎鼎有名的向太,至於最後一個……


    身材性感,長相嫵媚,正笑意盈盈地看著他。


    張憫為什麽也在這兒?


    秦慕楚看了眼向華盛,又看了看張憫。


    這是上位成功了嗎?


    真是……太勵誌了!


    見秦慕楚走進來,包間內四人都站起身。


    向華盛作為邀請人,走到秦慕楚旁邊,為他介紹:


    “這位是我哥哥向華鏘,這位是我嫂子。”


    到最後介紹張憫時,他的語氣一變,不僅笑容奇怪,說出的話也讓秦慕楚十分不解:


    “張憫秦生認識,是我們公司的藝人,他對秦生太過仰慕,想和秦生多接觸,熟悉熟悉。”


    仰慕,還多接觸,熟悉熟悉。


    秦慕楚覺得向華盛話裏有話,但又不明白什麽意思。


    張憫不是他的人嗎?


    讓她和別的男人接觸、熟悉……


    想到那晚在楊老板別墅遇到的老板和富太太們,秦慕楚淡然了。


    港島果然開放。


    幾人客氣寒暄一番便落座。


    “秦生,你坐這兒。”


    向華盛給秦慕楚拉開一把椅子,安排他坐下。


    麵子是給足了。


    “向先生太客氣了。”


    秦慕楚笑著坐下。


    禮下於人,必有所求。


    向家能求到他什麽,無非就是電影相關的。


    對此,他已經準備了“回禮”,所以受這份“禮”也心安理得……


    然而下一秒,秦慕楚就不淡定了:


    “你坐這兒?”


    他看著坐在旁邊的張憫。


    這女人膽子這麽大,當著她情人麵就敢這樣?


    “坐在這裏不行嗎?”


    張憫嘴角扯出一抹動人的弧度,眼睛盯著秦慕楚,頗有風情的眨了眨。


    秦慕楚看向向華盛。


    我說我和她是清白的你信不信?


    “哈哈,秦生,阿憫很仰慕你,肯定得坐近一點嘛。”


    向華盛哈哈笑道,又看向張憫:


    “阿憫,你坐得近,今晚可得把秦生照顧好。”


    張憫看了眼向華盛,眼中光芒變換,緩緩道:


    “放心,我一定照顧好秦生。”


    秦慕楚目光掃過兩人麵龐,想要確定他倆是不是在賭氣說反話。


    最終得出結論——不太像賭氣。


    難道港島的有錢人都大度到這種程度了?


    “秦生第一次來港島嗎?”


    向太的聲音讓秦慕楚回過神。


    “不是,第二次來,去年到這裏旅遊過一次。”


    “那時候我們要是認識就好了,能盡盡地主之誼,港島好多真正好玩的地方,不熟悉的人都不知道。”


    向太很可惜的樣子,下一刻又露出笑容:


    “不過現在我們認識了,等秦生這部戲拍完,一定給我們個機會。”


    其實我隻想知道鳳樓是不是真的。


    秦慕楚在心中想著,但臉上卻露出笑容:


    “有機會的。”


    包間裏,向家三人和秦慕楚一直閑聊著,說了不少港島娛樂圈的趣事,氣氛很活躍。


    連一向沉默寡言的向華鏘都說了不少話。


    但就是沒有一個人說正事,好像今天的宴會真的隻是認識一下,交個朋友。


    張憫看著態度無比和藹的向家三人,勾人的眼中異彩閃爍。


    她轉頭看向秦慕楚,看來這個年輕的小男人背景比她想象的還要大,不然向家這港島娛樂圈的土皇帝還不至於這麽客氣。


    難怪向華盛為了討好他把自己都送了出去。


    不過。


    這,正和我意呢……


    (還有三章……)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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