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將軍稍安勿躁!且聽我一言。”郭嘉笑了笑站出來道:“諸位心憂主公安危,嘉也感同身受,嘉受主公兩次救命之恩,早已立誓生死相隨,不過眼下並非一定要出兵才能解決問題的,我軍隻需留下一支兵馬據守虎牢關,派出遊騎襲擾兗州,到時曹操知道虎牢關被我軍攻破,必定回兵,如此不需大動幹戈,同樣可以策應主公出困境。何況主公天縱英才,豈會輕易陷在兗州?如我所料不差,隻怕等咱們回去的時候,主公多半已經在鄴城等候多時了!”


    “軍師,所言當真?”郭嘉素以謀略出眾聞名,見一向和主公相交莫逆的郭嘉也如此說,眾將心中的擔憂頓時大半消去。


    郭嘉肅容點頭道:“文和先生乃當今國士,才學勝我十倍,他所料之事,定然是不會錯的!”郭嘉回頭看向賈詡道,眼中閃過一抹欽佩之意。


    當初因為嬌妻文姬有孕在身,即將臨盆。此次文遠西行奉迎天子,一向和文遠形影不離的郭嘉留在冀州並沒有跟隨。大軍被阻隔在虎牢關外,主公生死不知,就屬他最著急,不過聽王越說主公得了一位先生相助,此人智謀無雙,拜入帳中後屢獻奇計,所謀者無有不中,郭嘉心中才稍稍鬆了口氣。


    他平日懶散,但是對鑽研兵事卻極度癡迷,有時甚至達到廢寢忘食的地步,就像這兩日,他一沒事就揪住王越一番追問,主公從長安到洛陽,又從洛陽入兗州,一路上發生的事他不厭其煩的追問了一遍又一遍,連細枝末節都不肯放過,搞得王越現在見了郭嘉就有繞路走的衝動。


    對此時情勢的了解,除了賈詡隻怕在場沒人比他更熟悉,他相信賈詡的謀劃定然不會有差錯,主公定然能橫穿兗州,經青州北上歸冀!


    憑心而論,如果是換作自己跟在主公身邊,未必能有賈詡做的更好,賈詡或許這一路在行軍打仗上有值得商榷的地方,不過他對人心的拿捏,對人性的把控,絕對是自己難望及項背的!自己常常兵行險招,出其不意,有時難免要冒一些風險,而賈詡謀人謀已,先想方設法讓自己立於不敗之地,其中高下,郭嘉心中自有定論:此人之才,還在自己之上!


    雖然承認自己確實比賈詡有不及的地方,不過郭嘉並不是善妒的人,他和主公名為主臣,實似骨肉兄弟,賈詡能為主公效力,他高興尚且不及,哪裏會有什麽不痛快的想法?


    而且縱觀賈詡所用計策,郭嘉感悟頗深,這種郭嘉此前極少涉獵的用計方式讓郭嘉又有了新的努力的方向,畢竟他今年隻有二十六歲,正當壯年,而賈詡,已經年近五旬!


    而賈詡呢,此時仍然如同一個慈眉善目的和藹老頭,一副人畜無害的樣子微微笑著,沒有半句言語。


    眾將見沮授和郭嘉如此推崇這樣一個初來乍到的老頭,心中雖仍有些不信,不過既然連主事的沮授都如此說了,還有什麽可爭的,下一步的事情就張楊定了下來。


    在虎牢關整兵數日,沮授下令拔營啟程返回河北,虎牢關乃至整個洛陽京畿之地由太史慈領正輔兵兵兩萬負責戍守,徐晃率驍騎營襲掠兗州郡縣,直到月餘之後得知主公安全進入青州的消息之後,徐晃才領驍騎營撤出兗州地界。


    其實根本用不著徐晃出兵騷擾兗州,虎牢兵敗的消息一傳到曹操耳中,曹操就再也顧不上追殺文遠,立刻就返回兗州,征調青壯入役在陳留、東郡構築防線。


    好在虎牢關方向出來的冀州遊騎隻是騷擾月餘,就離開兗州,若是多停留一陣,隻怕陳留、東郡的春耕都要耽擱下來。


    雖然遭受了一場巨大的挫折,生活總是要繼續的,曹操可不是隨便放棄的人,他天生就充滿自信、樂觀。回首過去一年,雖然遭遇了對冀州張遼的一場失敗,不過好呆又重新占據了兗州,總體上還是要比前一年治下隻有三縣時要好一些。


    196年,也就是即將改年號的建安元年,曹操可謂是躊躇滿誌,發誓今年一定要幹出一番成績來,首先當然是實施毛玠建言的屯田養息策略,然後是出兵豫州,擴充人口地盤……


    此時正是春耕時節,兗州上下一片春耕忙碌的景象,陳留、已吾、樂陵、亢父等地倉廩中存放著的糧食自然被被當做籽粒分發了下來……


    …………


    就在沮授班師返回河北的時候,正如賈詡所料的那樣,雖然中間經曆了一些波折,文遠最終還是順利的踏上了青州的土地,濟南郡治下曆城的地界。


    “主公!”見到文遠的兵馬從南而來,張頜心中大喜,遠遠的就大叫出聲,飛馬向文遠本來。


    有快馬通報消息,張頜早就率領青州兵三萬從州治臨淄一路趕來。到了曆城,正與剛入青州的文遠相見。


    “主公,末將救援來遲,請主公降罪!”到了文遠身前,張頜滾鞍下馬,納頭便拜,請罪道。


    “不遲不遲,你看我這不是好好的回來了嗎?”文遠笑著將張頜扶起,踏上自己的地盤,文遠心裏好久沒有這麽舒坦,之前這一個月,雖說是橫掃兗州,看似威風凜冽,不過隻有文遠自己清楚那段日子的提心吊膽,所過之處都是曹操的地盤,隨時都有可能與曹兵交手,後麵的追兵不知什麽時候會出現,稍有不慎,手上這支孤軍就有可能回不來!就像在昌邑那一次……


    想起周倉,文遠心中一陣黯然……


    看到張頜一臉愧疚的樣子,文遠甩了甩頭,振作起來道:“不說這些了,雋義,怎麽樣,你在青州還習不習慣?”


    張頜仍拘謹道:“多謝主公記掛,一切都好,都好……”


    文遠一拍張頜肩膀,笑罵道:“看你這副謹小慎微的模樣,哪裏是當初鄴城初識的那個張雋義?哪有青州都督威風八麵的氣派?咱們兄弟好久不見,今天一定要喝個痛快!”


    文遠提及幾年前初見時的往事,頓時勾起了張頜心中豪氣,長笑道:“既然主公要喝,今日我就陪主公喝個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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