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去看望一個朋友——”周家慶想了想說道,“因為是周末,所以我去朋友那兒走走,也去散散心!”


    “哦,男朋友還是女朋友?”齊哈軍再次問道,眼睛始終沒有離開周家慶的臉上。


    周家慶已經被他看得額頭出汗了,後背早就陣陣發涼了。


    但是,他並沒有表現出來,而是強裝鎮定,喝了一口水說:“這——是很私人的問題吧?”


    齊哈軍很嚴厲地看了他一眼,說:“麵對組織,不存在私人問題,今天我代表組織找你談話,希望你能實話實說——”


    一聽這話,周家慶立馬就呆了!


    問題的嚴重性大大超出了他的想象,他真的感覺到後怕了!不知道這“組織”究竟是要幹什麽啊?如此來勢洶洶!


    “我——我真是去看望一個朋友——”周家慶繼續說道。


    齊哈軍的臉色更嚴峻了,他盯著周家慶足足看了幾秒鍾,眼神中的那股犀利,看得周家慶簡直是頭皮發麻。


    周家慶真的感覺到了什麽叫眼神都能殺死人了!


    這狗日的太能撲捉人的內心了,那眼神簡直是要把人看穿,看透,通過你的皮肉看到你的骨髓和五髒六腑。


    接著是短暫的沉默。


    周家慶低著頭,看著茶幾上的杯子,齊哈軍盯著周家慶看。


    “餘奈林是非正常死亡,法醫鑒定為服毒自殺——”齊哈軍開口道,“周家慶,你知道她為什麽要自殺嗎?”


    “她——她一直被身體的疾病所折磨,心髒病沒有治愈的希望,加上她情緒抑鬱,才會走上這條路——”周家慶解釋道,“我也沒想到,我走之前還到家裏看了她,她沒有什麽異樣——”


    “哦——能把你最後一次看到餘奈林的情形,已經你對餘奈林說了什麽話,如實告訴我們嗎?”齊哈軍說道。


    “這——當時我回家是拿點東西,”周家慶說道,“餘奈林和往常一樣,在家裏看電視,看雜誌——我們沒說什麽,因為沒什麽好說的,我拿完東西就走了,餘奈林也沒說話——”


    “哦——”齊哈軍若有所思地點點頭,“你不是回去和餘奈林談離婚的?據說你們之前一直在鬧離婚,你已經從家裏搬出來另外租房子住了——”


    “我們——我們確實在談離婚的事情——”周家慶說道,“已經談了很久,一直沒有達成,我和她實在無法生活在一起,所以我就先搬出來了——隻是我沒想到她會走這一步——”


    “周家慶,你是黨的幹部,你剛才說的這些話要對得起自己的良心,要對得起組織對你的信任——”齊哈軍再次說道,“你和餘奈林之間的事情,原本是你們的家事,組織上可以出於關心進行調節和幫助。但是,現在餘奈林已經自殺了,她為什麽會自殺,她自己在臨死前給組織寫了一封信,心裏麵還幾張你的幸福時刻的照片——”


    周家慶目瞪口呆地看著茶幾上的那封信!


    那封信居然是餘奈林寫的?周家慶怎麽也沒有想到!敲破他的腦袋他也想不到餘奈林會在臨死之前給組織上寫這封信啊?


    她為什麽要這麽做?死都不放過他?這個女人太狠了!太絕了!


    最毒婦人心!這句話果然是沒錯!


    餘奈林平時看著病怏怏的,快死的樣子,沒想到居然還會在臨死前來反咬他一口!


    周家慶有種仰天淚流的衝動!


    他真是想來想去都沒有想到餘奈林會這麽對待他!他總把自己的假想敵設為梁曉素,總覺得梁曉素這個小女人才是最陰損最可怕最會算計他的那個人!


    卻沒想到原來是那個他最不放在眼裏,最沒有提防著的病秧子!


    太出乎意料了!


    周家慶想說什麽,卻又不知道自己能說什麽!


    他囁嚅著嘴唇,終於說出一句話:“她,她的話,組織也不能全信,死無對證,她在臨死前寫的,更是帶著多種目的——”


    齊哈軍搖了搖頭,歎了口氣說:“周家慶啊周家慶,我們有句古話,叫做人之將死其言也善!餘奈林當時已經決定要自殺了,她為什麽還要反咬你一口呢?如果不是你太傷人,她又如何會這麽做?一日夫妻百日恩,百日夫妻似海深,你們好歹做過幾年的夫妻,最後弄成這樣,實在是讓人歎息啊!”


    周家慶使勁兒咽了口唾沫,在心裏歎了口氣。


    他承認,他確實對餘奈林說過狠話,那是因為她死活不同意離婚,非得把他拖死啊!他怎麽能把自己和那個活死人綁在一起過一輩子呢?這是他不能容忍的!


    他隻是做了一個正常男人想做的事情,他並沒有逼死餘奈林啊!


    餘奈林的死和他無關!


    “你說餘奈林已經死了,她的話死無對證——”齊哈軍笑道,“周家慶啊周家慶,你還是太不了解餘奈林了,她雖然身體有病,但是腦子沒病,她看起來柔弱,但是內心很堅強,你給了她巨大的打擊和傷害,她才會如此反擊你——”


    說完,齊哈軍從信封裏抽出兩張照片,丟在茶幾上——


    周家慶的臉“唰”的一下就紅了!直接紅到了耳根上,脖子上!額頭上汗珠子是滾滾而下!


    齊哈軍看著他的表情變化,心裏也是歎了口氣。


    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呢?


    周家慶死盯著桌子上的那兩張照片,身體都有點兒發抖了,手腳不由自主地就在顫抖,想端起杯子喝口水,那手卻是哆嗦的厲害,讓他不得不放棄這個想法,幹咽了幾口口水。


    桌子上的那兩張照片,是周家慶和劉晶晶在一起的!


    照片的背景是在信江市的郊外,是他帶著劉晶晶出去玩兒的時候被拍下來的。周家慶摟著劉晶晶的腰,笑得那麽燦爛,那麽開心,連眉眼裏都透露著幸福;


    劉晶晶看著前麵,被他緊緊的摟在懷裏,顯得小鳥依人。臉上也掛著燦爛的微笑,兩人似乎還在說著什麽……


    還有一張更抓拍得好。周家慶雙手摟著劉晶晶的腰,劉晶晶靠在他的胸前,他正在深情地親吻著劉晶晶的額頭;劉晶晶是閉著眼睛的,似乎有些陶醉在他的溫情愛意裏……


    這兩個鏡頭,周家慶心裏太熟悉了!


    這是初夏的時候,他帶著劉晶晶去郊遊,兩人幸福地陶醉在郊外的清新空氣裏,陶醉在大自然的美景中,但是卻全然沒有發現有人跟蹤他們,還偷拍了這樣曖昧的照片!


    周家慶隻覺得頭皮發麻,眼前發暗!


    事實勝於雄辯,他現在再怎麽解釋都沒有用了!


    餘奈林居然用了這麽狠的一招來對付他!


    這不僅會害死了他周家慶,而且連劉晶晶也一起給害了!


    周家慶不由得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大腦開始迅速地轉動起來。他很想說,這照片是ps的,可是,現在的技術那麽發達,是不是ps的隻要稍做鑒定就一目了然。


    他要是再說這樣的話,就更是愚蠢至極了。


    “周家慶,你作為黨培養多年的幹部,在和餘奈林的婚姻關係存係期間,卻和自己的女下屬玩起了曖昧,這樣的事情,是黨風黨紀所不能允許的!更是你的妻子無法容忍的!你說你上周末是去看望朋友?這樣的話,你就說給自己聽吧,有些事情,不需要我們再點出來了——”齊哈軍說道。


    “齊書記,我——我和劉晶晶之間——不是——不是——那麽回事兒——”周家慶支吾著解釋道,可越是這樣說,他額頭上的汗珠子就冒出來的越多,他連自己的舌頭都控製不了了!


    “周家慶,你的解釋太蒼白了——你以為自己的行為神不知鬼不覺,實際上,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餘奈林服毒自殺的事情,已經在外麵流傳開了,現在的任何事情,想要隱瞞,幾乎是不可能了。你匆匆忙忙把餘奈林的後事處理完,以為事情就此永遠都結束了,你想得太簡單了——有些事情,死人是帶不走的,不僅帶不走,反而去讓事情變得更複雜更離奇,更充滿了想象力——”齊哈軍看著周家慶說道。


    周家慶隻感覺自己的額頭上汗珠子滾滾而下,後背也被汗水打濕了。


    他徹底無語了,現在他隻覺得說任何話都是多餘的,都是蒼白無力的,他已經無法為自己的行為辯解了!


    鐵的事實擺在眼跟前,他是再也無法狡辯了!


    “周家慶,你知道黨員幹部是不能犯這樣的錯誤的,今天,我代表組織找你談話,希望你能認識到自己的錯誤,做出深刻的檢討和反省,三天後把你的反省認識上交過來,市委那邊陳書記對這個事情也很關注,希望能夠你能認識到問題的嚴重性——”齊哈軍再次說道,“逃避不是辦法,消極也不是辦法,唯有積極的認識錯誤,改正錯誤,接受組織的監督和考驗,才是明智的做法——”


    “我——我一定好好反省,好好檢討自己的行為——”周家慶點頭說道,汗珠子也隨之滾落下來,“我接受組織的監督和考驗——”


    “好,有這個認識就好,今天就先到這裏——”齊哈軍站起來說道。


    周家慶知道他要走了,趕緊站起來目送著齊哈軍離開。


    林古名跟著齊哈軍一起離開了,走的時候特意看了他一眼,那目光也是意味深長。


    周家慶站在那兒,覺得自己的腳都是軟的。


    等到他們都離開後,他頹然地坐到了沙發上,心裏的絕望開始洶湧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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