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成鑫來到大堂會務組後,見到了江南省其他的一些代表,還有兄弟省市的,大家又是一陣寒暄,打過招呼後,李成鑫才到自己的房間裏安頓下來。


    基本上每年的兩會都是住在這個地方,隻是前幾次李成鑫選擇了住在家裏,因為他的家離這兒很近,基本上和住在酒店是一樣的。


    現在他選擇了駐會,更自由也更輕鬆了。


    李成鑫把帶來的衣服放進衣櫃裏掛起來,這樣改天要穿的時候衣服就是平整的,不會皺皺巴巴了。這樣的習慣他一直保持著,不管到哪兒,這樣的事情他基本上都是自己動手,酒店裏有洗衣的業務,但是每次在外麵住酒店,李成鑫還是會選擇自己洗內衣,內衣絕對不交給洗衣房,也不讓秘書小關洗,這是他的習慣。


    雖然他沒有當過兵,但是這樣的作息這樣的習慣,卻很有軍人的風度,絲毫不亂。


    他把衣服掛好後,看看時間還在,人也有些疲乏,就在床上躺了下來,想休息一下。


    枕頭很柔軟,躺下去的感覺很舒服,他閉著眼睛,不知不覺就要睡著了。


    但是,沒過一會兒,他卻迷迷糊糊聽到了手機響動的聲音,他睜開眼睛,確定手機真的響了,於是爬起來從桌子上拿過手機,這次又是吃驚不小!


    電話是歐曉軍打來的!


    這歐家兄妹怎麽追著他不放呢?!難道他一回到北京,就必須到老太太那兒報道嗎?!還是歐曉麗在調動他們來給他打電話,讓他回去?!


    心裏雖然很是不情願,可是他還是接聽了電話,而且態度很和藹,對待歐曉軍,他還是比較客氣,比較尊重的。


    “哥——”李成鑫喊道。


    “成鑫啊,到北京了?”歐曉軍問道,聲音很渾厚。


    李成鑫聽到他的聲音就好像看到了他的人,高高大大一堵牆似的,比當年的歐老爺子還要威猛的感覺,隻是級別上比歐老爺子差遠了。


    “剛到北京——”李成鑫說道,“大哥,你忙不忙?”


    “嗬嗬——”歐曉軍很是爽朗地笑道,“我瞎忙,你才是大忙人啊!”


    李成鑫也忍不住笑了笑,說:“我就是一個陀螺,被鞭子抽著轉,不轉也得轉——”


    “哈哈——”歐曉軍再次笑道,“成鑫啊,過年的時候,你就那麽不辭而別,說是要回你的老家去看望父母,我們也不好說什麽,但是,老太太總感覺你沒在家過年似的,從你走了之後就一直念叨著你,總想著要見你。我也不知道老太太最近是怎麽了?!就像著了魔一樣,其他人都不惦記,就惦記著你,惦記著妮妮,你說這奇怪不奇怪?”


    李成鑫被歐曉軍這麽一說,心裏馬上就覺得很感動了!


    老太太對他的感情一直很深,這個他知道。隻是沒想到老太太老了老了,卻是這麽想著他。都說人到了這樣混沌不清的時候,如果天天念叨著的,那一定是她心裏最重的那個人。


    李成鑫知道歐曉軍不會說謊,他說的話,李成鑫相信,所以,他心裏很感動很感動!老太太已經快九十歲的人,大腦開始出現糊塗了,時而清醒時而糊塗,是老年癡呆的前奏。這麽惦記著他,說明她心裏真的是很牽掛著他的。


    “哦——我回來就打算過去看看媽媽——”李成鑫感覺自己的鼻子都有些發酸了,這麽一大把年紀的人了,還有老媽媽這麽疼愛著,是幸福的!


    “媽媽身體怎麽樣?”李成鑫問道。


    “老太太的身體是一天不如一天了——”歐曉軍歎了口氣說道,“醫生說讓她住到醫院裏去,老太太不願意,她說她要在家裏,她喜歡在家裏,哪兒也不去——”


    “那就讓她在家裏吧!”李成鑫說道,“心情好身體才會好,讓小玲好好照顧她——”


    “我也是這麽想的,既然老太太不願意住到醫院裏去,那就住在家裏,尊重老太太的意願,這樣我們去看老太太的時候,感覺也好些,畢竟是在家裏,比較溫馨比較隨意,醫院條件再好,也讓人壓抑——”歐曉軍說道。


    “是的,大哥說的對!老太太有小玲照顧,和在醫院裏沒什麽區別的!”李成鑫說道。


    “現在的問題是,老太太總是希望我們回家去,誰天天那麽有時間呢?!個個都在上班,隻有曉梅有空,可是她又不會照顧人,現在弄個小洋鬼子,一天到晚在外麵鬼混,老太太也被她氣壞了!”歐曉軍說道,“這剛聽說兩會開了,老太太也不糊塗,知道你回北京了,昨天就開始說要見你,讓你回來了就回家去看她——”


    李成鑫這才知道歐曉梅剛才並沒有說謊,說的是實話。隻是,歐曉梅那個瘋女人,連說句話都不會說,好好的事兒被她那麽一說就變成了讓人添堵的事兒。而歐曉軍這麽一說,卻是讓李成鑫心裏頗為感動。老太太這麽惦記他,他能不感動嗎?!估計這歐曉梅在他這兒碰了壁,就改讓歐曉軍出馬了。看來,老太太對他的想念還不是一般的想念啊!


    其實,就是他和歐曉麗沒有了夫妻之名,他依然會對老太太很好,在他心裏,老太太和自己的媽媽是一樣的,想起來非常親切,非常溫暖。


    “大哥,我知道了,我會回去看她的——”李成鑫說道。


    “那好,媽媽知道了一定會很高興的!”歐曉軍說道,“你今晚過去嗎?你要是過去的話,我也就抽個空過去一下,咱哥倆也見個麵,等你一忙乎起來,我又看不見你了!”


    “行,我晚上過去,我爭取早點過去——”李成鑫說道,“晚了老太太就要休息了——”


    “那好,那我就回去吃晚飯,你呢?!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回家去吃晚飯,我去接你!”歐曉軍說道。


    李成鑫想了想,這樣也挺好的,反正今天是報道的第一天,晚餐會務組雖然有安排,但是也可以不在會務組吃飯,第一天來的人,很多都要去應酬,這個也是常規。


    “行!”李成鑫說道,“那就麻煩大哥到職工之家來接我一下——”


    歐曉軍自然是很高興,他和李成鑫之間一直都很好,兩人雖然少見麵,但是每次見麵了都像親兄弟一樣。歐家也就這麽幾個人,現在這能頂起來的男人就是歐曉軍和李成鑫了,歐曉軍在軍隊,李成鑫在地方,歐家有他們兩個撐著,歐老爺子半輩子的努力也算是卓有成效的,歐家後人當中算是比較有出息的。


    李成鑫掛了電話之後,卻是感覺有點暈啊,怎麽回到北京的第一時間就真的要到歐家去報道了呢?!他本來是不想和歐家幾個人見麵的,也不想和歐曉麗見麵的。這麽一來的話,肯定是無法避免了,回到北京的第一時間就要和歐家人見麵,也一定會見到歐曉麗的。


    現在見到歐曉麗,他真的都有些無話可說了,兩人經曆了春節的那個冷戰,再見麵,好像都變得更加陌生了。


    夫妻之間的這種感覺真是非常奇怪——


    熱戀的時候,感覺對方就是你的生命,是一刻都無法離開的人,似乎沒有他(她)你就無法呼吸,你的生命就會停止那般,真是狂熱至極;新婚的時候,如膠似漆,時刻渴望和對方在一起,兩個人就像一個人似的黏糊著;可等到激情褪去,有了孩子,生活還原成了柴米油鹽繁瑣細碎的雜事兒之後,就慢慢的變得平淡了……


    都說平平淡淡才是真,其實平淡久了,就乏味了,一旦遭遇危機,婚姻這艘船就可能變得風雨飄搖,夫妻之間如果沒有一方妥協,離分崩離析的時間也就不遠了。更可怕的是,如果遇到危機的時候,雙方形成積怨,再也無法調和,那麽,這曾經熱戀的情人,如膠似漆的小夫妻,就會徹底變成敵人,就算是同處一個屋簷下,也會老死不相往來。


    李成鑫想起自己看過唐朝有個女詩人李冶,寫了一首詩叫《八至》:至近至遠東西,至深至淺清溪。至高至明日月,至親至疏夫妻。這首詩淺顯易懂,卻是道理至深。尤其是最後一句,點出了世情。從肉體和利益關係看,夫妻是世界上相互距離最近的,因此是“至親”,但另一方麵,不相愛的夫妻的心理距離又是最難以彌合的,因此為“至疏”。


    一對曾經最相愛的人,在一個屋簷下朝夕相處,同床共枕,肌膚相親,如今卻要變成這世界上最熟悉的陌生人,這種感覺,真心是很難受。他相信歐曉麗也是這樣的心情,見麵了,兩人無話可說,要說就要吵架,話不投機半句多。


    所以,李成鑫不想見歐曉麗,不想讓彼此都難受。但是,想逃避卻偏偏逃避不了!今天晚上,他是一定要見到歐曉麗了。


    李成鑫再次躺在了床上,閉著眼睛煩惱著。


    這個時候,房門卻被敲響了。


    李成鑫起身去開門,看到的是信江市的市長關曉春,他也是全國人大代表,今天也來參加兩會了。


    “李省長,您好!”關曉春笑容可掬地站在門口。


    “嗬嗬,小關啊,請進請進——”李成鑫很熱情地把關曉春迎了進來。


    關曉春明顯是過來拜訪他來了。


    兩會不僅僅是委員代表們參政議政的會議,更為官場商場各路人馬搭建了一個交流的好平台。每當這個時候,各個地市縣來參會的代表委員們,都會想盡辦法和本省的最高領導見麵,到他們的房間裏去拜訪,一來是促進了解增進感情,更重要的是能夠獲得很多的信息和資源,這可是千斤難買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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